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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和小师妹进过剑冢禁地?”面对步惊云的这一句责问,聂风啪的一声合上了握在手里的纸扇。
“是,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师父。”聂风想了一下,作出了回复。
昨夜自己、吕竹以及大师兄秦霜在剑冢禁地欣赏星光萤火时,忽然听到了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只得匆匆离开了剑冢。
如今看来,昨夜路过的那个人,便是步惊云无疑了。
听得这个回答,步惊云的眼神便更冷了几分:尽管他心里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人,但吕竹这一轮的大小姐身份,亦是仿似当日的“雪灵”。
于是就无可避免地,出现了移情的感觉——却又不是纯粹的男女情.欲之爱,而是同病相怜的爱怜。
当初阿雪勇敢地抛弃大小姐的身份接受了属下银狐的爱意,后来的诸多苦楚与玉殒香消,都深深地刻在他脑海的最深处。
如今即使音容不似,但相同的身份和际遇,便让银狐转生的步惊云对吕竹多了数分怜爱。
不像聂风出现了“失忆”,步惊云作为银狐的时候,就惯是沉默寡言心思颇重。
再加上他重生之时,正逢雄霸的人为了抢夺“风云”和绝世好剑,而来到了步家庄。
面对不速之客“帮主有令,只要交出你的儿子和绝世好剑,归降天下会即可免除一死”的劝告,步家庄的庄主和所有人都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曾经作为一名最懂得审时度势的杀手的本能,令他一下子就判断出了当时的情况;因此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步家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脸色都没有丝毫变改。
被雄霸的人抓住时,他们都说他不像是步家庄庄主的儿子——因为身为步家庄庄主、步惊云亲爹的步擎天死在他面前,他却是一点反应、一滴眼泪都没有。
步擎天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绝世好剑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就算这些人能找到,没有他们父子的血,也不能开封。
这个男人在临死前,不惜透露出秘密的一部分,来保住儿子的命。
看着那双不屈的眼睛随着自己的远去而越来越远,步惊云的心中依然没有多少波澜。
这世间便是如此,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一样。
至于为了争霸天下而将自己带回去收养为亲传弟子的雄霸,步惊云对他的感觉,就只有是觉得早晚会有一天,自己会将其从帮主的宝座上扯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的矛盾,最为残酷黑暗的土壤里,总能开出最纯洁美丽的鲜花。
雄霸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枭雄,偏偏他的独生女儿,却是个纯善美丽的姑娘。
因着这种种的相似点,向来冷面示人的步惊云对着吕竹这个小师妹,难得是有些许的温情暖意。
漫长的寻觅岁月折磨着他的内心,只有在偶然的时刻,借助对小师妹的宠爱来作一番睹物思人般的可笑之举,方可稍稍慰藉一下他几近无望的心底冷意。
以前被作为“雪灵”神药来源的药人,阿雪就是虚弱地呆在房间里不能外出,因此身为银狐的他,在每次外出做任务回来,都总会带上一些当地特色的东西送给心中的爱人。
比起阿雪的虚弱,小师妹要健康一些,但也是不能远出到天下会属地之外。
这种如出一辙的笼中鸟境况,使得身为步惊云的他每次外出做任务回来,同样也会带上一些当地特色的东西送给她。
不过只是些不甚贵重的小玩意,却能换得小师妹的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暖得仿佛能笑到人心里。
当付出成为习惯的时候,对于那个接纳自己付出的人,总是会有了一点特别的情谊。
聂风所谓的失忆,他并不知其中的因由真假;但以雄霸那个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的性子,聂风来到天下会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与自己这辈子差不多。
多么奇特的关系,雄霸的三个亲传弟子里,除去真的是孤儿出身而被雄霸收养的秦霜之外;剩下的两个徒弟聂风和步惊云,都是表面平静无波底下暗流汹涌。
人们都说他绝世孤傲而聂风温文尔雅,唯独只有他能看出,聂风那张温文尔雅的皮下,到底包裹着一颗怎样冰冷的心。
那夜在门外偷望的一个瞬间,步惊云就十分肯定地得出了他这位风师弟并非是真心对待小师妹的真相。xiumb.com
聂风在利用吕竹去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一个人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思、表面样子却又装得相当出色时,就最是容易吸引无知少女的懵懂情意。
至于聂风是要借着与吕竹成亲来上位,亦或是为了利用吕竹去报复雄霸,这些其实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雄霸对于他来说,亦不过只是一个将会在未来被自己打败的角色。
但他不能让这份世间难得的纯善美好,被恶意的利用糟蹋。
“云师兄,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面对步惊云的冷脸,聂风也沉下了声音。
“你要做什么事,我不会管,但如果你做的事会伤害小师妹的时候,那就别怪我会‘多管闲事’。”步惊云冷冷地提点了一句。
聂风脸色一变。
果然,自己这位云师兄并没有霜师兄那么好糊弄,仅仅只是一次无法自抑的放纵,就被他给看了出来。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的。”即使昨夜过后回到房间里时,自己亦为那无法自抑的放纵而心情复杂,不过身为男人大丈夫,自己做出的事就不怕承认。
自己的确不应该因为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冷清,而汲取别人的温暖,将一个无辜的人作为另一个人的替身。
随着得到满意答复的步惊云离去,此番天下会两位堂主之间的交锋,便被光与风掩埋在无人知晓的时光里。
这一日,雄霸将亲近之人都叫到了天下会的议事厅中。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雄霸的宝座位于铭刻有天下会纹样的石墙前,摇曳的烛火暗光显得他越发的深沉内敛——随着一座座城池的归降,昔日意气风发的枭雄,除了雄霸天下的气势沉淀下来之外,亦是不免带上了岁月的痕迹。
“这两句诗是泥菩萨所赠,他说如果再加上另外两句,就足以参透老夫一生的运数。”雄霸看向了那个乾坤挪移五行大宝盒,“另外两句,仍收藏在这个宝盒里。”
“我砌了十年,依然找不到答案,而泥菩萨,同样亦都失踪了十年!”被一道难题困了足足十年的雄霸越说越气,再也没了那个深沉内敛的枭雄模样,径直从帮主座椅上站起,“霜儿、风儿,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想你们两个尽快把泥菩萨找回来!”
“江湖传闻,欲见泥菩萨,必先夺火猴,你们可以循着这个线索去找。”作为雄霸手下最得力的近侍,文丑丑立刻笑眯眯地对聂风和秦霜补充说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秦霜疑惑地问。
“哎呀,我们这些——门口狗来的嘛,一出天下会的门口,就红颜薄命,风雨飘摇的了,受不了外面的风吹雨打的。”文丑丑摇着扇子推却道。
吕竹安静地看着雄霸走到聂风面前,叮嘱了一番话。
若是不知道内情,雄霸此刻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一个铁汉柔情的好师父:先是点明了聂风还缺经验,然后又叮嘱说这次出远门让他凡事小心,多听从大师兄秦霜的话。
和聂风、秦霜说完话,雄霸又看向了静立在另一边的步惊云:“云儿,你另有要务。”
“无双城独孤一方大寿,意欲与我结盟。”雄霸走到步惊云身边,“我曾回复,为表诚意,他应先送我无双剑,所以为师想让你到无双城走一趟。”
“徒儿一定会将无双剑带回来。”步惊云拱手回话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丝毫不见起伏。
雄霸点了一下头,随后一把搂住了步惊云的肩,低声在他耳边补充道:“我想你带回来的,不止是剑,还有独孤一方的人头……办得到吗?”
“办得到。”步惊云面无表情地低声回答了一句。
听到步惊云仍然没有一丝感情起伏的语调,雄霸满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的排云掌已经有我的七成功力,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爹,你和云师兄悄悄说些什么呢?”吕竹忽然开口。
“不过是提点一下你的师兄们,没什么特别的。”面对吕竹,雄霸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对了,你不是还要去属地巡视吗?这次三个师兄都有任务在身,阿爹让其他人陪你去吧。”
“多谢爹。”吕竹也不挑,感谢了雄霸之后,也就回去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这次她前往的是另一片临水的属地,虽然没了天下会中赫赫有名的三位堂主之一陪伴,但有着雄霸特别挑选出来的一队彪悍护卫,亦是足以护她在天下会属地之中一路平安。
这些临近水域的水乡多数都是靠水吃饭,放眼望去尽是渔船和水车,夕阳之下,渔舟唱晚,岸边人民为满载而归而拍掌欢笑,俨然一番太平盛世之景。
临水之地多潮湿瘴气,此地的人民也因此而总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这些因为居住之处而滋生出来的小毛病,在吕竹眼中只是需要稍微关注加以改变的小问题,但在无知的村民眼中,却是积年沉疴。
幸亏有了大小姐这个心地善良的天仙,教导他们如何对抗疾病改善痛楚。
不过只是一些后世的常识,在这些人眼中就已经是神乎其技神医圣手。
所以教育之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吕竹心里感叹着,随后又看向一对夫妇牵过来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把小辫子牵过来给大小姐看一下,沾沾大小姐的仙气,保佑她平平安安快高长大。”这对夫妇连忙解释道。
通过旁边村民的解释,吕竹也就得知了这对夫妇的孩子,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死在了一次高烧里。
这个叫小辫子的小女孩是他们刚刚收养的孩子,夫妇俩生怕这个孩子也生病养不大,就赶紧带着孩子过来沾沾“神医大小姐”的仙气,盼望孩子平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吕竹理解地笑笑,接着又教导了村民一些保健常识后,就起身外出,打算到水边透透气。
“前辈,那对夫妇已经答应收留小辫子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吕竹抬眼一望,正是外出做任务的聂风和秦霜。
“风堂主心地善良,天下会若果人人似你,武林就可以安宁了……”那个披着破布坐着的人闻言就点了一下头,又问道:“雄霸另一弟子步惊云,现况如何?”
“云师弟性情孤僻,喜怒无常,但武功可能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好的一个。”秦霜斟酌了一下语言,回答道。
“真是天意。”那人叹了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围观的村民却已经走近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想不到破布之下居然是一张面容溃烂布满毒疮的脸,村民们顿时被吓得惊叫出声。
“我泥菩萨这一生泄露天机太多,所以遭受天谴,身上长满毒疮……诸位,此病并不会传染,无须太过惊慌。”泥菩萨大概是习惯了别人惊惧的目光,十分平静地解释了几句。
“有病就去看大夫啊,别这么迷信!”在吕竹的带领下,此地的村民倒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纷纷开口让泥菩萨去抓药治病,“你来得巧,大小姐正好就在那边帮我们看病,你也过去看看吧!”
说着好几个热心村民还想要拉他起来,要不是回头看到吕竹正往这边走,估计就真的打算要把泥菩萨给扛到吕竹面前让吕竹帮忙看病了。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聂风开口问道。
反而是秦霜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吕竹巡视属地的路线,立刻帮忙解释道:“按照巡视的行程,小师妹的确是走到这边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吕竹走过来问。
于是秦霜就将他和聂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解释了一下:火猴原是少林之物,多年前被泥菩萨盗走,如今江湖传闻火猴已经被少林出身的高僧释武尊取得,正要带回少林寺物归原主。
两人一路追踪着火猴的踪迹行走,碰到了同样是寻找火猴的无双城少主独孤鸣,独孤鸣是为了祝贺父亲六十大寿而在江湖里寻觅泥菩萨祝寿的,自然也是先要寻得火猴。
三方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碰上,毫无意外地开展了一番争斗。
独孤鸣以势压人没句好话,释武尊不肯将火猴给他也实属正常,然而自己师兄弟两人态度温和地向其借用火猴一个月,释武尊居然还是油盐不进依然不肯。
没法,聂风只得出招,以风神腿将释武尊压制住,却又被独孤鸣趁机将火猴抢走。
释武尊追着独孤鸣一行人远去,聂风本是也要追,反被察觉到了什么的秦霜拉住。
争夺火猴是为了泥菩萨,如今泥菩萨就在眼前,那就不用舍近求远去追火猴了。
秦霜示意聂风看向一直呆在旁边镇定地观战的老猎户,跟聂风解释说,一位老人家在面对此等场面都能如此镇定,肯定是有问题。
而小孩子天真烂漫,看到火猴就脱口一句火儿,再加上泥菩萨又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特征,这位老猎户的真正身份就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秦霜说完这一番话,老猎户就解除了易容,露出一张长满毒疮的脸。
泥菩萨自知该来的总会来,也没有抗拒聂风和秦霜的邀请,只是向二人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聂风和秦霜帮忙先安置好他唯一的亲人小辫子,方才肯与他们一起前往天下会面见雄霸。
因为这个原因,聂风和秦霜两人就带着他们来到了这个水乡,找来一对没有了孩子的夫妇收养小辫子。
“爷爷,我们就听他们的话,去让大夫看看好不好?”小辫子拉了拉泥菩萨的衣角,“这样你就不用被火儿咬了……”
不知是因为泄露天机还是人心使然,泥菩萨出家成名之后,他的亲人陆陆续续逝去,如今只剩小辫子这个远房兄弟的小孙女在世。
泥菩萨带着小辫子闯荡江湖相依为命多年,小辫子自然也见过毒疮发作时泥菩萨痛不欲生的惨状。以前都是靠着火猴吸取毒汁才能缓解痛楚,现在没了火猴,一想到泥菩萨发作时的样子,小辫子就急得直哭。
“是呀,前辈,你去看看吧。”聂风和秦霜也开口劝道:说不定饱读诗书的小师妹知道这种毒疮的原因。
说到底,他们也是不太相信泥菩萨那套天谴的说辞的。
拗不过身边那么多人的劝告,泥菩萨也只得跟着吕竹来到了她先前呆着义诊的茅屋里。
吕竹仔细地拿来烛火看了看,很快就在弹幕观众的讨论里得出了答案:营养不良、过敏等原因造成的皮肤问题,又因为长年累月得不到正确治疗反而是用强硬的手段挤压捏破,终于是使得疮疡蔓延到了全身。
这一轮下乡巡视加义诊,常用药材都带了一些,对着弹幕抄了个方子下来,吕竹就叫来侍从拿去抓药煎药了。
回头看到泥菩萨紧紧盯着自己,吕竹挑了挑眉,开口问:“什么事?”
“你就是雄霸的女儿?”泥菩萨问。
“如假包换。”吕竹回答道。
“想不到雄霸一生豪气霸道,到头来反而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泥菩萨微侧着脑袋,从上到下把吕竹打量了一遍:依然是怎么看都怎么是一副弱质纤纤的大小姐模样。
确认吕竹是真的一点武功都没有之后,泥菩萨方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听过,雄霸与剑圣的十年之约?”
“哦,你说约定好比试结果转头就放了我爹十年鸽子的那个人啊,略有耳闻。”吕竹淡定地坐了下来。
“比试的时间无须介怀,最重要的,是比试的结果。”泥菩萨看着吕竹,语气带着说不明的迷茫和试探:“那么……你希望谁赢?”
“我是雄霸的女儿,自然是希望我爹赢的。”吕竹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又道:“可是呢,剑圣十年来闭关苦练,我爹却是争名逐利分心数顾,无可否认这世上有天纵奇才者,但两个天才对上,要拼的就是努力了。”
“这么说吧,如果我爹赢了,我希望他是险胜一筹;如果我爹输了,我则希望他是虽败犹荣。”
“大小姐,你这样想,倒是相当的为难人。”泥菩萨苦笑一声。
雄霸的女儿并不像雄霸那样野心勃勃,但又像雄霸一样心存远大而可怕的理想,并且还在为了这个理想,一直都在以女儿的身份用巧妙的示弱方式去引导着父亲做事……他看得出这位天下会大小姐的命格,却摸不清这位大小姐的性格。
命格是十分奇特的,与他一样——千百世的罪人之命。
历尽人间苦楚,受尽病痛折磨,纵然偶尔会有前半生的好运,最后也必定会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仿佛能在这张年轻的脸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他当年也不信什么命运定数,抱着人定胜天的心去和天命对抗……最后,便落得如今这副病痛缠身孤家寡人的模样。
为了保住家中亲族最后的一点骨血,他认命了。
“大小姐,难得一场相见,我便赠你一句——天命,不可违。”不想看到又一个拼命抗争最终落得满身伤痕的自己,泥菩萨出言劝道。
吕竹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摇头:“无论结局如何,最起码,我曾经抗争过。”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无愧于我自己。”
看着吕竹站起来准备出去,泥菩萨忽然低声喊了一句:“大小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松动,吕竹却没有回身过来,只是半侧着身,望向外边河畔的那一派繁荣热闹的烟火人间。
纵使五官都被毒疮挤得有些变形,但泥菩萨也能透过半眯着的双眼,看得清楚这一切。
那是这个乱世里难得一见的安居乐业景象,宛如每个人心中最美的故乡,梦回之际,梦断肝肠。
“我永远……都站在人民这一边。”吕竹轻声回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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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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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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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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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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