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赌运怎么就这么差。”因为不知道多久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虽然唐敬言给萧飒他们银子的时候已然说得很清楚,只管输,旁的什么都不用想,他们还是下意识地且输且赢。
“谁赌运差?”林枫一直跟在唐掌柜身边,并不大了解赌坊内的情况。
“杜航,前两天还好,他今天连续输了十几把,就没赢过……”萧飒当时和杜航离得比较近,把情况描述得十分清楚,待他说完,林枫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应该是故意的。”林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犹豫,甚至有七八分的肯定。见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他身上,林枫摊了摊手,“大人说要去赌坊蹲点的时候,我见他玩过骰子,连续玩了几次,三个骰子的点数都是一样的。”
林枫说完之后,萧飒、季泉、孙天宇等皆都保持了沉默,因为忆起了在路上的时候杜航那似是玩笑的话,‘这叛徒还是我做最合适,你们都是心有牵挂的人,就我是个孤家寡人。’或者当时,他便有了这样的打算了。
“杜航既然是有意为之,那他应当是有成算的。”林枫这话,也不知能安抚多少人心。
一个成年男子一夜未归算是属于正常情况,若是两天都没消息,那么同行人因为担心进而寻找便在情理之中了。
萧飒他们找人的动静有些大,似乎丝毫不顾忌他们只是外来的,路过柳镇的人,只想找到杜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开始‘挖地’的时候,暗处的人犹能忍,当他们开始掘地三尺般地探听一切可能与带走杜航的人有关的消息之后,暗处的人坐不住了。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但不是每个人的秘密都经得起推敲的。
不过头尾三天未见,杜航的消瘦肉眼可见。他换了身布料不错的新衣,下巴高抬,随手把一个荷包扔在了地上,“听说你们在找我,怎么,怕我跑了?那是欠你们的银子,只多不少。”
“你个混账,说不见人就不见人,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萧飒一拳头敲在杜航肩头,敲得杜航皱了皱眉。
“你受伤了?”萧飒那一下子看着重,其实是收敛了力道的,平日里他们切磋的时候都比这力道大,又何曾见过杜航皱过眉。
“没事,松松筋骨罢了。”于锦衣卫而言,松松筋骨便是上刑的意思。向来都是他们松别人的筋骨。wWW.ΧìǔΜЬ.CǒΜ
“谁干的?”
“别说这些废话了。我今天来,一是告诉你们我很好,第二,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给你们一个发财的机会。我的新东家,想要借老大的线路一用,价钱……好商量。”
“线路?什么线路?”
“装什么傻?不就是……”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不肯带着我一块儿发财,我当然只能另谋出路。我那新东家,待我特别好,我在老大手下卖命一年都未必能挣到的银子,那里出一次镖就能有。”
杜航一边说话,一边似是无聊地以手指叩击桌面,在萧飒连眨三次眼之后,杜航继续嚣张道,“还考虑什么啊?只是借用个现成的线路罢了,又不用你们冒一丝风险,等货到了地方,你们只管分银子就是。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也做不了主,你让老大来,我亲自和他说。”
“要找我说什么?”
“老,老大。”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觉得我薄待你,要离开,我不强留。但人生在世,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是慎言的好。”
“老大,真的能挣银子的,只要你……”
“知道我这回为什么带你们来柳镇吗?只要人在,银子是挣不完的,人若没了,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呢?”
“就不能……再做最后一次吗?”
唐敬言的回答,是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面,“兄弟一场,善自珍重。”
“老大,你会后悔的!”
……
……
夜黑风高,适合办些见不得人的事。锦衣卫很多时候都是昼伏夜出的,所有常人睡得昏头转向的时候,他们却总会因为一些极小的动静而清醒过来。
譬如此刻,萧飒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住着的房间的窗户被戳了一个洞,然后青烟缭绕,是很下乘的迷烟,因为价格便宜,所以特别呛人。
萧飒:“……”徐指挥使的消息是不是有误?有这么抠门手下的人特么的会是私运兵器的人?哦对了,杜航说他们还运私盐。同样不缺银子,唐掌柜花银子的时候多大气啊!
另一边,唐敬言也因为窗外的动静及时睁开了眼睛。同样是一个破洞,一根竹管,不同的是,除了不算小声的吹气声,唐敬言并未看到一丝烟气。越是无色无味的东西,效力就越猛。唐敬言将手中的瓷瓶往鼻尖凑了凑,解了绝大部分药性,而后闭上了眼。
锦衣卫能轻易的看透犯人的伪装,因为他们自己便是伪装的高手,装个晕罢了,小事一桩,解个绳结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这些人待他们实在是太差了!捆人的是麻绳,运人的是牛车,走得路也颠簸得一塌糊涂,死人都能颠诈尸,更何况他们只是晕了,又不是挂了。
牛车上盖着的破布,并不能遮挡明亮的月光,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地撇嘴翻白眼,本来他们都打算在‘囚车’上好好睡一觉的,现在看来是难了。
虽然解了绝大多数的药性,但毕竟是迷烟,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至少在反应上,是迟钝了一些的。比如他们在暗自抱怨了破迷烟、破麻绳、破牛车、破路之后,才终于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大人没和他们绑在一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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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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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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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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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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