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是谢郬没有想到的。
最后黄连水是没喝,却也让谢郬费了好大的功夫证明自己没有中暑,其过程太艰辛,这里就不详表。
总之,谢郬演了半天的戏,企图不来明泽宫抄经的后果就是——白费功夫,经还是得抄!
谢郬坐在书房中,怀着悲愤的心情落笔,每一笔都饱含恨意,希望烧给佛祖的时候,佛祖能深刻解析她抄的这份经,给高瑨降下天谴!
【不行!】
【不能处处给狗子压制住!】
【得再想点办法才行。】
就在这时,万公公进来传话,说是安美人近来又学了一种补汤,特意熬了给陛下送来。
谢郬听万公公说完之后,由衷感慨:
【从前竟不知,这安美人是个死心眼。】
【都快一个月了,其他后妃都想明白了给皇帝送汤没前途,就她一个人还在坚持不懈。】
【真不知道说她轴还是呆。】
最终安美人的汤自然还是落在了汤贵妃谢郬的案上。
谢郬一边喝汤一边透过珠帘看坐在龙案后批阅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奏折的高瑨,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的发出一声冷笑。
定定心心抄了半天经,下午高瑨有个内阁会议,不在明泽宫里。
他前脚刚走,谢郬后脚就跑回了凝辉宫。
姜嬷嬷听福如她们说娘娘中暑了,被陛下抱回明泽宫休息,担忧了半天,没想到谢郬中午就回来了。
“娘娘,福如她们说您中暑了?这个天儿怎么会中暑,您没事儿吧?”姜嬷嬷随谢郬入殿,边走边问。
谢郬连连摇手:“没事没事。姜嬷嬷不必担心。”
入内换了件衣裳走出,谢郬拿起桌上的一只林檎果正要吃,就被姜嬷嬷拦下:
“娘娘不可。”
谢郬看了看手里的果子,说:“这是果子,又不是肉,嬷嬷不是说让我平日里多吃果子的嘛。”
姜嬷嬷上前将谢郬手中的果子夺了,一击掌,福如就端了一碗橙黄清淡的汤进来,姜嬷嬷将之送到谢郬面前。
“这几天奴婢未曾随娘娘出宫,据说娘娘在将军府开了不少荤,这腹中油脂定然不少,把这清源汤饮下刮刮油。”姜嬷嬷说。
谢郬看着面前的汤碗,面如菜色,对姜嬷嬷比了个赞:
“嬷嬷真有你的。”忧愁的端起汤,可嘴里没啥味道,谢郬不禁咕哝一句:“刚喝了一罐汤,不想喝汤了。”
说完后,正要举碗又被姜嬷嬷拦下:
“娘娘今日又喝汤了?荤汤还是素汤?”
谢郬想了想:“肉桂炖牛筋汤。”
“哟。”姜嬷嬷脸色一遍,把谢郬手里的汤收掉,对福如道:
“换苦丁茶来。牛筋的油脂非常高。”
福如领命下去换茶,谢郬回想那汤泛着的清香,要早知道姜嬷嬷会用苦丁茶换那汤,她就不多嘴了。
看来她今天注定要喝那些苦苦的东西,不是黄连水就是苦丁茶……
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片刻后,谢郬手捧着苦丁茶苦哈哈的喝着。
因为从前发生过多回,人不在眼前看着谢郬就偷倒苦丁茶在盆栽中导致多盆盆栽枯萎的事情,所以现在每当要谢郬喝什么比较难喝的东西时,姜嬷嬷都会在一旁仔细盯着。
闲着也是闲着,谢郬对姜嬷嬷问:
“嬷嬷,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个男人就范?”
姜嬷嬷一愣:“什么?”
谢郬干咳一声,说:
“就是……比如说是陛下,呃,近来……”
谢郬还在那吞吞吐吐的斟酌用词,没想到专业人士姜嬷嬷就已经猜到她想说的话。
“娘娘是想问,若是近来陛下对娘娘兴致减退,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是吗?”
姜嬷嬷这单刀直入的的直球问法,饶是谢郬这脸皮也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看姜嬷嬷的脸上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正气,完全不觉得这话题尴尬,就好像他们现在聊的不是两性话题,而是鞋底子纳什么花色。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咨询专业的人。
有了专业人士的引导,谢郬也就慢慢放开了,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姜嬷嬷似乎对谢郬愿意将向她咨询这种隐秘之事很欣慰,既然娘娘信任她,那她自然要倾囊相授,她说:
“办法当然有了。还很多呢。”
谢郬两眼放光:“真的吗?”
姜嬷嬷请谢郬随她过去,两人进入谢郬换衫的内殿,姜嬷嬷将放在内殿衣柜最深处的一只神秘的箱笼拖出。
谢郬认识那箱笼,好像是她入宫时,与将军府的嫁妆一同抬进凝辉宫的,但是抬进来之后,就一直被藏在衣柜的深处,时间久了,谢郬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在那。
箱笼拖出之后,姜嬷嬷从她的脖子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红绳,红绳底端坠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钥匙。
我天,这箱子什么来头,钥匙居然要姜嬷嬷贴身存放。
不由自主的靠近,姜嬷嬷仪式感十足的深呼吸三口气后,才用钥匙把箱子打开。
大箱子里面是一只只精致的小盒子,又长有短,有方有圆,只见姜嬷嬷的手在那些小盒子上方巡梭一番后,精准的拿起一只狭长的盒子,将之递到谢郬面前。
“这是……什么?”谢郬愣愣的问,下意识觉得这小盒子里面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
“娘娘打开看看。”姜嬷嬷说。
谢郬被她这关子越卖越好奇,饱含窥探秘密的激|情将盒子打开,然后,里面只是一块颜色粉嫩的布……严格的说,是纱。
搞得这么神秘,又是藏衣柜深处,又是贴身藏钥匙……居然是块纱!
谢郬感觉自己的胃口被砸得稀碎:“就这?”
“娘娘把它拿起来,展开。”姜嬷嬷淡定自若的说。
谢郬秉着最后一点信任,把那块纱从盒子里取出,随手一抖落,双眸再次睁大,连续眨巴好几次眼睛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破纱布,居然是——情|趣|衣?透明那种!
谢郬震惊过后,往姜嬷嬷看去,只见她用一副‘这种先进武器你这土包子没见过吧’的眼神看向谢郬。
“这……”谢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这是月下美人衫,入夜之后,熄灭烛火,娘娘穿上此衣立于窗前,月光自窗外照入,照在娘娘婀娜的身躯上,隐隐约约,若隐若现,陛下见了定难把持。”
姜嬷嬷得意洋洋的对谢郬诉说此物的使用说明,得意洋洋,自满自得。
谢郬干咳两声把这‘月下美人衫’收回盒子中,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还,还可以。嬷嬷还有别的吗?”
“有啊!”
姜嬷嬷甚是大方,对谢郬招手,让她继续凑过去看她的‘秘密武器’。
半个时候后,谢郬满怀敬佩的对姜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柔情圣手!”
姜嬷嬷谦虚道:“哎,过去的虚名,不值一提。奴婢只希望这些不足为奇的东西能助娘娘重登巅峰。”
“能助能助!有了这些,我指定能爬上珠峰。”谢郬说。
姜嬷嬷不解:“珠峰是什么峰?”
“世界第一高峰。”谢郬说完后,把姜嬷嬷往外推去:“嬷嬷先出去忙你的,我,我再看看。”
姜嬷嬷以为谢郬要一个人先试试效果,会心一笑:
“娘娘请便。”
谢郬把姜嬷嬷送到门边后,关上试衣间的门,三两步回到那箱子旁,把先前姜嬷嬷跟她介绍的这些‘秘密武器’挑了几样,藏进她的袖袋中。
藏好东西之后,谢郬把空盒子重新摆回箱子,又把箱子搬回衣柜深处,好一通忙活之后,深吸一口气,神色自然的走出试衣间。
套上外衫,谢郬走出寝殿,见姜嬷嬷不在院里,谢郬招呼福如和东海过来:
“闷着无聊,你俩随我去别处逛逛。”
福如东海应声称是,两人一左一右,随在谢郬身后出去了。
**
是夜,谢郬把晚饭的半碗粥随便喝掉之后,就借着遛弯消食的借口,来到凝辉宫门前。
一边溜达一边往御花园的方向看去。
狗子每回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往常这个时候,他差不多该来了,但是今天……静悄悄的。
姜嬷嬷给谢郬拿了条披风出来,为她披上,劝道:
“娘娘,起风了,您别站在风口等。”
谢郬收回目光,幽幽一叹:“唉,估计今晚陛下是不来了。”
“娘娘,回去吧。”姜嬷嬷心疼说。
谢郬郁郁一笑:“漫漫长夜,陛下不来,何苦来哉?”
姜嬷嬷见谢郬失落,正想安慰她几句,就听谢郬说道:
“不如我们来打马吊吧,十文钱一胡,嬷嬷做我下家,叫上福如东海,咱们战他个天昏地暗。”
姜嬷嬷:……
**
在谢郬的热烈请求之下,姜嬷嬷为谢郬破了一回例,留了寿比和南山在谢郬的寝殿前看守,一有风吹草动就去姜嬷嬷房中回禀。
她们从酉时两刻打到了戌时三刻,整整一个时辰,安安心心,无人打扰。
姜嬷嬷今晚手气不太好,在谢郬提出决战到天明的时候,以‘晚睡对皮肤不好’为由拒绝了。
谢郬没办法只好作罢,所幸她今晚运气爆棚,要什么来什么,胡顺得一笔,赢得姜嬷嬷那张脸都绿了。
将赢来的钱一点点装入她的钱袋子,福如和东海也没比姜嬷嬷好多少,哭唧唧的看着谢郬把她们的小钱钱装走。
谢郬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走出姜嬷嬷的房间,走入自己寝殿,一进院子她就发觉不妙。
因为站在她寝殿外守着的不是寿比和南山,而是苏别鹤和几个禁卫军。
【不是吧,狗子又来了?】
【他今晚不是应该忙成陀螺,分不开身吗?】
谢郬拎着钱袋子走近寝殿,苏别鹤与几个禁卫军对谢郬拱手行礼,谢郬无声的对苏别鹤指了指寝殿,用嘴型问他:
‘陛下在里面?’
多余一问,苏别鹤在,高瑨怎么可能不在!
果然,苏别鹤点了点头。
谢郬看向他身后,寿比和南山纷纷苦着脸冲谢郬笑,她们两边各站了两名禁卫军,显然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没办法给谢郬通风报信。
硬着头皮推开寝殿大门,谢郬看到了坐在软榻上,腿上盖着条绒毯子,在灯下看书的高瑨。
进殿之后,谢郬如一个晚归的酒鬼丈夫,心虚又无奈的走向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早已怒火滔天的等门妻子。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谢郬谨小慎微的问道。
【搞突然袭击,狗子有你的!】
高瑨翻了一页书,神色如常:
“来了没多久。”
【没多久……那估计就是挺久了。】
【这时候我要回一句‘那就好’,基本就可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谢郬灵机一动,提着今晚赚来的钱袋子,巴巴的送到高瑨面前,说道:
“陛下,今天是姜嬷嬷生辰,臣妾陪她打了一会儿马吊,赢了些钱。”
【我可怜的小钱钱。】
【注定和我有缘无分啊。】
【充公上交是态度良好的表现,可以请求从轻发落。】
高瑨抬眼看了看,倒也没客气,伸手把钱袋子接过,谢郬用指尖委婉的挽留了两下也没能挽留住。
收了谢郬的钱袋子,高瑨将书又翻了一页,凉凉说道:
“姜嬷嬷生辰,你还好意思赢她钱啊?”
谢郬尴尬一笑:
【要不是你来了,我今晚能直接帮她戒赌。】
“还不是因为,昨晚在夜市上都是花的陛下的钱,臣妾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想着赢一点回来,还给陛下。对,这钱都是臣妾为陛下赢的。”
谢郬说完这话就在心里唾弃自己:
【谢郬啊谢郬,你也忒不要脸了。】
【这种肉麻的瞎话张口就来。】
【老谢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教会你为人正直,你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厚颜无耻。】
“说也奇怪,臣妾从前的手气可差了。但今天臣妾心里想着要为陛下赢钱,这手气忽然就好了,想来定是陛下冥冥之中保佑着臣妾。”
谢郬破罐子破摔,将厚颜无耻贯彻到底。
高瑨却听着不太乐意了:
“冥冥之中……保佑你?”
【可不就是保佑嘛,死鬼!】
“呵呵,不是保佑,是……支持!嗯对,支持!臣妾对陛下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肯定连老天爷都感动了,这才叫臣妾赢了这些。”
谢郬说完,感觉自己的下限又拓宽了不少。
高瑨听到这里,将手中书合上,抬起头正眼看着谢郬,忽然爽朗一笑,对谢郬指了指寝殿中央的圆桌:
“爱妃对朕果然很好,朕很感动。朕也有礼物送给爱妃。”
谢郬脸上在笑,心里慌得直起鸡皮疙瘩:
“礼,礼物?”
高瑨点头:“嗯,就在那边,去看看。”
谢郬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圆桌上放着一只紫檀木的雕花匣子,犹疑不解。
【狗子能送我什么好东西?】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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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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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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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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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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