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婳和擎北尘母子有些心慌,按理说不应该啊。擎北尘都回来两日了,张廷安不会不知的,他们见不到张廷安,难道张廷安不想知道他交代的事情是何结果吗?
但他们又怎知,张廷安在擎北尘离开皇城之后,就被擎北望的人给严守起来。丞相府负责看守张廷安的侍卫根本不是南凉王的人,而是擎北望的。
外面的人和消息进不去,里面的人和消息出不来。外面的人急,里面的人更急。
那些莜岚借给张廷安的暗卫几日之前全都撤走了,张廷安这么多年依靠着莜岚,自己也没有想过养一批暗卫,所以到了需要用的紧要关头,却全部被撤走了,让张廷安简直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急。
昨晚,南凉王派了陈生给张廷安送信,命张廷安明日上早朝。张廷安以为南凉王终于解了他的禁足,然而并不是。当他晚上想要去瀛王府的时候,在自家门口被拦住了。
“皇上有令,只允许丞相大人明日由属下们护送着去上早朝,其他时间仍旧不允许丞相大人离府。”
张廷安气的想要杀人,回了府之后把书房的东西全都摔了,破口大骂。一会骂擎凉,一会骂擎北望,一会又骂莜岚。
在书房外的仆人们,都提心吊胆的,怕这年近六旬的丞相一下子被气死。
张廷安发泄一通,似乎是解了些气,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番自己现在的处境,竟然越想越害怕。
本以为南凉王把他禁足,只是不让他上朝参与朝政罢了,而且在擎北尘离开以前确实也是如此。
但是自从擎北尘离开以后就全变了,南凉王直接将他禁足在府内,进不来出不去,相当于把他软禁起来了。他察觉事态不妙便吩咐了莜岚的人去打探,然而到现在既没见人影也没有任何消息。
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后盾,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让张廷安怎么能不着急心慌?不是说只要帮他对付擎北望就会帮助他吗?他最后的计划还等着莜岚帮他呢。www.xiumb.com
但是着急也没用,还是得坐等上早朝的时间。
天还未亮,张廷安便被带着去了王宫上早朝,张廷安这让有种自己是犯人,马上要被押赴刑场的感觉。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步入了大殿,依旧是同上一次他来上朝一样,朝臣们谁也不敢跟他打招呼,各各噤若寒蝉。
张廷安看向自己位置的前方,同上一次一样站的是擎北望。
张廷安默不作声走过去,还未站定便被擎北尘吓了一跳。
“叔公!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擎北尘余光一直瞄着他左侧的擎北望,因此一见张廷安,立马兴奋地叫了起来。
张廷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心脏,一抬眼便看见了擎北望那带着嘲讽的笑意,顿觉惶恐。
擎北尘直接走到张廷安身边,不顾场合地问道:“叔公,我回来的时候去见你,他们不让我进。”
张廷安还没反应过来擎北尘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但是现在是紧要关头,一切似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在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站好!”
擎北尘被张廷安骂了立马蔫了,灰溜溜地站回去,继续对擎北望表现自己的不友好。
擎北望一直都没把擎北尘放在眼里,甚至张廷安,他都不认为是什么太大的威胁,对于扳倒张廷安是胸有成竹。
片刻之后,南凉王来到了大殿。
“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吧!”南凉王端坐在龙椅上,假装没发现张廷安一样,故意问道:“诶?丞相呢?真不是命人把丞相带来了吗?”
张廷安出列拱手行礼,“老臣在此。”
“原来丞相在啊,方才被宣王遮挡住了,朕没看见,丞相莫怪啊。”
“老臣不敢。”
“行了,归位吧。”
南凉王话音刚落,擎北尘便嘚嘚瑟瑟地上前一步,拱手启奏道:“父皇,儿臣已经将人证带来了,都在大殿外侯着,父皇可随时召见。”
“嗯,瀛王做的不错,值得夸赞。”
“谢父皇!”南凉王难得的夸赞让擎北尘喜出望外,自己终于得到了父皇的夸赞,而不是再贬低他不如擎北望。
擎北尘冲着擎北望扬了扬头,趾高气扬,但是擎北望却不屑给他一丝余光。
“宣王,上一次你对舞弊案一事颇为怀疑,这次瀛王将人证给你带来了,你还不相信的话,朕就传唤那些证人前来。”
擎北望拱手道:“舞弊案一事由曹大人亲自上报,在瀛王去了耒城之后又上书说为误断,此举让人不得不起疑。”
“这有什么好起疑的?”擎北尘反驳道:“误断就是误断了,谁还没有脑子糊涂的时候。”
“曹大人身为吴阳郡守,怎可在这等大事上犯糊涂?”
“那怎么不可以?”擎北尘倔道。
“如果是这样,曹大人就可以下任了。”
“你只不过是嫉妒我这么快就结了案,少在这里胡扯。”
张廷安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敢轻易说话,但是曹文之上书言明舞弊案是自己误断,倒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便以为擎北尘成功招揽了曹文之,而且还将人证带了回来。
虽然他有些怀疑擎北尘的办事能力,但是依照目前局势,只能信任他了。
“启禀皇上”张廷安出列,道:“既然瀛王将舞弊案的人证带了回来,还请皇上传唤他们,入殿作证,给宣王一个真相。”
“就是就是!”擎北尘忙附和道:“父皇,快把那些人传唤进来,让擎北望闭嘴。”
南凉王似有些为难,轻叹了一口气,对擎北望道:“那朕现在就给宣王一个真相。把人证带上来吧。”
“传舞弊案人证~”
曹文之和擎北尘买通的那几个人证,被侍卫带了进来,跪到地上就大呼“请皇上为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
张廷安一见这些人证如此,心里便顿生恐慌,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这些擎北尘找来的人证有问题。
南凉王问道:“你们有何事需要朕为你们做主的?”
最前面的一个人证叩首,“请皇上为草民做主。”那人直起身说道:“草民本为季县书生,十年寒窗苦读,终是在两年前以县试第一名的成绩参加郡试。然而草民却在郡试落榜了。如果郡试前三甲是其他县里的第一甲,草民也无话可说,自愧才不如人。
但是郡试的前三甲里面,第二甲竟然是同草民一同参加县试,却未得名次的一人。此人的父亲为季县县令的兄长,他是依靠着权势才获得第二甲的。草民对此深感不公,决定状告他们,然而却状告无门,只能愤慨命运的不公,忍气吞声。”
南凉王听后有些疑惑,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是,吴阳郡确实是存在徇私舞弊的勾当?”
那人证再扣首,“正是。”
南凉王深吸一口气,坐正了身子,看向擎北尘,什么话也没说,却让擎北尘冷汗直流。
“你胡说什么呢!”擎北尘急吼道。
那人没有被擎北尘吓到,反而更加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词严义正道:“前些日子,瀛王殿下想用银子买通草民做假证,但是身为读书人必须要洁身自好,不为斗米折腰,不吃嗟来之食。比起那些身外之物,草民更想要的是一个公道。于是草民便收了银子,假意答应瀛王殿下做假证。而且银子草民已经给了更加需要的人,就当是替瀛王殿下做了善事。”
这人话一出口,擎北尘就傻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张廷安也是吓了一身冷汗,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对擎北尘失望了,只求自己可以在这舞弊案里脱身。以前他不担心自己会因此失了权力,大不了依靠莜岚杀了擎凉夺位,但是……
“瀛王,你要如何跟朕解释?”南凉王质问道。
擎北尘被吓得忙跪地叩首,“父皇,这……儿臣……”擎北尘语无伦次,他心知自己又把事情办砸了,偷偷看向丞相,向张廷安求助。
南凉王冷哼一声,“丞相,你要作何解释?”
张廷安忙给自己辩解,意图脱身甩锅,“皇上,此事与老臣无关啊!”
“叔公!”擎北尘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廷安,明明是他让自己招揽曹文之的。
“皇上,瀛王买通举子做假证,与老臣无关,还望皇上明察。”张廷安现在恨不得杀了擎北尘,怎么会这么蠢。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出了他的掌控。
“哦~”南凉王故作疑惑,问到擎北尘,“瀛王,买通举子做假证,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丞相的主意?”
擎北尘没听出来自己父皇的意思,但是张廷安听出来了,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如果擎北尘说是他的主意,他必定因此受牵连而怨擎北尘。如果他执意说与自己无关,擎北尘必定要受到惩罚,而他为了自保也不敢再帮擎北尘说话。
张廷安思来想去,擎北尘是南凉王的儿子,就算再惩罚也不会削了王位,贬为庶人的,而自己则不同。
“皇上!”张廷安跪地磕头,故作惭愧道,“老臣身为瀛王老师,一直教导瀛王要不欺暗室,克己奉公。此次瀛王的行为,与老臣的教导背道而驰,老臣惭愧。”
“丞相确实应该惭愧,朕因为信得过丞相,而且看在丞相是瀛王叔公的份上,朕才放心地将瀛王托付于丞相教导。”南凉王突然冷了声音,道:“然而瀛王自从七岁跟随丞相学习之后,变得越来越乖张妄为,不学无术,甚至如此年纪便骄奢淫逸。当真是寒了朕的心……”
南凉王的话没有全部说出,还给张廷安留了些面子。
南凉王正了正身,宣布道:“瀛王擎北尘目无法纪,倒行逆施,鲁莽灭裂,削其爵位,关押司狱府,日后发落。”
“父皇!”擎北尘是真的害怕了,他的父皇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竟然削了他的爵位。“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南凉王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但还是故意犹豫了一番,勉为其难地再给擎北尘一次机会。
“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擎北尘大喜过望,激动不已,忙叩首谢恩,“多谢父皇。”
南凉王问道:“舞弊案,到底是真是假?”
擎北尘突然又为难了,要他怎么回答,他又不能把他叔公给供出来。擎北尘突然聪明了一下,“父皇,儿臣也不知是真是假。儿臣一到耒城,曹文之就跟儿臣说舞弊案是他误断,儿臣便相信了他。”
然而他也是自以为聪明了一回。
“那你为何还要买通举子做假证?”南凉王问道。
“这……”擎北尘想了一下,回道:“因为父皇命儿臣带人证回皇城,曹文之帮儿臣找了几个人,但是曹文之却说他们不愿意来皇城作证,需要花银子才会答应。儿臣便信任了曹文之,做了错事。”
南凉王神情失望到了极点,厉声道:“朕给了你一次机会,你还敢说谎!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众朝臣不解南凉王之言,尤其是张廷安和擎北尘,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惊惧。
擎北望方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张廷安与擎北尘像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只不过才出现第一个利益冲突,张廷安就选择了卖擎北尘求自保,不过擎北尘反倒还很义气,没有把张廷安给卖了,反而卖了曹文之。
擎北望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两人,冷笑一声,“擎北尘,张廷安选择了自保而出卖你,你却还像个傻子一样替他掩护,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张廷安给塞满了浆糊。”
擎北望摇了摇头,转身对门外的侍卫道:“传曹文之进殿。”
众人都将目光移到殿门口,当擎北尘看到曹文之的时候,一下子僵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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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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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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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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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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