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道:“将军的武艺真是高强,奴婢方才吓得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看见将军扔了毛笔,‘嗖’的一下,到你跟前,简直跟飞一样。”
许清菡摇头笑道:“他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碧霄笑嘻嘻的,走到帐门口,让守帐的小兵去伙房端了热水过来。
热水很快送到。碧霄用帕子浸了水,擦许清菡的脸和双手。
许清菡打量着碧霄的脸,“你这脸上的油疮好了很多。”
碧霄笑道:“多谢姑娘赏下来的银子。奴婢去军中找了军医,用了药,现在好多了。”
她停了一下,问许清菡:“姑娘,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总待在军营里也不是事儿,而据碧霄观察,将军不像是对姑娘有意的样子,虽然将军屡次施恩,但这看起来更像是报恩。
这可真奇怪,姑娘能对将军有什么恩?
碧霄绞着帕子,悄眼打量许清菡。
许清菡苦笑道:“我打算把爹娘从岭南带回来,可是这太难……太难了。”
碧霄不明所以,“奴婢听说,岭南那个地方,是未开化的,连屋中都有老虎呢!姑娘的爹娘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许清菡摇头,含笑不语。
……
自那日以后,鞑虏的辱骂之声,便变成了两方的对骂声。鞑子用的是中原话,大铭士兵用的是鞑虏话,两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过了几天,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这晚月明星稀,举目四望,天地素白。
许清菡洗漱毕,正待入眠,忽然听到兵甲之声。
她遣碧霄去探。
碧霄回来道:“姑娘,将军好像要出征了!到处都是士兵,将军被一群校尉围住了,他坐在马上,好像还看了奴婢一眼!”
许清菡沉吟道:“竟是要奇袭。”
这几日,她也有想过江飞白要如何破局。她知道皇帝生性自信狂妄,急功冒进,十数年来,一直是自己的父亲苦劝,才稳扎稳打,赢下这江山。她来了这两个多月,见到江飞白力压将士们的迎战之心,已经觉得手腕惊人。可鞑虏之辈,毕竟擅长在北地作战,大铭士兵,终究处于不利地位。wWW.ΧìǔΜЬ.CǒΜ
唯有奇袭,才有赢的可能。
许清菡决定不睡了,她坐在榻上,取了一卷书来看。
正在这时,一个小兵在帐外求见。许清菡连忙转到一扇屏风后面,再让碧霄引人进来。
她是逃犯,不宜以真容示人。平时外出,她都戴着幕篱,若遇到有人求见,便隔着屏风,倒也合规矩。
小兵被引到屏风前,鼻尖猝然滑过一阵女子的幽香,他抬头一看,只见屏风后影影绰绰坐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侧身坐着,娴静优雅,身姿婀娜。
小兵脸一热,慌忙垂下脑袋,禀道:“姑娘,将军命我来禀:大军即将出征,请姑娘待在帐中,切勿外出。”
屏风后传来一个清甜温柔的声音:“好,我知道了,预祝将军大胜归来。”
小兵晕乎乎的,被碧霄引着出了帐。
许清菡拿着书卷,从屏风后转出来。她坐回榻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碧霄道:“我且等等吧。你若是困了,便先歇下。”
碧霄应是,拾掇了一番,自去歇下。
烛光荧荧,灯花间歇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许清菡握着书卷,直看得困意剧烈袭来,书上的字都出现了重影,仍勉力撑着。
过了不知多久,外头突然喧哗起来,许多混合着喜悦的嬉笑声涌进来。许清菡的困意瞬间一扫而空,她抖擞起精神,戴上幕篱,出了帐。
士兵们手举火把,额头见汗,满脸兴奋之色:
“赢了,咱们打赢了。”
“我们把鞑子打跑了!”
“将军肯定会赏咱们很多东西吧!”
许清菡站在帐边的一处角落,加上没有举灯,并没有人留意到她。
士兵们仍在议论纷纷,许清菡听了一会儿,渐渐听明白了。
鞑子们都歇下了,潼武关的城门突然打开,江飞白领军冲进敌营。那边纷乱起来,火把四处燃烧,还烧了一些敌营。鞑子本就腹中饥饿,又遭到奇袭,一时间手忙脚乱,来不及集结成方阵,就被冲散了。江飞白一马当先,生擒了鞑虏元帅,鞑子很快就投降了,大铭士兵也没有多少死伤。
许清菡听得心潮澎湃。
江飞白的优秀,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这次领军的鞑虏元帅,叫伯克巴图鲁,曾与她的父亲交过手。他骁勇善战,十分狡猾,几次从父亲手底下逃走,这次,竟然被江飞白生擒了!
许清菡蓦然猜想道,这样一个人,必定不会为陛下所容。
她的心绪起伏难安,在原地踱了两步,回了小帐。
碧霄听见动静,从床榻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她:“姑娘,怎么了?”
许清菡走过去,“将军打赢了,今晚必定有庆功宴,我去给将军送醒酒汤。”
像这样大捷的战役,在当晚摆庆功宴,是大铭的传统,宴上还可以犒赏士兵,鼓舞士气。
碧霄掀开被褥,打算下床,“那奴婢去伙房做一碗解酒汤。”
许清菡看她睡眼惺忪的,便将她按回去,“好碧霄,你且歇着吧,我自己去。”
碧霄也实在是困得不行,便顺着许清菡的力道倒下来,躺在床上,又重新入了眠。
许清菡走到铜镜前坐下,摘下幕篱,对镜理了理鬓角,想了想,又从妆奁中取出口脂涂上。
北地干冷,皮肤容易干裂,这口脂是她先前托守帐的小兵,去附近的镇上采买的。
许清菡对镜打量一番,见镜中之人肌肤莹白,唇瓣娇嫩,便满意地戴上幕篱,叫上一个守帐的小兵,去了伙房。
伙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伙夫们劈柴烧火,炒菜做汤,还有士兵挑着扁担,抬着从敌营抢回的烈酒,一坛一坛,好不壮观。
许清菡在伙房外停下脚步,伙房的管事看见她,迎上来道:“姑娘有什么事吩咐?”
他们都认得她,知道她是将军带回来的女人。伙夫们一边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好奇地打量她。
许清菡笑道:“我想要一碗醒酒汤。”
管事立刻明白过来,吩咐下去。许清菡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醒酒汤就送来了。
管事把醒酒汤装到一个食盒里,递到许清菡身后的小兵手中,说道:“安远将军似乎不喜饮酒,他犒赏完士兵,已经回帐中歇下了。现在这些酒菜,都是给其它士兵准备的。”
许清菡含笑点头,给了管事几个赏钱,便去了江飞白的营帐。
他的营帐周围,喧闹声小了很多。兴奋的士兵们似是知道将军在休憩,经过时,都下意识放轻了手脚。
守帐的小兵见到许清菡,想到江飞白的吩咐,忙道:“将军就在里头,姑娘请进。”一边说,一边撩开了厚重的帐帘。
许清菡接过食盒,迈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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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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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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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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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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