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嬷嬷照三餐抹药的精心护养之下,三四天后,谢郬腹部的伤基本看不出来了;七八天后,两腿内侧的伤也开始褪痂。
直到谢郬身体恢复了些,姜嬷嬷才勉强同意她出去走走。
谢郬在养伤期间,心里头最挂念的就是那匹小黑马,不知道驯马司有没有好好的给它看病疗伤。
所以谢郬获批出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驯马司看它。
贵妃驾到,整个驯马司都要严正以待。
葛冲作为驯马司的一把手,就算身受重伤,也必须要亲自出面迎接贵妃的。
谢郬急着看马,没跟他多废话,直接让他带自己去马厩。
物以稀为贵,两匹汗血马没有跟中原的马养在一处,有专门的马厩,两匹马都有单间,待遇挺高。
葛冲带着谢郬到养汗血马的马厩时,那个被它从背上摔下去的回纥驯马师也在,那驯马师鼻青脸肿,头上缠着绷带,胳膊吊在胸前,马厩旁还架着一根拐杖,一只完好的手上拿着些饲料干草。
谢郬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心中感叹:都这样了还来看马,真是个爱马士。
谢郬对爱马的人都比较有好感,于是对他微微一笑,那个驯马师不知道谢郬是谁,葛冲就在旁边跟他比划:
“这是我朝贵妃娘娘,还不跪下。”
爱马士一脸懵看着葛冲,他来中原才一个多月,最多能听明白‘吃了吗’这种十分简单的词汇,平时出门会带个舌人(翻译)在身边,但今天没带,所以根本不懂葛青在那比划什么。
“哎哟,跪下!跪!这是娘娘——”
葛冲本着‘只要我声音大你就肯定能听懂’的想法,对爱马士说话几乎用吼的,听得谢郬耳膜和头皮同时发麻。
然而爱马士还是不太懂,但抓住了精髓:
“娘……不不不,@#¥¥%#@#¥&。”
葛冲也听不懂他的话,濒临崩溃:“娘什么娘!娘娘!你个番邦人到底懂不懂!”琇書蛧
谢郬见两人鸡同鸭讲,葛冲喊得青筋暴|露,脸红脖子粗,一副要缺氧厥过去的模样,果断做出了拯救自己耳朵的决定:
“行了行了。不用他跪了。”
葛冲如释大负,悄悄擦了满脑门的汗。
说完之后,谢郬便将注意力放到马厩里的马身上。
这马好像认出了谢郬,自从谢郬出现以后它在马厩里就显得格外兴奋,不听的转圈嘶鸣,谢郬一伸手它就主动把脑袋凑到她手边。
谢郬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见它脖子处的伤已经结痂,四蹄也挺利索,毛色油光发亮,精神十足。
“娘娘放心,马医天天来看它,说脖子上的伤再过几天就能好。”葛冲见谢郬在检视马身,赶忙回禀道。
谢郬很满意:“恢复的不错。”
用手指轻柔的为它梳理马鬃,它柔顺的弯下头,不时打个响鼻,把谢郬逗笑,这充满灵性的柔顺让葛冲他们都感到十分惊奇。
爱马士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葛冲也听不懂,就随便打起了哈哈。
谢郬打开马厩进去和小黑马玩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俩还在比手比脚的聊,看样子尽管语言不通,但聊得还挺不错的样子。
“照顾好它,本宫过两日再来看它。”谢郬说。
葛冲立刻上前应声:“是,娘娘放心,保管喂得它膘肥体壮。”
爱马士跟着上前:“@#¥%&*%……”
谢郬疑惑片刻,看向葛冲,葛冲也迷茫的理解了一会儿,对谢郬回道:
“他说他想送送娘娘吧。”
“是吗?”刚还跟人家鸡同鸭讲,这就懂意思了?
谢郬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葛冲的翻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爱马士赶忙跟上,还很自来熟的跟谢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谢郬也是没想到这回纥驯马师还是个话痨,热情的一笔。
可她听不懂呀,没法跟他准确对话,又不想输了面子,就学着葛冲的样子,爱马士每说一句,谢郬就打哈哈敷衍一句,然后不明所以的葛冲也跟着附和陪笑。
一时间,三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样子让谢郬身后的宫人们都感到奇怪。
**
高瑨在尚书房与朝臣们议事,直到中午。
朝臣们离去之后,高瑨唤苏别鹤进来整理先前议事时留下的沙盘。
万公公进来通传,说是桩子有事禀报。
所谓桩子,其实就是皇城司的人,皇帝要坐稳皇位,各个层面各个地方的眼线都必不可少,后宫自然也不例外。
高瑨唤人进来。
那桩子对高瑨说了今早谢贵妃去驯马司之事,高瑨开始还不以为意,兀自立在窗边修剪盆栽,直到听到桩子说:
“娘娘跟那回纥驯马师相谈甚欢。奴才还听见那驯马师当面夸贵妃娘娘厉害有勇气,说娘娘像他们草原上的格桑花,像天上的月亮,像闪烁的星星,还说恨自己与娘娘相见恨晚,若是再早一些,他一定追求娘娘这位美丽的姑娘……”
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从桩子口中说出,高瑨一个手抖,剪掉了盆栽上长得最好的一枝绿叶,惊愕回头,而正在整理沙盘的苏别鹤也惊讶得拿掉了两面小旗子,顺便倒吸一口凉气。
那驯马师疯了吗?敢当面撩我朝贵妃娘娘!
高瑨想起那日谢氏对那驯马师的评价,盯着人家的肌肉流口水。
咬着后槽牙问:“贵妃怎么说?”
桩子回道:“贵妃娘娘笑靥如花,与之相谈甚欢。那人还约娘娘骑马来着,娘娘也点头答应了。”
高瑨自己都听得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见苏别鹤一脸震惊,高瑨沉声怒斥:
“看什么?”
吓得苏别鹤果断低头,继续忙碌的整理他面前的沙盘。
桩子禀报完事情就退下了,高瑨看着被他剪秃了的盆栽,火冒三丈,五味陈杂。
此时万公公又进来通传:“陛下,贵妃娘娘求见,说是亲手熬了些补汤。”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就来了。
苏别鹤暗暗吃瓜,高瑨咬牙切齿:
“她、还、敢、来!让她进来!”
万公公察觉到陛下神情和语气都不对,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谢郬便亲自端着汤走了进来。
进来第一眼就看见狗皇帝在修剪盆栽,苏别鹤在一旁安静整理沙盘,这一幕莫名的温馨和谐,不禁心中感叹:
【啊,狗皇帝和苏妃真是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呢。】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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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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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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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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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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