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为什么捂住宝宝的耳朵呀?捉迷藏吗?你捂错啦!捉迷藏应该把眼睛捂上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唐敬言挪开了本来捂住他耳朵的双手,在元宝还没来得及回头张望的时候,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林枫在木屋里转了一圈,从一件衣服上撕下了布条,递到了唐敬言手中,唐敬言悄声接过,绑在了元宝眼睛上。而后趁着元宝好奇地摸眼睛上布条的时候,把他抱了起来。
才刚走了几步,元宝已经拉开了布条,因为捉迷藏的话,都是蒙眼的站在原地,要躲起来的人才需要走动或者跑动的。
“咦?二爹爹也睡着了吗?这样睡在外面会生病的呀,生病了要吃药的。”而后小脸直接皱成了包子,“药好苦的。”
不论是林枫,还是唐敬言都在庆幸,庆幸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砍下他们的脑袋,不然只怕会吓坏元宝。没有人是天生就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畏惧的,他们也曾经因为砍掉了别人的脑袋而夜不成寐,噩梦连连。就像今天……只怕要有好几个人睡不好觉了。
柳欣妍最怕的,就是唐敬言的归期不定。不知道他去的是哪里,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白天的时候还算热闹,婆母、大姑姐和她娘都会陪着她。到了晚上,季敏倒是会和柳欣妍待在一个屋子里头,但也只是陪着她,不会和她一块儿睡,说是想让柳欣妍睡得宽敞点儿。
柳欣妍倒也是能入睡的,但很经常睡到半夜就醒过来,迷迷糊糊间,习惯性地想要让身边的人给她倒一杯温水喝,直到完全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他并不在家中,甚至不在京城之中。
自新帝登基之后,已经可以随时出门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回来了大半,但其实也已经够用了。唐夫人有些不敢出门,就怕外头只是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内里还是乱。唐敬言不在身边,唐夫人一点底气都没有。每每这样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念在晋城的生活。
当然,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知道取舍的唐夫人是很容易想通的,在晋城的日子虽然自在,但是没有亲儿子、亲孙子。
时隔一月有余,元宝依旧还是保持了从前娇憨的性子。能看得出来,魏胤和他们待他不错。甚至,这短短的时日之内,他们已经在元宝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因为元宝很经常说着说着就会冒出‘大爹爹怎样怎样’、‘二爹爹如何如何’的话来,言语之中不乏对他们的喜欢和崇拜。
幸运的是,元宝年纪还小,魏胤和他们在他生命之中留下的微小痕迹会慢慢地被岁月抹除。
每当元宝说起魏胤和他们的时候,唐敬言总会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说吃的,说玩的,提起柳欣妍,提起季敏……这些所有都能让元宝走神。
锦衣卫执行公务的时候,基本不用马车,因为太耽误时间。但因为有了元宝,除了要添一辆马车之外,速度也比来时慢了不少。赁到马车之前,元宝是跟唐敬言一道骑马的,但凡男的,不论年纪大小,都免除不了对马的好感。
“姐夫,带宝宝骑马呀?”元宝就是个闲不住的,马车才刚行驶没一会儿,他已经开始东摸摸西看看的。确定车里没什么东西可看可玩的东西之后,他就盯上了拉着车的马。
唐敬言其实也不爱坐马车,闷得慌,慢得很,但就元宝这活泼好动的性子,唐敬言没法想象把他一个人丢在马车里头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敢冒险。
“你昨天不是才说骑马腿疼吗?”元宝出现得太过突然,当时地处偏僻,唐敬言当时只能带着他一道骑马。把他抱在怀里不方便御马,所以唐敬言把他放在了身前,搂着他控制缰绳。骑马到镇上的距离并不太远,下了马之后不久,元宝就开始喊腿疼。
“昨天是疼呀,可是今天不疼啦。”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马是专门用来拉车的,不能骑。”拉车的马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耐力比较好的。慢慢走着是没有问题的,要跑起来,根本跑不了多远。
“为什么呀?不都是马吗?”
元宝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随时随地都能问上一句为什么,如果你一旦开始回答,他不问到累是不会停下的。唐敬言于是颇生硬的岔开了话题,“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唐敬言昨天也问了类似的问题,然后元宝绞尽脑汁地在那里想,怕忘记了,想到一个说一个,得亏他知道的菜式不多,不然可能会说出个满汉全席来。
今天元宝保持了沉默。在唐敬言以为他是在思考的时候,元宝爬到了窗边,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怎么不说话?没有什么想吃的吗?”
元宝特别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想吃的东西太多太多啦!但说了也没用哇。昨天宝宝说了那么多……结果一个都没有吃到。”最后一句话,元宝是嘟囔着说的。
唐敬言:“……”虽然是实话,但听着让人不免有些牙痒痒。
从元宝的身上,唐敬言似乎看到了那位魏大夫的些许影子。如果元宝跟在他身边长大,可能得天天提防着被人套麻袋吧?
元宝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有些讨好地看着唐敬言,“姐夫,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呀,宝宝想姐姐,想娘亲了。”
“再过上几天吧。”他又何尝不是归心似箭呢。
……
……
“娘,您要出门去买什么东西?非要今天出门。过几天不行吗?或者,您和府里的丫鬟、婆子交待一下,让她们帮着买回来就行。”
“不,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能做好的,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季敏的闪烁其词引起了柳欣妍的怀疑,但她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那行,那您早去早回。”
季敏才刚出府不久,柳欣妍安排的锦衣卫已经隐匿身形跟在了她身后。
绕了几个圈子,逛了好几家铺子,季敏最后进了一家药铺,“我是来抓药的。”
那人看了季敏递给她的方子之后,递了一个包袱给她,“药都在里头了,夫人请慢走。”
季敏往他身后看了看,“魏大夫不在吗?”
“魏大夫他……悬壶济世去了。”
“走了?那他说了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那伙计摇了摇头,重复说了句,“夫人请慢走!”
季敏背着包袱出了药铺,没有回唐府,而是直接回了家,将院门和屋门都关好之后,季敏打开了包袱,里头有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头是一本医案,下头垫着一叠银票,另一个盒子里头是一个透亮的玉镯。
看着看着,季敏忽而落下泪来。
有一个人,曾在月光之下负手而立,夜晚的凉风将他的声音徐徐带至耳边,他说,“我幼时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夫。等我出了名之后,我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药庐,专治疑难杂症,娶妻、生子……”后头的话,已经低不可闻。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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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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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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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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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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