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太子杜靖风登基为帝。
然而新帝登基还未到一月,曾忌惮于北阳先帝杜江仁的敌国祁尹国,便举兵侵犯北阳西境高安郡。而西境和北境其余各小国趁北阳君主新旧交替之际,也纷纷来犯。
新帝初登基,朝中秩序还未整治,又遭遇外敌来犯,新帝应接不暇。
前线吃紧,战火纷飞,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北阳陷入困境。
南凉国作为北阳国最大的邻国,国土面积大于北阳,两国关系最近几年也一直不瘟不火,互不侵犯。
而南凉王看在北阳故去的君主与他曾经有交情的份上,派兵攻打祁尹国,以缓解北阳国的危机。
但是祁尹国派兵伪装成南凉军队偷袭北阳,伪装成北阳军队偷袭南凉,挑拨两国关系。
北阳和南凉自建国之初便有矛盾过节,此番挑拨,便又挑起了这最初的矛盾。
北阳在新帝登基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是三面受敌,而北阳朝廷,更是以太傅和丞相为对立两派。新帝忌惮两派,不敢轻易推行主张,因此导致北阳一度陷入危机。
正在新帝一筹莫展之际,高安郡捷报频频传入皇城,新帝大喜,赏犒高安郡守军金千两,粮万旦,并于元月改元为大统,寓意一统天下,驱逐外敌,收复国土。
未出四个月,也就是在新帝登基之后的第十个月里,高安郡被收复,外敌被驱逐出境,西境战乱平复。
而此时荀轩荀弟卿这个名字,也第一次传到了新帝耳中。
但新帝对此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又过了五个月,北境战乱也被平复,新帝又再一次从定国将军的信中见到此人的名字。
在定国将军回皇城复命之时,新帝决定要亲自见一见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荀轩。
大统元年九月初三,定国将军携万千将士荣归皇城,新帝亲自于皇城城北定安门迎接。
新帝于众乐宫设宴款待众将士,并点名荀轩必须要参加。
庆功宴上,一曲舞毕,新帝着一身金色龙袍于大殿正前举杯邀饮。
“众爱卿!来!”
殿中文臣武官皆举杯起身。
“定国将军史昭,平定西北境战乱有功,朕特设此宴犒劳史将军及众将士。在此,朕代表北阳百姓和北阳王室,敬史将军和众将士一杯。”xǐυmь.℃òm
“守护北阳国土和百姓安危是臣等职责所在。”
杜靖风和史昭举杯相对,同饮尽杯中酒。
“北阳能得史将军这般忠贞不渝之人,是北阳之幸。”杜靖风坐回龙椅上道。
史昭拱手拘礼谦和道:“承蒙皇上厚爱,老臣甘愿为北阳鞠躬尽瘁。”
“史将军,朕跟你说的那位军师,今日你可代朕请来了?”杜靖风突然问道。
“请来了,”史昭转过身体,对着左后方一位着窄袖白袍的男子讲道:“还不快过去给皇上请安。”
“是,将军。”这位白袍男子双手借住面前的桌子起身,仔细整理一番衣袍,便从桌前离开,绕过史昭身边,走到大殿中央。
这便是军师荀轩。
杜靖风第一眼见荀轩,只觉他眉眼如画,薄唇微弯,面带笑意,那一双眼眸似乎可以低语一般。而他那眉间的一点朱砂更是惹眼,也更让他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被迫卷入这凡世的喧嚣之中。如此这般,却又让杜靖风生出一番亲切之感。
然而荀轩从座位上走到殿正中的姿态,却让杜靖风诧异,这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的军师竟然是个瘸子?
“臣荀轩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荀轩的话语一出,殿中便出现一阵议论之声。
杜靖风也是眉头微皱,微愣片刻,却又随即轻咳一声,让殿中立刻安静下来。
“军师可曾在战乱之中受了伤?”
“未曾。”
“那军师的腿?”杜靖风问道。
荀轩微微一笑,便道:“臣在年幼之时双腿受过伤,因伤口处理不及时,造成感染,这才导致腿部落下了残疾。”
“那你的嗓子?”
“感染导致高烧不退,烧坏了嗓子。”
杜靖风轻点两下头,又道:“可是朕听闻,你此前为军医。”
荀轩自是听出了杜靖风的言外之意,“臣是在此之后才学的医术。”
“哦,”杜靖风微微点头,又问道:“朕还听闻,你在参军之前是个出家人?”
“是,臣还俗不足两年。”
“为何还俗?”
荀轩沉默片刻,才道:“家师经常教导臣,要心怀天下苍生,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臣虽皈依佛门,却一直心系百姓,渴望有朝一日报效朝廷。遂参军为医,为北阳尽一份绵薄之力。”
杜靖风听后龙颜大悦,连连称好,对于荀轩很是中意,更何况,这西北边境的胜利,多半功劳在于荀轩。
庆功宴结束之后,杜靖风特意将荀轩留下,并与荀轩在一处偏殿彻夜畅谈。
从行军聊到治国,从百姓聊到国家,荀轩的言论不仅让杜靖风认可,更是因为他毫无背景,让杜靖风有意拉拢亲近他。
这军师与皇上第一次见面便彻夜畅谈的消息立刻传遍北阳朝堂,众臣便更加对荀轩多了几分兴趣。
更甚者,北阳王赏赐给荀轩一座府邸,经常召见荀轩与他偏殿长谈。
定国将军史昭班师回朝第十日,杜靖风第一次召集朝臣上朝。而众朝臣却在这大殿之上,见到了这几日备受恩宠的军师荀轩,站于大殿最前面。
“众爱卿想必也猜测到了朕今日上朝的目的,今日朕不仅要赐封军师官职,还要与各位爱卿商讨南凉一事。”
杜靖风话音刚落,殿内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史昭虽平定了西北边境诸小国的战乱,但是这最大的威胁却还没有解决呢。
北阳与南凉的恩怨由来已久,本来前北阳王与南凉王已经达成协议,两国不再发生任何战争,但是这次祁尹国的离间计,却又破坏了两国微弱的关系,挑起了矛盾。
“众爱卿对于此事可有什么好的解决之策?”
丞相李端允上前一步,“启禀皇上,老臣有一策。”
“哦~丞相请讲。”
“老臣认为,南凉敢挑衅北阳,多半是因为我朝新帝初登基,国内秩序未重新整治,再加上外敌侵扰,局势动荡,想要以此来向我北阳耀武扬威罢了,给皇上您一个下马威。”
杜靖风听着丞相的话,皱起了眉头,这丞相倒不是像要解决问题的,而是挑拨关系的。
荀轩上前一步,站到丞相李端允身旁,拱手道:“丞相此言差矣。据臣所知,南凉此番初衷并不是趁乱侵犯攻打北阳,而是想要给祁尹国一个警告。”
丞相反驳道:“军师又怎会知晓南凉的具体意图,南凉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何况,南凉派兵偷袭我北阳军队,这不是滋生事端是什么?”
“那北阳何尝不是派兵偷袭了南凉军队?”荀轩质问道。
“你休要胡言!我北阳军队怎会做这种无耻之事!”
“战争,没有无耻不无耻,卑鄙不卑鄙一说。胜者便为王。”
“偷袭没偷袭,丞相又怎会知道?倒不如问问史将军?”杜靖风道。
史昭忙上前,“回皇上,我军并未偷袭过南凉。”
丞相冲着荀轩昂了昂头,有些得意。
荀轩没有理会丞相,“我朝军队确实没有偷袭过南凉,而这一切,都是祁尹国的阴谋,挑拨北阳和南凉的关系。”
“你休要胡说!”丞相突然大声呵斥一声。
“胡言与否,皇上自会定夺。”荀轩回道。
“皇上,军师他……”
杜靖风抬手制止丞相的话,“朕觉得军师的话并不是胡说。祁尹国挑起我朝与南凉的矛盾,最为受益者便是他们。一旦北阳与南凉开战,那么我们便无暇顾及他们。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继续猖獗。但好在,军师料事如神,识破了祁尹国的阴谋,并且派人与南凉交涉,达成共识,这才没有让祁尹国的阴谋得逞。”
丞相面色闪过一丝慌乱,却又立即镇定下来,辩驳道:“军师既然肯定那是祁尹国的阴谋,那南凉临西城列兵三万又要如何解释?”
“临西城为北阳和南凉商贸重镇,两国早就协定交由两国商会管辖。而南凉列兵,是在临西城城南南凉管辖的地盘内,并没有侵犯我朝国土。”荀轩道。
“怕是等到南凉来犯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丞相厉声道,“臣奏请皇上,即日派兵对阵南凉于临西城,以防南凉来犯。”
丞相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朝臣附议。
杜靖风的老师太傅杜翁安上前启奏,“皇上,老臣认为,如今我朝西北大捷,国力损耗严重,若再次与南凉敌对,恐怕我朝占不得任何优势。”
“太傅言之有理,与军师想到了一起。朕也认为,如今我朝局势,不再适合出兵,应养精蓄锐,整治国内秩序。”
“皇上!”丞相跪到地上,再次进言,“外不安,内何定啊!只怕南凉不会给我们机会。”
杜靖风脸色十分不悦地看着丞相,他不想再打什么仗,但是这丞相却好像在劝他打仗。
“战争最耗国力,朕方登基,便经历战争劳民伤财,眼下西北边境渐稳,正是恢复国力发展民生的大好机会,若是我们再与南凉起冲突,那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杜靖风动了动双腿,将双手放置在膝盖上继续道:“朕这几日也同军师商谈过目前天下局势,朕认为军师的策略大可施行。我们若是与南凉停战议和,达成和平协议,再趁机发展国力民生,壮大我朝。以后就算南凉列兵边境,我们也是有实力与其抗争。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杜靖风言毕,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言,都在等待着他们派别的领头。
杜靖风早就习惯了这些关键时刻总是选择沉默的大臣们,若不是他初登基,势力不稳固,他倒真想把这些蛆虫都给换了。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那……”
杜靖风的话被丞相打断,“皇上,臣有一事疑惑。”
“丞相有什么疑惑?”
“军师说南凉并无意侵略北阳,这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下官并无证据,只是分析猜测。”荀轩道。
“既无证据,那就是空口无凭。万一南凉图谋我北阳,这后果军师恐怕担待不起吧。”
“这后果,下官确实担待不起。”荀轩冷下了声音,“如若北阳与南凉开战,万一北阳兵败,这后果丞相难道担待得起吗?”
丞相大怒道:“你放肆!竟敢如此贬低我朝实力,我北阳泱泱大国,怎会忌惮他南凉!”
“丞相大人,”荀轩却又温和恭谦地说道:“并不是下官贬低我朝实力,如今北阳国情,大家有目共睹,与南凉硬碰硬我们根本讨不得半分好处。倒不如交好南凉,停战议和,待北阳国力昌盛之时,就算是南凉怕也是不敢轻易招惹北阳。而且下官也有一事不明,还请丞相大人为下官解惑。”
丞相神色一凛,似是有些心虚,“何事?”
“不知道丞相大人为何执意要北阳与南凉开战?”
丞相心虚,吞吞吐吐回答不上来,他心知现在荀轩与太傅的意见一致,而且皇上也是信服荀轩的计策,他一人,似乎占不得什么好处。
“并不是本官执意要北阳与南凉开战,要说最了解这局势的,怕只有史将军,史将军对此又如何看待?”丞相将热锅甩给了史昭。
史昭出列道:“老臣只懂带兵打仗,分析局势老臣不如军师。”
史昭都这样说了,摆明是站荀轩和太傅的队,丞相虽然心有不甘,却只好硬着头皮听杜靖风的意思。
“既然丞相也同意了军师的意见,那朕便派人前往南凉议和。关于使者人选,诸位爱卿可有推荐人选。”
丞相此时便不再适合进言,于是太傅杜翁安便得了利。
“皇上,老臣这里有一合适人选。”
“何人?”
“朱荃朱大人。”
杜靖风听着朱荃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太傅曾向朕举荐的那位门生?”
“正是,朱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并怀有一身才学,皇上大可重用。”老太傅言真意切,似是为杜靖风考虑,但是杜靖风知道,这是太傅在往自己身边安插势力。
他现在势力还不稳,比起丞相,他更愿意暂时依附他的老师太傅。
“那甚好!”杜靖风假装大悦,“太傅又为朕解决了一件忧心之事,甚好甚好!朕立刻下一道圣旨,任命朱荃为典客出使南凉议和,若是议和成功,归朝之后,朕必有大赏。”
“老臣代朱大人谢过皇上。”
杜靖风深吸一口气,看向荀轩道:“军师荀轩上前听旨。”
荀轩忙拱手拘礼,“臣听旨。”
“朕命你为辅国将军,率领三千精兵护送使者前往南凉议和,回朝之后,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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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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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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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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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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