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却是不成了,毕竟邹半仙前脚才刚打了保票,说她娘肚子里头怀着的小公子是个福星,既然是福星下凡投胎来了,那么他亲爹上京应试就该顺顺当当的才是。
不能动她爹,这笔银子却也省不下来,柳欣妍决定用它们买家宅平安。阖该庆幸,她爹囊中羞涩,没法提早太多进京,这倒是给了她比较充分的时间。
盯着手中的银票,邹半仙良久没能吭声。
“这……”
“你上回说你交游广阔,这多出来的一张银票是让你去找人帮我查一个人的。”
虽然银票便于携带,但很多人并不喜欢银票,一则因为它脆弱容易损毁,不防水也不防火,二则,好些银票兑换不易,因为银票上头标有出票的银号。
大的银号出的银票自然是哪个地方都认的,小的银号出的银票,那便限制了兑换的地点了,有的还会在兑换的时候打点儿折扣。
如果柳欣妍给的这几张银票出自没怎么听说过的银号,那邹半仙大约是能理解的,毕竟她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出身,可是偏偏,她拿出的银票,清一色的都是京城最大的那家银号出的,不但随走随兑,还不会被恶意克扣。这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些银票……四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怎么,可是银票有假?”柳欣妍嘴里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是肯定了的,这些银票绝对是能兑出银子来的,毕竟这是唐敬言留下的。
他那人或许什么都不好,但于银钱上,却是从来不小气的。
“自然是真的,就是……”
“道长,您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不知晓,有些事情,不该多问吗?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呢!”柳欣妍虽然是笑着的,但邹半仙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于是,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四姑娘想查谁?怎么个查法?”
“户部程侍郎的嫡次女。”
“你……查她做什么?”一个农户女花银子去查一个官家小姐,邹半仙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我和人打赌,赌的是那位程姑娘的清白。那人说她的清白早已不在,我却觉得毕竟是官家闺秀,该是很洁身自好的才是。他说的话,我不信,我出门又不便,刚巧认识了道长你,我出银子,你着人出力,不是蛮好的么?”
“你……一下子给我这许多银子,就不怕我带着银票远走高飞?”
“我若愿意让你走,你自然可以天涯海角地去,我若不愿……邹道长,可想知道锦衣卫平时都是如何办案的?”
虽然七星村偏僻,但锦衣卫是众所周知地耳目众多的,邹半仙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之后就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起来,整个人都紧绷得厉害,“四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什么都敢说?你可知道锦衣卫里都是些什么人?”
“也没什么可怕的,锦衣卫也是人,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受伤了会疼,会流血,伤得重了会死。”
“行吧,你等我消息。”
柳欣妍以为,她可能还要花更多的银子,经历更久的等待,才能得到些许属于程二姑娘的消息。她错了。
“四姑娘,你……输了。”
“嗯?”
“你上回不是说,你和人打了赌么?你输了。”
邹半仙的想法也和柳欣妍差不多,毕竟是个官家闺秀,便是真的有什么龌蹉,也只会被藏着掖着,却不想,他的友人甚至还没到京城,便已然听说了程二姑娘和她那位远房表哥的二三事,都写成话本子了,传得人尽皆知。
“那位程二姑娘自尽了几回都没成,后来给他表哥做了个贵妾。”
柳欣妍听邹半仙说完,愣了良久,突然捂住了脸,泪水顺着她的指缝不住地往外滴落,因为她的泪来的那么快那么急。
……
“求你,求求你!”梦里,莹白一片,面对紧闭的大门,她跟着她娘亲一遍又一遍地磕头。
“姐姐!姐姐!”
柳欣妍睁开眼之后,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泪水已经又顺着脸颊滑落了好些。眨了眨眼之后,柳欣妍哭笑不得地看着整个扑在她胸口的肉墩子,怪不得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呢,原来是这个小冤家给压的。
前几日雪一直下个不停,元宝年纪小,娘怕他着凉,就一直把他拘在院子里头,好容易昨天雪停了,他嚷嚷着要出门去玩,柳欣妍征得娘亲的同意带他出了门。
恰好路过柳府,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然不在意的遗忘了的过往,又一次在梦中浮现,当时的悲伤是真真切切的,所以明明醒过来了,她的眼泪还停不住,她的心里还是憋闷得很。
“太阳晒屁屁,姐姐懒!”元宝这小子,年纪不大,记仇得很。他小时候贪睡,她经常说类似的话逗他。这会儿倒好,算是活学活用了。
元宝再小的时候,她一哭,元宝就要跟着哭,所以柳欣妍就哄他,说姐姐是因为高兴才哭的,越高兴就哭得越厉害,这小子信了,这会儿笑得花儿一样。
“元宝,怎么又闹你姐姐了?还不快下来。”元宝虽然腿短,但代步的奶娘腿长,元宝催她快走,她便早了季敏几步带着元宝进了柳欣妍的屋子。
“要姐姐。”元宝刚才还一脸嫌弃柳欣妍,说她懒惰,这会儿却很依恋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小腿儿还蹬啊蹬的,要往她被子里头钻,想要和她睡在一处。
“娘,快把元宝抱走,我头有些疼,只怕是昨天出门的时候着了凉了。”
“生病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柳欣妍年纪轻,好好休养了两日,吃了几碗苦药,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见她一好,元宝便又过来缠着她,小孩子最是伶俐,知道家里谁最纵着他,顺着他。
季敏身体本就不好,生了小宝之后更差了些,她虽然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但柳欣妍多少还是怕她累着,又不慎走了前世早逝的老路,所以把元宝带在了自己身边,与其说她是在带弟弟,不如说她是在养儿子。wWW.ΧìǔΜЬ.CǒΜ
“姐姐,姐姐!”
“小磨人精!”柳欣妍戳了戳他的额头。
“姐姐,带宝宝出去玩,府里闷。”耍赖不成就撒娇,撒娇不成就耍赖,弄来弄去的,他也就只有这两招罢了。
“好,带你去玩,但你要乖,知道吗?”
“嗯嗯嗯嗯!”元宝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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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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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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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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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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