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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眼见昏暗的台灯下,吕竹在书桌上摊开了一大堆书不断翻阅着,陈浩南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小心思,从背后搂住了她。
“你冲完凉啦?”卫生间的水声早就停息,所以吕竹一点也没有意外,甚至连头都懒得回,自顾自地继续在书上一边勾画一边解释道:“我在准备面试。”
“什么面试?”陈浩南侧了侧头,呼吸的热气萦绕在脸颊耳畔。
“美国那边对我的追踪定位仪很感兴趣,最近有个联合交流,很多名校的教授都会过来香江这边的大学。他们很认可我之前提交的成绩,给了我过去笔试和面试的机会。”吕竹参考着字典又写下一长串英文。
话音刚落,就感觉颈脖上被人有些用力地啃咬了一口。
难怪之前香江这边的大学到了招新生的日子也不在乎,他还以为吕竹是定下心好好待在家里了,没想到还是想着往外面跑!
历史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晚。
在自己几乎是用尽了最卑微的姿态去祈求她留下的时候,那双瞬间冷下来的眼睛,令他在炎热夏夜里如坠冰窖。
今年的夏天已经结束,但广府地区依旧还有秋老虎在肆虐,白日里蒸腾的热气有时比炎夏还要逼人。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吕竹也只穿着单薄的吊带小背心。
这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感觉到身上的人一言不发地开始啃噬起她的肩颈,甚至还有逐渐游移到脸上的趋势,吕竹微微仰了仰头,在昏暗的灯光里回忆起了白天的一切。
上午的时候,为了写出一封完美的回复,她去了巢皮家借书。
自从被字典巨佬们救了一命之后,巢皮斥巨资买了一大堆加厚板砖级字典词典回家供在了关二哥隔壁,早午晚三炷香不断,尽管谁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哈哈哈哈个不停,而巢皮依旧振振有词地坚持说迟早有一日用得上,哪怕自己用不上儿子也用得上——哪怕他儿子还没有四岁。
吕竹上门借书,也算勉强给了他供奉这堆书这么久的一个机会:好好的资料书,终于不用呆在香灰里发霉了。
只是捧着几本大部头等公交车回家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个人。
不像昔日里带着一群萌新小弟浑浑噩噩度日的旧时,从荷兰归来的乌鸦,那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气质虽然还在,但眉目之间尽是暴戾和肃杀,凶残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拿出西瓜刀来砍人一般。
不知道他在荷兰经历了什么,但看装扮应该是混得挺好的。而古惑仔想要混得好,不外乎就是参与进那几样偏门的事情和足够心狠手辣。因此,面对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乌鸦走过来强行拥着她就要把她往小巷里拉的行为,车站的人甚至没有一个敢上来帮忙。
可能是害怕乌鸦那种亡命徒一样的气质,可能是怕他那种无比强硬的气势,也可能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总之,捧着几本书的吕竹也只能“无奈”又“无助”地被乌鸦拉进了小巷。
然后,在暗无天日的小巷里,进化成猛禽而气势汹汹的乌鸦,再次遭遇了双持字典并且还加载着“知识就是力量”buff的吕竹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毒打。
车祸装失忆,只是她为了绝地反攻以及和陈浩南加深感情而花钱氪金买来提前得知的剧情定点。如今乌鸦已经归来,虽然也能用失忆含糊过去,但就凭乌鸦那种狠厉暴戾的性格,从她和陈浩南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可以算作是背叛了他。
被绿了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简直无法预料。就连那么好脾气的陈浩南在差点被绿后,她都得小心翼翼伏低做小地去讨好才勉强把人给哄回来;乌鸦这种人,只会更可怕。
吕竹打完就跑毫不含糊,回到家就开始着手准备:是时候躲一阵子了。
只是没想到再次面对她提出要离开香江的时候,陈浩南的反应还是那么大那么剧烈那么明显——
被人从背后一把抱起丢到旁边的大床上,高大健壮的身躯覆上来,带着炽.热气息的亲吻慌乱无序地落在她的脸颊、唇角,最后,准确捕捉到嘴唇。不复以往的温柔克制,反而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想用血肉去抚平创伤,用伤害别人去弥补自己。
哪怕平日里表现得再温和,本质也始终是见过血的野兽。
就像丁瑶临死前说的一样,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感情,陈浩南患得患失,动了心思想要强行折断她的翅膀困在原地不让她离开之后,迟早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一次,她用车祸失忆暂时化解;而陈浩南眼中如鬼火一般的光芒尽管在日渐亲密的氛围里缓缓黯淡消逝,但却并未熄灭。只是被他隐藏在了最深的地方,一旦遇到适合的契机,就立刻死灰复燃继而星火燎原。
但是,她也想见识一下,陈浩南到底有多爱,陷得有多深。
这一轮她不能掌握全局剧情宏观调控,但她觉得,她至少能成功在日常相处里用感情去掌握住一个人。
在她有足够实力自保的情况下,去试验一下,人性因为爱情而生出的忍耐和克制,是否能战胜欲.望的漩涡。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温软的唇也不再推拒禁闭,檀口轻启,任他肆意侵占攻城略地。
可以看见,她放弃了反抗之后,那双桃花眼里浅琥珀色的眼瞳一下子燃起了更深层更炙.热的火焰。
恋恋不舍地轻咬了几口柔软的嘴唇,陈浩南一手撑住床头缓缓拉开了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第一次做到如此亲密的一步,同床共枕时总会有偶尔失控的时候,只是没有一次不是以对方的不配合而告终。而现在,最心爱的女孩就在乖巧地躺在他身下,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反抗,双手无力地攀着他,眼眸中熏染着动情的迷惘……
天时地利人和,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贪婪的目光划过浓密的发际线,划过似乎是因为害怕而半眯起来的眼睛,划过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小嘴,白皙的颈脖上带着几块艳红的印记,与皮下青蓝色的血管交融出一种特殊的美感……
按压了许久的野兽仿佛要挣脱束缚,挣脱自己定下的枷锁禁锢,冲出来将眼前人疯狂撕咬拆吃入腹。
陈浩南不由得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透过半眯着的视角,吕竹没有看全陈浩南的模样,只见那完美的下颌线之下,脖子上的喉结缓缓动了动,在昏黄的灯光里带着致命的性...感。
也许美丽本身就是一种毒药,之于他,也之于她。
爱情教人学会了克制,也学会了放肆。
滚烫的唇舌再次覆上颈脖之间,一路往下,咬住了洁白的银链。
“细……”
情酣耳热,轻语呢喃。
“别离开我,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复,陈浩南放弃了对银链的啃咬,用嘴叼着十字架吊坠移到一边松口扔下,随后掩耳盗铃一样把它拨拉到吕竹肩下假装眼不见即为没有。
“很快我就二十七岁,你十九岁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
“你……有没有,爱过我?”
明明昔年还鄙视过爱恋中的女人需要安全感需要听好话,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一地步的时候,做的事也和那些傻乎乎地反复询问到底爱不爱到底有多爱的小女人差不多。
“有。”
“但不如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吧?”即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浩南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书桌那边的一片狼藉。
“人和物没有什么可比性。”好好一个大男人拿他自己跟一份死物比,吕竹恍惚间有种拿错了剧本的错觉。
陈浩南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相对着沉默了多久,陈浩南方才极为缓慢地起了身。
“我今晚睡客厅。”他这么说着,用言语和行动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隔阂。
把放置许久的折叠床收拾了一下,陈浩南又走进卫生间重新洗了一个澡,表情茫然地在里面磨蹭了许久,这才走了出来。
她已经睡了。
这是陈浩南出来后得到的第一个信息。
越过那已经收拾整齐的书桌,蹲在床边,正想要静静地看一下她的睡颜时,枕头边角处的东西却不可避免地吸引了陈浩南的注意。
日记是医生要求写的,让吕竹简单记录一下每天的事,说是可能对她的失忆症状有帮助——尽管过去差不多一年里都没有什么效果。
但压在日记本上的那一封薄薄的信封,令陈浩南的心里不禁苦笑。
那东西他是认得的,正是交流会的邀请函。
什么时候,曾经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人,也开始防备他了?
以至于特意把邀请函与代表着个人隐私的日记本一起,放在枕头底下,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是三年前两人还没有相识的时候,有人告诉他陈浩南,他会为一个女孩患得患失用尽手段,他肯定得把那人按地上揍一顿。
他陈浩南,是这种人吗?
事实证明,偏偏就是。
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整个世界;用谎言,用爱,甚至想用满足自己私...欲的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去留住她。
所幸在关键时刻理智战胜了欲...望,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爱是持久忍耐的克.制,欲是不顾一切的放.肆。
他爱眼前这个女孩,爱得太深切太刻骨,一点伤害都不想让她承受。
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信奉耶稣的天使想要飞翔,爱她的人不应该折断她的翅膀将她打入泥潭,再以救世主姿态骗取其真心换来虚假的相伴;反而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配得上她。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爱,才能得到真心的回报。
吕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桌子上留下了温热的早餐和一张纸条,大意是说让吕竹不要只顾着看书要记得定时吃饭,晚上回家后会带她出门赴宴。
无声的退让。
吕竹抿了抿唇,吃完了白粥油条之后,继续去查阅资料。
就这样平静地到了晚上。
别看古惑仔们的造型各种杀马特走在时尚最前沿,这群人同时也是最传统的一类人。关圣帝君宝诞的花炮会,年年都弄得相当的盛大和热闹。
陈浩南带着吕竹以及山鸡大天二等一大群人先行入座。
“靓仔南!”后面进来的大飞远远就打起了招呼,走到陈浩南跟前很是热情:“今晚呢,你放心好了,我帮你投条长红,包你从年头红到年尾!”
说着说着大飞似乎也发觉了陈浩南和吕竹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顿时就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意有所指地问:“还没好啊?”
“不关你的事,来,入座吧。”陈浩南笑了笑,挥手招呼大飞坐在他右手边。
门口那边一阵乱哄哄的声响,作为主持的基哥急忙迎了上去:“欢迎欢迎!随便坐随便坐……”
乌鸦依旧带着神经质的笑容,迈着他那吊儿郎当摇摇摆摆的步伐走过来这一桌,稍微拉低了一下墨镜:“南哥!”
“哇哦,蒋天生有个明星仔叫做方婷人称方姐的,这个——你条女啊?”乌鸦边说边摘下了墨镜指向吕竹,“挺漂亮的,怎么称呼啊?什么姐?”
俗语里不止有女明星被叫做“X姐”,从事某种行业的女性也会被称为“X姐”,乌鸦这一脸的不怀好意,明显就不是说吕竹长得漂亮赞她像女明星,而是暗喻她是人尽可夫的鸡。
“收嗲啦你!”陈浩南冷笑着回了一句。
“嘿,乌鸦,你真是好乞人憎喔啊!”大飞可就没有陈浩南的好脾气了,当即就开口回喷:“以前别人都说我口臭,你冒头之后,你就是KingOfThe臭口,我反而变成了Gentleman(绅士)了。”
乌鸦邪笑着与大飞怼了几句,随后就越过这边继续摇摇摆摆地走到隔壁的桌子入座去了,只是那一身的汗臭味都遮掩不住的血腥之气随着他的身影飘过,有经验的人都能明白这家伙肯定刚刚沾完血不久。
“整个行都知道,乌鸦这家伙不怎么服骆驼的管教,手下没几样是不沾血的,我就看这个仆街能嚣张到几时!”大飞鄙夷地看了乌鸦的背影一眼。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骆驼这次回来,也未必是那么简单。”陈浩南回想起之前东星聚会时他跟着蒋天生去拜会骆驼,在酒席上那个乌鸦对他莫名而来的敌意,还有东星最近正在暗中渗透湾仔地区的事,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明了。
想在湾仔插旗,首先得过他陈浩南这个铜锣湾揸Fit人的一关。
接下来的拍卖里吕竹都在安安静静地夹菜吃,倒是让陈浩南无从下手。
山鸡和大天二都奇怪地看了这边一眼,趁着吕竹低头夹菜,坐在吕竹右手边的山鸡冲坐在吕竹左手边的陈浩南做了个口型:吵架了?
陈浩南苦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关注插手。
到了拍卖长红的时候,这种祭拜用的长条红布的代表价值就明显大于原价值,传统的人都信投到它能交好运,底价开场就是16800,直接破了五位数。
既然大飞开口说是要拍下长红,其他人也自然识相地不和这一桌争,大天二站起来代表陈浩南喊了一六八的价后,主持拍卖的基哥就已经准备开始倒计三下。
“二万!”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长红被洪兴投下的时候,乌鸦无比突兀地叫了一声。
“我大佬出三万!”大天二得了陈浩南的示意,再次站了起来。
“多一百啊,三万零一百!”乌鸦神经质地挥着手,仿佛如同冤鬼缠身一般死咬着洪兴这边的出价,人家出多少他都多出一百,很是恶心人。
“十八万。”山鸡冷眼看了隔壁桌的乌鸦一下,直接举手把价钱拉到了十八万,嘲讽地说道:“银纸事小啊,Face事大。要充,就充到底。”
想恶心人反过来被山鸡这个壕一掷千金反怼回来,乌鸦脸色变了变,还是咬牙再加了一百。
“你个冚家铲是不是来玩嘢?!玩嘢就入公厕!”大飞最先受不了了,站起来大骂出口。
“投东西自然是谁价高谁拿,你们洪兴能投,我们东星就不能投了?”乌鸦反驳道。
“哪有人投得像你那么Dog的?人家出多少你出多一百块那么一小点……基哥!这只‘雀’出多少,我多出……一块!”大飞虽然要面子,但碰到不要脸的人时他也能更不要脸。
“这样我们很难办的啊……”哪怕是墙头草如基哥也无奈了。
“难办的话……”乌鸦拿起烟盒往嘴里叼了根烟,随后就是伸手一掀:“就别办了!”
隔壁桌被乌鸦掀了,他们这边自然也不甘示弱,跟着对方也掀了桌之后两伙人就互相推挤起来,瞬间引来了暗中守在附近防止古惑仔聚会出现事故的O记。
O记全称是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主要就是负责调查及打击社团,为首的阿Sir分开了两伙人之后,乌鸦也只得退让了一步。
深深地看了陈浩南那边一眼,随后乌鸦就带着贱兮兮的表情离开了现场。
“那家伙好像在针对你。”大飞暗中在陈浩南耳边说了一句。
当年乌鸦还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和吕竹也只是暗中“谈恋爱”。吕竹从来没有在人前出过面做过表示,再加上当年那些小弟已经全数死绝,除了他们两个,还真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因此,大飞也只觉得乌鸦针对陈浩南是因为他是铜锣湾揸Fit人,而东星要来湾仔抢地盘之故,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去。
此事过后,家里的冷战在持续,陈浩南也日渐忙碌起来,有时候两人好几天都没说过话甚至没怎么正式见面。经常是吕竹睡下之后,陈浩南才回家;等吕竹醒来的时候,陈浩南又已经出门。
折叠床还摆在客厅里,阳光照在其上投影出一地纵横交错的影子,一如此时复杂的内心。xǐυmь.℃òm
虽然陈浩南之前已经退让了一步,允许吕竹去参加交流会,但结合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行为,明显就是静默无声的抗议。
直到一个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契机的契机到来,方才打破了冷战的氛围。
“我明天要跟蒋生去荷兰。”陈浩南也不管吕竹有没有在听,一股脑地诉说着最近的事:东星的人拉了墙头草基哥在湾仔搞了间酒吧,他带着人和对方斗了一番之后,事情被捅了上去。基哥退了酒吧的股,那间酒吧很快也会关闭,而蒋天生也只能给东星帮主骆驼一个面子,不再计较东星想插手湾仔的事。为了保证他不会再闹事以及和基哥斗起来,蒋天生明面上说是带他去欧洲见识见识,实则也是为了支开他、隔开他和其他揸Fit人。
吕竹大致听完了陈浩南的话,合上书本就拉着他往房间里走。
“好好休息。”把被子给陈浩南盖上,吕竹点了点他眼圈的青黑,随后自己也跟着钻进了被窝里。
那么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直睡小小折叠床脚都伸不直半悬空在外,肯定是休息不好的,最近又受了委屈,听他今晚反常地说了那么多,吕竹也只能强硬地把他拖回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陈浩南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方才开口道:“考试顺利。”
“一路顺风。”吕竹也回了他一句。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强健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搂到了怀里,似是要补偿回这段日子错失的时光一般紧紧拥抱着,额间还拂过了一个温柔缱绻的轻吻。
一夜无梦,吕竹醒来之时,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
这证明着陈浩南早已离开,按时间算,是已经登上了飞往荷兰的飞机。
荷兰的生活很是悠闲,平静得暗藏杀机。
从唐人街的酒楼里出来,蒋天生的女友方婷突然说她漏了手表在里面,陈浩南作为陪游的手下,也只能回头去做一下跑腿。
只是他再次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蒋天生和其他叔父已经倒在了地上的血泊里。
眼见东星双虎中的另一个称为“笑面虎”的吴志伟又掏出枪要补刀,陈浩南赶紧扑过去一下子按倒了他。
还未来得及过去查看蒋天生的情况,作为东星双虎之中的“下山虎”乌鸦也举着一支威力极大的枪对准了他这边。
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枪,看到乌鸦还在后头对他穷追不舍,陈浩南咬了咬牙,纵身一跃跳下了湖里。
直到几经辗转最后隐蔽地坐着破旧的渔船回到香江的时候,那日湖面上不断响着的枪声,都令陈浩南心有余悸。
“大佬,怎么样?”山鸡赶紧合上了手里那份头条为“洪兴龙头荷兰遇害,疑为社团内讧火拼”甚至副标题还特意标注着“陈姓头目莫名失踪”的报纸,快步走了过来招呼道。
“谢谢你表哥。”陈浩南拍了拍他。
“得到你回了湾湾的消息,我就叫了我表哥罩着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香江的。”山鸡道。
“现在全世界都说你联合荷兰佬杀了蒋生!”大天二不忿地说道。
“他们还说有证据呢!”包达二呸了一声。
“现在呢,黑白两道都在找你。”山鸡把报纸丢到一边,又道:“细细粒……我按照你的吩咐,今天一早就让巢皮两公婆送她去机场了。”
“嗯。”陈浩南低下了头:在荷兰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吕竹考试成功的消息,现在提前送她出国,也算是一切回到了正轨。
他偷来的这段时光,终归要结束了。
“回去再详细跟你说,现在你最好避一避,我们几兄弟一定会支持你的。”山鸡说完,就带着陈浩南往牧师的家那边走。
一路回到牧师的老家,山鸡是已经和牧师说好了借他家避一避,所以手里有着钥匙。即使牧师去了教堂,山鸡回来也能开门。
问题是,为什么应该空无一人的牧师家,会有着一个行李箱?
除了他,还能拥有牧师家备用钥匙的人,似乎就只有那一个整天叫嚣着自己信耶稣而且还十字架项链从不离身的人……
山鸡往里面望去,只见巢皮两夫妻歉意地冲这边摆了摆手:“等机的时候她看到了今天的报纸头条……我们实在是搞不定她了。”
“巢皮,帮我订下午的机票。”陈浩南一把把吕竹的行李箱拖到一边,然后就上前抓住了吕竹的手:“我送去你机场。”
那行李箱被推了一下,因为内容物堆积过多又没扣紧,当即就散了一地的东西。
想到交流会的邀请函都被吕竹如珠如宝地枕在枕头下悉心保管,陈浩南赶紧又松开吕竹的手,小心地弯腰捡起地上那份录取通知书然后塞到了吕竹手里:“听话,就像你自己说过的,你有大好前途……”
陈浩南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听到了纸张被撕裂的一声清响。
如此的清脆,那么流畅又顺利地彰显着对它下手的人,是有多么的毫不犹豫。
“现在没有了。”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吕竹把撕成两半的录取通知书丢到地上。
“阿细……”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没见过吕竹为了考试挑灯苦读的模样……
“像这样的录取通知书,我随时能再考十张八张。”吕竹无比认真地看着表情复杂的陈浩南,进一步补充道:“但是天下世间,只有唯一的一个陈浩南。”
“我的选择,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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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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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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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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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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