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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休息室开门就是正对着小屏风,要进入里面的话需得从小屏风两侧走入,罗森和宋丽玲站于屏风后,而曹云急着进来躲避,倒也是只看到了趴在屏风上往里看的吕竹。
这年头通信不发达,而且形势不好,除了联络员,被联络的双方之间互相甚至都不认识。罗森和宋丽玲这种明明属于一个组织,却因为分工不同而见面不相识的例子,并不是第一个。
曹云是不认得罗森和宋丽玲他们的,但他们却认得曹云;毕竟这曹督军独女的表面身份,实在是过于显眼。
她突然闯入小休息室“掳”住了吕竹,另外两人自然也顾不上其它,对了对眼神,便要暗中偷袭曹云好以救回人。
曹云这时也正慌着:她受到组织的特邀从国外回国,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她的父亲曹督军与霓虹人的通信文件。据组织说,曹督军的上级似乎暗中与日本人勾结了起来在筹划着什么大事件,而曹督军,就是双方消息往来的经手人。
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使是自己亲生父亲,若是他犯了错要祸国——不管是为了家国大义还是为了自己父亲,她都必然得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好替曹督军戴罪立功减轻罪孽。
她的身份就是优势,本是已经和组织的联络员说好她会把文件弄出来,然后送到组织人员暗中开设的一个小出版社里。
却不料,今晚第一次出任务,就出了意外。
曹云对于此事本就没多少经验,加上心里有怀着对曹督军的愧疚感,一时间躲进休息室后也是不知所措起来。
不知道吕竹是怎样跑到这边的,但她不像是组织的人,倘若被曹督军误会了就不好了……心里这般想着,曹云又把吕竹搂得更紧了一点。
直到两支枪一左一右地贴近了她。
在罗森和宋丽玲的眼里,一直不动的曹云突然又把吕竹搂紧了,以为她要伤害吕竹,自然是开展了攻势。
吕竹艰难地伸出左手手向两边挥了挥示意他们停止动作,然后右手又翻过曹云的手心,在她手里划了几个字。
自己人?天字二号?蝴蝶君?
曹云抬眼认真地各看了两边的人一眼,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证件扬了扬。
罗森和宋丽玲眯起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证件的内容后,方才放下了对准曹云的枪。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嘈杂的声响,曹云凝神听了一下,脸色一喜。
“只是副官先过来了,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离开这里。”曹云说着就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快速地闪身出去后,又相当自然地从外面锁上。
回头看向刚刚推开了书房大门的副官,曹云举着枪喊道:“我刚刚看到有人影从走廊闪过,快追!”
“是!”副官立正应了一声,立刻带着队伍跟上曹云跑出了书房。
书房外面现在灯光明亮大门敞开,实在不再适宜去摆弄墙上名画后的机关保险柜。眼见罗森和宋丽玲跑到了窗边张望,吕竹心里咯噔了一下,扑到休息室的床上撕扯起那些丝制床单被套来。
“你在做什么?”罗森听到布帛撕裂的细微响声,疑惑地看向吕竹。
“我觉得又要跳窗了……”想起之前突然就被罗森抱住跳窗逃跑的事,吕竹动作飞快地弄好了一根破布绑好的“绳子”绑在窗边的柱子上,无奈地说:“这里很高。”
刚刚她翻阳台的时候就留意了一下高度,说是三楼,可这种洋楼的一楼是能开宴会的,一楼楼层极高,二楼也是比起正常楼层高度要高出一倍多,算起来这三楼离地面竟是有十来米。
这不,吕竹的布条绳子甩出去,离地面都要尚还有三分之一多点的距离。
宋丽玲突然出手,用力地按住了吕竹又要回头去拆床帘的动作。
罗森冷眼看了宋丽玲那覆住吕竹双手的大手一眼,心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也只得快速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绳子。
“知道这个任务麻烦,特地带了绳子的。”之前无防护跳窗是个意外事件,结果却疑似给了吕竹心理阴影,罗森亦是有点无奈。
“早说啊!”吕竹这才放下心来。
把攀登绳绑在窗边的柱子上,罗森便交代道:“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一会下面没有问题我就会拉动绳子通知你们下来,你们仔细看我的用法。放心,这绳子很结实。”
说完,罗森便利落地翻过窗台握住攀登绳,脚在外墙一蹬借了点力,随即就飞快地滑了下去。
不一会,攀登绳就按照罗森留下的暗号一样规律地动了几下。
“你先去,阳台那边的绳子还没收回。”知道他们能上来都是自带了攀登绳的,吕竹果断地拒绝了宋丽玲殿后的提议,然后又侧开了身子,示意他先下去好过去另一边收回他的绳子。
形势危急,宋丽玲也没有多作犹豫,敏捷地爬上窗台,也是握住攀登绳就快速往下滑。
吕竹刚刚把布条绳子拆下来,又见攀登绳再次规律地动了几下,急忙来到窗边想要丢弃布条绳子然后利用攀登绳滑下去时,一道灯光却从小休息室那被悄无声息推开的门处蔓延了进来。
顾不上其他,吕竹把布条绳子搭在窗台上,然后又飞快地解开了攀登绳扔出窗外:小休息室逐渐亮了起来,又加上攀登绳被扔出,下方的罗森和宋丽玲应该明白到上面出了变故,她才会这样提示他们先行离开。
果不其然,缩在落地窗帘后的吕竹看着举枪的曹督军轻手轻脚地进来,发现了窗台的布条绳子又往窗外一看底下已经没有人影之后,顿时就愤怒地捶了一下窗台,气势汹汹地举着枪又跑了出去。
听得曹督军往外跑的时候还喊了一声曹云,吕竹转出小休息室出来书房,狂奔至阳台解下了另一条攀登绳,随即又从书房阳台翻回了曹云房间的阳台那边。
“督军?”掀起纱帘表情茫然地看向冲进曹云房间的曹督军,吕竹轻喊了一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阿云呢?她怎么跑书房去了?现在她又在哪里?这么就只剩你一个人在这里?”曹督军见是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穿着居家睡袍的吕竹,怕吓到她,说话的同时也放低了枪。
吕竹闻言,垂了垂眼睫,作出一副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娇弱模样来:“她说听到隔壁书房有怪声,让我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然后就跑过去了,接着我又看到她带着人追出了走廊……”
“这孩子,太鲁莽了!”曹督军拍了拍掌,接着目光转移回来,细细打量了吕竹一阵。
丝质睡袍轻薄柔软衬出少女姣好的身姿,肌肤白皙细腻,漂亮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泫然欲泣的明显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身份也让副官查明了是北平戏班班主的独女,家中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娇小姐,无论身份模样,都不像是有嫌疑的。
既然确认吕竹没有问题,曹督军也就随意地吩咐道:“今晚有贼人闯了进来,你乖乖留在这里,我一会处理好了事情,就让阿云送你回去。”
“谢谢督军,您真是个大英雄!”吕竹讨好地笑了笑。
纯真少女的仰慕向来就让曹督军这类型的风流硬汉受用,曹督军嗯了一声,挺直腰板踢着正步走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时候,曹督军甚至还不忘冲她眨了下眼睛。
吕竹寒了一阵,好不容易等到曹云回房,这才有机会问一下情况。
“他们两个已经安全离开了,幸好我只是看了几眼,没来得及动手拿走文件。”曹云坐到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爸爸查看了保险柜没有问题,我又说是丢了一些财物,这才蒙混了过去……对了,还多亏了你懂得回来这边帮我遮掩,帮了大忙了。”
吕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
一路在车上简单说清楚了罗森和宋丽玲的身份,曹云颇为感叹:“我们这些组织里的人,反倒不如你这个置身事外的人知道的要多。”
“不过是碰巧罢了。”吕竹下了车,敲了敲门。琇書蛧
来开门的依然是那个当初失误掉了机密信息的老妈子,而老妈子一看到吕竹两人,也是赶紧把她们请了进来:“终于来了,他们等好久了。”
跟随着老妈子穿过院子走进客厅里,宋丽玲正端正地坐在正对门的单人沙发上,而罗森因为隔壁坐着胖乎乎的重量级人物洪大哥,则是歪在了略微倾斜长沙发里面,吊儿郎当的一副瘫尸样。
“没我的命令,你们就私自行动,实在是太鲁莽了!”曹云一进来就发了火。
“曹小姐,你先别生气。”作为天字一号的洪大哥出声劝了一句,然后继续解释道:“上面知道你刚从国外回来,经验不足,所以特地让我们在暗中出手帮忙。”
“那你们这边又是怎么回事?”勉强接受了天字一号的解释,曹云又看向了宋丽玲。
“艺术团在督军府附近的礼堂有一场演出,我自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的。”宋丽玲转了转手镯,慢条斯理地说:“联络员让我们等候时机随机应变,可没说会让曹督军的女儿帮忙取文件。”
“曹小姐是组织特意从国外请回来的,方才也是她开车把我送到河滩那边接应罗森,后来碰巧遇到了关小姐带她回去督军府梳洗,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洪大哥连忙开口打圆场:沟通不好导致三个明明都能成功的机会碰在了一起,结果闹得到头辛苦一场空,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不上眼,却是麻烦。
“这么说来,曹小姐也是隐藏着的组织里的一员喽?”罗森坐直了身体。
“原来只是碰巧,我还以为曹小姐是故意带人回去吸引住曹督军的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行动呢。”宋丽玲刚刚被曹云怼了,趁机就回了一击。
听得宋丽玲这带着讥讽意思的一句,曹云脸色一变,连忙对吕竹解释道:“湘红,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曹云说是曹督军找她去书房有话说,而曹督军却问她曹云为什么跑书房去时,她就明白了曹云带她回来更深一层的原因就是暗中利用她来拖住曹督军,好为曹云盗取文件的行动争取时间。
曹云故意带着她在客厅喝酒耍乐引曹督军出来,就是知道风流成性的曹督军定会对她感兴趣——但又会因为她是女儿的朋友而有所顾忌,不会直接下手。
吕竹一会就要被送回去,曹督军让副官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份,亦是会抓紧时间邀请吕竹出去客厅谈话好拉近距离下次再邀。这样一来,曹云就有了足够的时间盗取文件,二来吕竹也有了不在场证明,即使文件丢失也不会被怀疑。
“我没怪你,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吕竹轻叹一声,动作别扭地转开了目光:过于开明反倒会让人看轻,些许介怀才是这个年代明理懂事少女被好友利用、理解好友却又对此事心存芥蒂的正常心理。
也亏得曹云只是戏称的少帅而不是真的少帅,否则这昏招一出,搁男频就是人人喊打的送女大毒点,搁女频接下来就肯定喜闻乐见追妻火葬场了……
“对不起……”看着吕竹那一脸的“我把你当好友你却为了做事而利用我勾引你爸”的伤心样,曹云心里无比愧疚。
“今晚没能成功,接下来我和天字一号得赶往国外处理爱国华侨的筹款事宜了,你们还需要另外调人来帮忙么?”罗森果断地岔开了话题,就是不打算给曹云继续解释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曹云也是个英气艳丽的大美女,穿起男装礼服来更称得上一声男装丽人,按理说作为浪子的话应该挺喜欢这种新鲜类型的——不过,面对曹云的时候,他总没有那种见了美人的捕猎心态,反倒是很自然地生出一种面对敌人时的对抗之心。
也许是因为曹云这个女人看起来比隔壁那个女装的男人要更加有一份男性化的潇洒帅气?
似是感应到了罗森心里的胡思乱想,宋丽玲凉飕飕地瞟了一眼过来,柔美姿态全收,配合着他那本就一直板着的脸,一时间竟是肃杀之气尽现。
想到宋丽玲刚刚在他面前都敢借机握吕竹的手,罗森对他无比鄙视:穿女装揩油的小白脸,除了一张脸之外估计其它一无是处。
唉,吕竹这姑娘身边怎么就没个像样的?他这个潇洒的浪子一走,说不定得让可怜少女芳心暗伤,也许以后还会像古诗一般对月独垂泪,正所谓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罗森心里想得太美,而宋丽玲和曹云也是想着他走了就少个对手;另外,这两人都对自己身手又很自信,于是就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再在特工队里调人过来的提议。
“我之前在书房看过文件几眼,大致能伪造出一份假文件来,届时,换文件比直接拿走要更不容易被很快察觉。”曹云想了想,道。
“我的书房就在这边。”宋丽玲向来就是脑子灵活的,哪边对自己有利就倒向那哪边。既然刚刚能和罗森暗中合作一唱一和怼曹云,现在自然也能和曹云合作先赶走罗森。
趁着宋丽玲和曹云要去书房伪造文件,洪大哥道别了一声,也要带着罗森离开了。
“给我一点时间!”罗森支开了洪大哥,回头又看向出来院子里送他的吕竹,笑道:“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一路顺风。”吕竹笑着挥了挥手。
“没有其它的了?你不伤心?”看到吕竹居然是笑着道别,罗森不甘心地追问道。
“朋友离开肯定是有点伤感的,不过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会有机会再见的嘛。”吕竹淡定地回答道。
听了这一句,罗森又定定地看了吕竹好一会,方才露出一个微笑:“好。”
现在时机不对,时间也不够,感情……也未够深。
他的身份本就是个大问题,除非找个同职业的女特工在一起,否则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又碰上这个疑似随时能出现战争时期,未来实际上不会太好,何必拖累别人。
所以,这个混乱的情场他就暂时不参与了,等到那些人斗得两败俱伤,他再风光归来……
坐到车子上,洪大哥看了看罗森的脸色,试探着问:“怎么了?又被……”甩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看不起我?!”即使洪大哥没有说出剩余的字眼,搭档多年的默契也是让罗森明白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顿时就是拍了一下座椅,气愤地说道:“我对她又没有很深的感情!”
左想右想,罗森还是觉得不保险,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女人而已,满街都是,国外还好多金发碧眼的洋妞等着我……”
“你会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洪大哥无视他那死鸭子嘴硬的解释更像掩饰,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罗森没见过的那个吕竹家里的师哥说出来。
任务安排是罗森负责吕竹出门的监视,洪大哥负责蹲守吕竹家附近。罗森没见过程蝶衣,洪大哥却是见过程蝶衣情意绵绵看人的模样,要不是看吕竹年纪小,大概这师哥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别人?
“我嘛,你是知道的,静不下来——难得回国一趟,大家又算是有点缘分,就逢场作戏玩玩……”罗森强作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摆了摆手,忽闻后方传来一声叫唤。
刚刚惊喜地从车里探头出来,一件干爽洁净的白西装外套就糊到了他脸上。
黑暗中,只听得那个心心念念的声音很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差点忘记把这个还给你了。”
“没别的了?!”罗森拿下白西装,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上一边不可置信地追问。
“真的没了。”吕竹摇头。
“姑娘。”罗森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道别的,是一个前后数五十年都没有人穿白西装比他更要潇洒的男人,你就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是读的洋书吗,怎么就学不到一点洋人告别时的热情吻别什么的……
“趁现在半夜三更天黑,快走吧。”吕竹就差没挥手赶他了。
冷眼看着这一幕,洪大哥依然没有说话:眼睛不瞎的都看出罗森这幅十月芥菜的模样了,就他自己还不肯在别人面前承认……算了,虽然感情上这人不太靠谱,做任务却是一等一的,给他说清楚了到时还得换助手更麻烦,就让他自我欺骗一阵吧。
等他自己醒悟,免得到时改不了浪子心性辜负了人,说不定到时回来看到有人抢,才会更珍惜人家姑娘。
洪大哥踩下油门,载着这只嘴硬的死鸭子追逐着最暗的夜色远去。
这时宋丽玲和曹云也伪造好了假文件,与吕竹道了别之后,曹云也坐上了她开来的白色小洋车离开。
现在夜太深,已经无法找到别的汽车载她回去了,要是走回去差不多也得走到天亮,没法,吕竹也只得让宋丽玲开车送回。
半途,宋丽玲突然拿出了一只珍珠发夹:“你的发夹掉了一只。”
吕竹有些茫然地接过,细看了一下,又取下耳边的另一只发夹来对比了看,摇头道:“这不是我掉的那只。”
“我找了好久了,就这一只最像了。”宋丽玲淡淡一笑。
吕竹恍然,又看了一眼两只发夹,这才重新夹在了鬓边发间。
的确,都是半边蝴蝶的模样,宋丽玲这只蝴蝶除了作为蝴蝶眼睛的那颗颤珠是浅蓝色之外,倒是和她那只浅黄色颤珠的珍珠串珠蝴蝶发夹非常相似。
回到家中的时候,里面一片寂静,所有房间的灯火都已熄。
程蝶衣明日要早起练戏的,看样子是早就睡下了。
吕竹脱下小皮鞋拿在手上,蹑手蹑脚地就要往自己房间里溜去。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只要越过院子穿过走廊,再小心地避开程蝶衣的房间……
寂静无声的深夜里,木制房门被大力拉开的声音宛如一声突兀的炸雷,走到程蝶衣房间外的吕竹顿时就僵住了脚步。
刹那间,房间里忽然火光大盛。
那木门拉开,摇晃的烛光里,程蝶衣交叠着手倚在门上,身后就是噤声而立的菊仙和段小楼。
霎眼望去,竟是宛如妻子带着娘家人来找外出花天酒地的渣男晦气。
“哟,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敢情这才有了新蝴蝶,就忘了旧蝴蝶啊?”程蝶衣的目光紧紧盯着吕竹发间那只蓝眼珠的珍珠串珠蝴蝶发夹,笑意渐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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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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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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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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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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