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妈,您息怒。”一个听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安抚生气中的金妈妈。
少年话音刚落,房间门一把被推开,金妈妈盛怒之下的身姿出现在门口,本来金妈妈很想大声骂一顿泠风,可是看到齐望还坐在屋子里,金妈妈立刻收敛,换成笑脸。
“齐公子啊,泠风他伤害了您的朋友,老身一定会让他给您一个交代的。”
陪玩笑脸,金妈妈走到泠风面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泠风一耳光,把房间里的欢妤和那个少年小倌都吓了一跳。
“敢闹脾气不接客也就罢了,还敢给我得罪齐公子的朋友,你是不是活腻了!”金妈妈脾气爆起来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泠风被一耳光打得头偏向了一边,披散的头发盖住了被打的那半边脸。
泠风第一次被金妈妈打,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以前犯了错,金妈妈顶多会骂他两句,从来不会打他。但是今天,金妈妈打了他,而且打的是在金妈妈眼里最重要的脸。
泠风看向盛怒中的金妈妈,眼神惊愕。
“你平时任性也就算了,齐公子是我们翠雨楼的贵客,在这里两年了难道还不知分寸吗?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伤害齐公子的朋友?”
金妈妈训斥完泠风,又对齐望笑道:“齐公子,今晚是老身的过错,没有管教好他,老身一定严惩他。”
齐望只是看着泠风,没有回答金妈妈,就在金妈妈想要继续陪不是的时候,齐望开口问道:“金妈妈打算如何给在下一个交代?”
“老身让泠风给荀公子道歉,赔个不是,之后老身再好好管教他一番,您看这样成吗?”
“只是这样?”齐望挑眉,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只是这样”这四个字砸到泠风心脏,让泠风整个人都慌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我并没有伤害他。”慌乱中,泠风已经顾不上其他,他才不管是不是顶撞了这位翠雨楼的贵客。
“你给我闭嘴!”金妈妈没想到,到了现在泠风还敢顶撞齐望,她刚才已经在为泠风求情了,这个泠风怎么突然这么没脑子。
“齐公子,你看……”
齐望抬手打断金妈妈想继续为泠风求情的话,“金妈妈,他得罪我也就罢了,但这一次他伤害的是我的朋友,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
“什么?”金妈妈和欢妤都闻言大惊,不是第一次……
金妈妈真有种想要掐死泠风的冲动,竟然还敢两次三番,这泠风真是嫌自己命长。她简直要恨死泠风了,齐望这位副阁主连她都要礼让三分,这个泠风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第一次我没有跟他计较是看在金妈妈您的面子上,但是这一次,对不住了。”
聪明如金妈妈怎么会听不出齐望的意思,这次恐怕不真的责罚泠风,齐望不会罢休的。
“你这混蛋!真是活腻了!来人!把泠风给我关起来,五日不得给他进食。”
“不用!”泠风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地衣襟。“我会离开。”
“泠风大哥!”最先反应过来泠风话里意思的是那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小倌,他是前些日子刚被卖到翠雨楼的,泠风对他非常照顾,他也十分感激泠风,也一直将泠风视为自己的哥哥。
“哎呀!泠风你在胡说什么?”欢妤也明白了泠风的意思,这是要离开翠雨楼啊!
“呵!还反了你了不成?”
“金妈妈!”泠风大声喊道,随后又看向坐在凳子上的齐望,说道:“是我做了伤害荀公子的事情,我自愿离开翠雨楼,还请齐公子不要再为难金妈妈。”
说罢,泠风转身,背影十分落寞地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少年小倌急忙追上去:“泠风大哥,你要去哪里?”
欢妤没想到泠风居然为了金妈妈不被为难而选择自己离开,她真的被泠风感动到了。
金妈妈看着泠风的背影,眼里一瞬间全是惊愕,她真的以为刚刚泠风是在说气话,没想到泠风居然是为了自己。
齐望也看着泠风离去的背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揉搓了两下,眼里是说不清楚的情绪。
“金妈妈。”齐望起身,走到金妈妈身旁。
金妈妈强扯出一丝笑容,“齐公子,泠风他……”m.xiumb.com
“多少钱?”齐望没来由的三个字把金妈妈问愣了。
“齐公子什么意思?”金妈妈收敛了笑容。
“为泠风赎身,多少钱?”齐望又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为泠风赎身,金妈妈只管开个价。”
“呵!齐公子这是在开玩笑吗?”金妈妈不以为意:“您为泠风赎身做什么?”
“做我的人。”齐望回道。
闻言,金妈妈和欢妤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齐望该不会看上泠风了吧?
齐望见两人的神态,心知被误会了,轻咳一声:”咳!金妈妈别误会。”
齐望又继续道:“不知金妈妈可否告知,泠风为何会来翠雨楼做男妓?”
“这……老身也不清楚,泠风是被人卖到翠雨楼来的。”金妈妈吞吐道。
“可知被何人所卖?”齐望追问道。
“是三个家奴,他们自称是平唐郡林府,是奉了林家少主的命令将泠风卖到青楼。”欢妤替金妈妈回答道。
齐望一听林家,便可以猜到大概,想必林家少主就是泠风口中的林之宁吧,被自己的爱人卖到青楼做妓,换成谁都会接受不了。一时之间,齐望竟十分同情泠风,想要替他赎身的心意便更强烈。
“一百两,一百两黄金,赎泠风十载年华。”
“一百两黄金!?”欢妤被齐望吓了一跳,一百两黄金是欢妤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齐望居然用一百两黄金为一个男妓赎身。
金妈妈当然也被齐望吓到了,一百两黄金,金妈妈这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她惊讶于齐望居然为了一个男妓可以一掷千金,更何况这个男妓还两次得罪过他,但是齐望为泠风赎了身有何用?
“齐公子,您不要拿老身开玩笑了。”金妈妈不相信齐望是认真的。
“齐某没有开玩笑。”齐望一本正经地说道。
………………………………………………
“什么?”守在泠风房间外面的少年小倌,在听到欢妤说齐望用一百两黄金为泠风赎身之时,惊得目瞪口呆。
欢妤拍了一下小倌的胳膊,斥责他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小点声!”
“欢妤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倌也随欢妤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一百两啊!还是黄金,我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
小倌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一百两黄金啊!他更不敢想。
但是小倌随即脸上又满是失落和羡慕。“泠风大哥真是好运气,有人愿意为他赎身,还用这么多钱。”
“欸!行了,快点进去把泠风叫出来,齐公子还在等着他,告诉他可千万别让齐公子等的太久了。”欢妤催促小倌道。
小倌没有按照欢妤的话进去叫泠风,反倒对欢妤说:“欢妤姐姐,你去叫泠风大哥吧,我……我不想去。”
“诶!你这小鬼头,要你去就去!”欢妤拿出姐姐的威严,但是没用。
“我不想泠风大哥离开,我不要去。”说罢,小倌赌气似的跑开了。
“嘿!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不去我去!”
欢妤走上前,先是轻咳了两声,随后抬手敲了两下房门。
“泠风啊,是我,你的欢妤姐姐。”
无人回应,欢妤又再次敲了两下,“泠风,你把门打开,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这下屋里响起了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欢妤姐姐请回吧,泠风累了,想休息。”
“哎呀!泠风,姐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就别赌气了,齐公子已经为你赎身了,他还在等着你,你快出来与我去见他。”
欢妤话语刚落,便听到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房间门也从里面一下子打开。
泠风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一脸惊讶与不可置信,说话都有些结巴:“你说……说什么?再……再说一遍?”
欢妤知道泠风一定不敢相信齐望会为自己赎身,便又重复了一遍,“齐公子他为你赎了身,你都不敢想象齐公子为你赎身花了多少钱!”
欢妤笑眯眯地看着泠风的反应,泠风仍是一脸不相信,方才还在刁难他的齐望怎么可能为自己赎身。
欢妤也不想再卖关子,便又继续有些羡慕地道:“泠风,你说你几世修来的福分,齐公子居然愿意花一百两黄金为你赎身。”
泠风瞪大双眼,整个人怔住了,似有几秒钟,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
泠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着欢妤来到地下温泉房的,只知道他再一次见到齐望之时,他的心完全被齐望占据了。
齐望盘腿坐在温泉旁的一张四角方桌前,手中端着紫玉杯独自饮着酒,听到泠风进来的声音,偏头看向了门口,随即冲着泠风微微一笑,说道:“过来坐”
泠风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看着齐望。可是他再怎么看齐望,也看不透齐望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为什么要替我赎身?”
“相不相信你,与为你赎身有关系吗?”齐望不答反问。
泠风默了,走到方桌旁,在齐望的对面坐下来。
齐望给泠风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泠风没有接,看了看递过来的酒杯,笑道:“齐公子这又是何意?”
递过的酒杯没被接过去,齐望也不恼,放下酒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
“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荀轩,我可以对他好,也可以为你赎身,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一个人重要,你们存在的意义也都只是为了那个人。”
泠风冷笑,他明白了齐望的意思,端起齐望倒给他那杯酒,饮下。
“我们都只是齐公子的工具,对吗?”
齐望微笑,他猜想过泠风这个人一定很聪明,只是他将自己的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金妈妈告诉齐望,泠风刚被卖过来时,毫无求生欲,好不容易被她劝说开了,却又开始自暴自弃,完全不把自己当成人看,甚至每晚只要有客人需要他,他就去接,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
金妈妈也是心疼泠风,让他休养了一个月,每日都去劝慰他,这才让泠风慢慢变好,知道爱惜自己了。但是却又让他变成了一个善于伪装,善于献媚讨好,毫无廉耻的人。不过这样也好,能讨得客人欢心就是好事。
“我可以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齐望突然道。
“条件呢?”泠风问道。
“为我做事。”
“我若不接受呢?”泠风故意道。
“你会接受的。”
齐望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一条长腿弓起,又继续说道:“做男妓并不是你的本意,既然有可以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的机会,你一定会抓住。”
泠风沉默,因为齐望的话,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底,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这种滋味,自十六岁开始,泠风已经六年没有体会过了。
但是泠风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齐望的,“告诉我理由,为何要选择我?”
“穆凌枫,平唐郡东尹人,父亲为东尹当地盐商,自十六岁起跟随平唐郡林府少主林之宁。你父母知晓此事之后病故,两年前先是被林之宁卖给皇城的一名盐商,但是后来你杀了那名盐商逃回东尹,又被林之宁抓回卖给翠雨楼,直至今日。”
泠风听着齐望的话语,惊讶得无以复加,为什么齐望会知道这些,他的这些经历,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过。
“你还曾被林之宁丢进牢房,遭受过狱卒非人的待遇,更是被卖给那名盐商之后,做为性\奴被多人糟蹋。你逃回东尹,想要自尽,却又被林之宁抓住,他将你囚禁在牢笼之中,作为观赏品被人肆意玩弄……”
齐望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看向泠风,只见泠风浑身发抖,整个人被恨意笼罩。
齐望要的就是泠风的这种反应,只要能激起泠风的恨意,激发他的求生欲望,他就达到了目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泠风这句话是咬着牙问出来的,这些被人随意践踏的记忆,是泠风心上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伤口,这些都将他彻底击垮。
“知道金妈妈为何会对你如此袒护关爱吗?”
“她!?”泠风愕然。
“没错,金妈妈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了这一切。”
“你和金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泠风突然问道。
“上级和下属的关系。”
齐望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泠风。
“这是你的赎身契约,你以后就是自由身,至于要不要为我做事,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就到西郊敬亭山庄,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要做什么。”
言毕,齐望起身,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泠风,最后说了一句“我希望八月初二可以在敬亭山庄见到你”就离开了房间。
留下泠风一人坐在桌旁,手里紧攥着那张赎身契约,低着头,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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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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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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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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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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