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杀手斩断了他每个人命运中原本多少应有的庇佑之力,一直以来被厄运缠身的他,甚至曾在学校的《毕业后志愿调查表》中如此填写到:“只要能变得幸福,那么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只是这样,引人热泪的小小殷切希望。
然后,在今天——不幸的少年,遇见了这样一名少女。
那漫天吹落的本不该在这个时节盛放的木芙蓉花,和着所有过路学生的惊叹……
那在揭晓之刻忽然扭转了过往一切定论的“一等奖”,以及茵蒂克丝所展露出的满足的笑脸……
那并不同于上条当麻本人也丝毫不陌生的怪异,突发事件等,更超乎常理与离谱的事他早已经见怪不怪,而是更像是他所一直憧憬却不曾得以被眷顾的,散落在平凡日常中的小小奇迹,便是不经意,才刚刚就好。
而这些小小奇迹,都是伴随着这名少女的到来而到来,仿佛也都应和了她那个些许狡黠的开玩笑意味的自称。
那个少女,对拥有着破灭一切幻想的能力的少年如此说道——她的能力,叫做幻想增幅。
“啊……”
上条当麻呆呆的从嗓子里发出啊音,但还没有等到他针对这个回答发表一些他似乎所必须要有的吐槽,眼前这名一切都很出乎常理的少女,又突兀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上条同学,你失过忆。”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炸响在上条当麻的耳边。
上条当麻的下一个念头,就是顾视起四周,想要找寻茵蒂克丝的身影,但她和风斩冰华的身影都早已消失在了附近。m.χIùmЬ.CǒM
“她们进盲盒商店里面去领奖品了,看起来还被其他东西迷住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真仪澄之念有些平淡,又似是向他解释般说道。
但就是少女的这样一种语气,才让上条当麻意识到了更多令他细思极恐的事。
在暑假里的7月28日那一天,他为了拯救“自动书记”模式下的茵蒂克丝,被魔法术式“龙王的叹息”破坏墙壁和天花板之后所产生的“光之羽”命中头部,而失去了过往的记忆。然而,为了不让记忆丧失后最先邂逅的茵蒂克丝感到悲伤,上条当麻下定决心不向任何人提起失忆的事。
对一个人的隐藏,接着便演变成了对所有人的隐藏,对全世界的隐藏。
暑假里早就邂逅的御坂美琴没有发觉;在学园都市外的海边旅馆与父母、表妹团聚时,他的家人没有发觉;今天是开学日,但他的老师同学甚至是死党,也同样没有发觉他失忆的这件事。而眼前这名相识不过十几分钟,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少女,却直截了当的道明了真相。
更重要的是,与他谈论起这件事的前提,真仪澄之念还刻意避开了茵蒂克丝。也就是说,她同样也看出了上条当麻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失忆,以及并不想让任何过往熟识的人知晓他失忆的这件事。
这就实在是……有点可怕了。
说到底,幻想增幅……到底又是一种怎样的能力啊?
“你为什么会……”
“也没什么好值得称道的。只不过我八岁时也失去过一段重要的记忆,同样有过空白缺失的人,对于与自己相仿的存在,就会有一种特别的直觉吧。”
真仪澄之念会与上条当麻聊起这个她突然注意到的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强的目的性,不过是随心而已。
“那个,幻想增幅小姐……容本人确认一下,我们从前……也就是上条先生失忆的之前……我们应当是不认识的吧?”上条当麻不禁眨眨眼。
“那当然是……”
“不认识了。”
还真是温柔呢,上条同学。
真仪澄之念有些忍着笑意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上条当麻才回过神来,忽然发觉自己竟然陷入了某种奇异的轻松感。在这名幻想增幅小姐面前,自他开始隐瞒自己的失忆之后,他仿佛终于得到了某种对自己的赦免权一样的东西。
在真仪澄之念的面前,他不必有眼前之人是否期待着他作出从前的“上条当麻”所应有的反应的紧张与心理压迫,也没有信息量的强烈不对等而产生的难受与不适感。仿佛他心里某根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的弦,终于可以得到释放。
眼前这名气度华严深灵的端雅少女,就如同她所给人的那种游离于世,却又把玩浮世的飘忽姿态,像飘渺的云,舒舒服服的便飘过去,让人不禁想要感触更多。
“上条同学,失忆的人,我认为应该被分为两种。第一种,会积极的寻找记忆,而另外一种,则会愿意将失忆当成空白的全新开始。你也是其中的一种吧?”
少女微侧起头来问道。
“看来我应该是第二种,但是……”
但是,从前还不觉得,现在与第一种做起比较来,他却是觉得有一种化解不开的心堵。
诚然,他确实大踏着步积极的继续向前走了。但是对于那些停留在他记忆中的,连知情的权利都不配拥有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又有些不公平?难道真的所有人,都像他本人一样……不计较过去?
“别太紧张急着否定自己……想要重新认识过去朋友的心情,你一定是有的。”
乌发鸽蓝瞳的少女,此刻的微笑,似是一种决然的通透。
而于学园都市的高空之中,那所散落的肉眼根本无法得见的,母体只有七十纳米大小的滞空回线,将城市的每一个最黑暗的角落都映照出无暇色彩。它们只是依靠着空气对流,便可以半永久性的自行发电,然后把体内产生的量子信号通过直线电子射线转存,形成一种特有的网络,在亘古的注视着一切。
“那幻想增幅小姐又是哪一种人呢?”
“我的话,对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在逃避,视而不见。听了你的答案才刚刚决定……”
——“我要成为第一种。”
同样聆听这个答案的,或许是被说给去听的人,或许并不只有他们彼此。
“那么……”
“再见啦,上条当麻同学。”
直到她的身影很自然的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糟糕。
“不幸啊——”
这是最终的声音再次响应了那最初的声音,刺猬头的少年抓了一把头发。
闲聊了这么久都一直忘了问,这位幻想增幅小姐,真正的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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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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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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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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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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