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将两人带到小厨房后,恭敬的说,“王妃,这是平日给贵妃娘娘做宵夜的小厨房,东西不多,您随意!”
言落,何公公便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小厨房。
“那砚台有什么?”晓芳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开口问子衿,她可着急死了。
子衿没有答她的话,只是拉着晓芳的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要不,让绯影来接替你算了,你现在月份尚小,跟在我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你说,那砚台有滑胎药?”晓芳又惊又怒。
“不是砚台,是墨有问题,那墨里有大量的麝香与檀香,还被人加了活血藤的粉末,这样剂量的药,最多能让身子骨弱而且宫寒的孕初期女子感觉不适,可是芳华宫院子里有大量的桂花树与夹竹桃,那些药与这两种植物的气味混在一起,闻一个下午下来,只怕我这般大月份的,也只能滑胎。”
子衿真的很庆幸,以前在皇宫之中,师父将各种有可能导致妃子流产的药,都与她说过,并逼着她牢牢记住,若不然,今日,她定然保不住这孩子。
子衿抬头,看着满天灿烂的繁星,心里对阮成恩的愧疚与思念,逼得她眼眶发红。
“刚才那公公与我说,下毒之人不是何絮儿,他还给了我一张纸条。”晓芳附耳与子衿说。
子衿淡然的点头,“我知道不是何絮儿,从她心急如焚让何公公去查开始,我便已经不怀疑她,加上适才她让我自己来做饭,显然她也知道饭菜不干净。”
“你说,饭菜里也有问题?”晓芳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
“桌子上燃着檀香,脆皮鸭里有麝香,香辣大闸蟹里含有活血藤,这些药常人吃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我倒是低估了崇景,王爷刚离京,他便开始动手,晓芳,找机会将这药放到平妃的茶盏中去。”
一而再再而三,子衿心里已然累积起愤怒。
“这时候下毒给她,所有人都会怀疑你,毕竟你用毒如此厉害!”晓芳虽然也生气,可是她还是不赞成子衿用这个方法。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这药毒不死人,宫里的太医也没人能查出来,最多就是让她心绞痛,痛个七七四十九天而已。”
“好,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这死老太婆!”晓芳一双大眼睛里,溢满了古灵精怪的笑意。
子衿仔细检查了餐具,食物,调料,确定都安全之后,她才让晓芳去生火,“你去生火吧,顺便看纸条上的内容,并焚烧。”
晓芳生火的时候,特意在角落里将纸条展开,“何府有贼,已生擒,与睿关,待审。”
晓芳看过之后,便将那纸条丢到灶台里面,看着它付之一炬之后,才安心的继续生火。
在别人的地方,子衿也没敢多逗留,给她与晓芳一人做了一碗加蛋的面条,吃完之后,两人便往回走。
晓芳扶着子衿,将纸条的内容跟子衿说了,子衿听后,淡淡的说,“让墨影将人带去城北审问,就现在,这时崇景一定在等着看我滑胎,这时去,最安全。”
晓芳点头,将手放在身后,做了几个动作,藏身在暗处保护她们的墨影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像鸟一样的尖叫,而后迅速没入黑暗之中。
“王妃,他已经去了,魅影会过来接替他,你无需担心!”晓芳连唇都没动一下,小声的说着。
子衿也与平日一样,与晓芳走在一处,“只是不知崇景藏在哪里!”
“他功夫在我们之上,探不到。”
“你们要小心!”子衿说着,两人已经进入大殿。
何絮儿见子衿与晓芳回来,微笑着说,“好了,睿王妃已经回来了,大家也无需移步了,本宫没有佛堂,便在这里接着抄写,写到子时方可离开,睿王妃身子可受得住?”
“受得住的,劳烦贵妃娘娘费心!”子衿淡淡的看了何絮儿一眼,何絮儿了然的点头,总算是安心了些。
幽兰美人害怕有人再次拿那毒墨给子衿,便淡声对她的侍婢说,“去将我之前用的笔墨纸砚端来,我颇喜欢那墨的味道,闻之神清气爽。”
“哦?倒是什么模样的香味,让姐姐都这般喜欢,我也要闻闻看,若是香味好的话,下次本宫也用,顺便也给大家伙闻闻,提提神也好。”何絮儿微笑着说。
何絮儿这样一说,幽兰美人也不由得微笑,“倒是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她的婢女将墨拿来之后,她便笑着说,“都给各位娘娘还有王妃闻闻,我就觉得这墨的味道特别好。”
“诺!”她的侍婢将墨块递给何絮儿,何絮儿闻后,淡淡的说,“怎么有檀香与麝香味?”
惠妃听说有麝香,便对子衿说,“有麝香这玩意儿,睿王妃还是不要闻了,你现在这个情况,累了便回去休息,无需提神。”
“多谢娘娘关心,我现在这个月份,孩子已经稳定,只是闻一下,无妨的!”
因为何絮儿没表态这味道好是不好,后宫这些早已习惯察言观色的女子,便都闭口不谈此墨香,倒是到了子衿那里后,子衿淡笑着说,“这款香确实与大家所用的不同,这香味悠长,古朴醇厚,想来应该是一块好墨。”
说罢,子衿将墨还给幽兰美人。
幽兰美人接过去之后,大家便继续低头抄写经文,子衿握住她手上的墨时,眼里闪过一抹凌厉,趁大家都低头用墨时,她忽然将自己的墨交到晓芳手上。
晓芳接手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那墨丢出窗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自己的衣袖里变出一块墨来,轻轻的研磨。
闻着熟悉的墨香,子衿总算安心下来。
“崇睿,我躲过了第一次暗杀,你呢?他可曾这般祸害你?”子衿一边抄写经文,一边在心里默念崇睿。
而此时,崇睿正带领着二十五万大军,马不停蹄的赶赴疆场。
他身上的玄铁色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晕,俊朗的五官因为忧心京都的子衿而纠结,显得更加肃杀。
他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长路,他的后方,是默默无言跟着他随时准备厮杀的兄弟,他的心里,装着让他柔肠百结的妻儿。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责任,如同远方的夜空,幽深空洞,看不见未来等不到结果。
崇智见他一路无言,心知他定然是忧心子衿安危,便策马上前,“三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安营扎寨?”
“西凉战事紧急,没有时间安营扎寨,再过一个时辰,原地休整,天亮即刻出发!”崇睿看着崇智,倒是稍有的柔和。
因为崇智,便如同当年的他。
可崇智又比他幸运,至少崇智身边站着他,只要有他在,他便不会让崇智一个人孤军奋战,当年在北荒,他便是一个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啊,那这样将士们如何熬得住?”崇智毕竟还是被崇睿保护得太好,所以根本不知道战场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延误战机。
“崇智,我们是军人,是大月百姓的保护神,你只要想想,渭西的百姓,现在过的是怎样煎熬,你的心也会跟着煎熬,你便只想快些赶到战场上去,去解救他们,保卫疆土。”崇睿的眼里,仿佛就已经出现了残败的街道,呻吟的百姓,硝烟弥漫的战场。
“是,三哥,我记住了!”崇智点头,将崇睿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崇睿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的说,“你要记住,在战场上,你不是皇子,你就是一个士兵,与所有人皆一样。”
“诺!将军!”崇智说着,便赶回到队伍之中。
一直跟在崇睿身侧的黄影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崇睿一个眼神打断,崇睿看了看远方,淡淡的说,“此时,不要做任何事。”
“诺!”黄影虽忧心忡忡,可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往前再走二十里,便有一块空地,我记得那处有一条小溪,刚好我们可以在那处休整,你前去探探路,让他们都休息一下,跑一天了。”作为将军,崇睿无疑是最肃杀的,他的严厉,曾让巡防营的人害怕,可是他却是最温柔的,因为在他眼里,将军与士兵都是人。
仅此而已!
他能与大家同吃同住,能与大家同甘共苦,所以此次出征,锦州的人,便是他的先锋营。
交代完一切之后,崇睿看着天边越发璀璨的繁星点点,在心里默默的说,“子衿,你等着,我很快便能回来。”
皇城,芳华宫。
众人抄写经文,写的好好的,月光温柔,岁月静好。
可这般和谐的环境下,却不知哪位妃子爆发出一身尖叫,“啊,有老鼠!”
老鼠这种东西,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进个几只老鼠倒也十分正常,可这是皇城,这里是芳华宫。
那妃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带着也将那只老鼠惊到了,被吓坏的老鼠四处逃窜,逃着逃着,竟直直的往平妃那里跑去。
平妃原本在娘家就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看见老鼠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晓芳还故意大声的说,“啊,那老鼠想钻平妃娘娘的裙底。”
可不是么?
那只老鼠真的是慌不择路,竟试图从平妃的裤管里逃走,吓得平素淡漠的平妃也尖叫起来,“来人啊,将这老鼠赶走。”
何絮儿毕竟是将门之后,相对起来比其他女子要镇定许多,她淡淡的睨了晓芳一眼,而后才对何公公说,“去,差人来抓老鼠。”
晓芳得意的回以何絮儿一抹狡黠的笑,而后继续尖叫,“天啦,这只老鼠是疯了么?”
平妃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那何公公也顾不得平妃身份尊贵,见那老鼠直往平妃裤管里爬,伸脚便将那老鼠踩在脚下。
他正要踩死那只老鼠,却听幽兰美人凉声说,“今夜祈福,不可杀生!”
何公公踩了一半,平妃甚至能听到那老鼠吱吱吱的惨叫声,听到幽兰美人的话,何公公只得抬脚,并打了个稽首说,“罪过,罪过!”
那只被踩伤的老鼠在平妃裤管里倒是没有再往上爬,刘嬷嬷见那老鼠不动了,这才走过来将平妃扶起来。
那只已经被伤得气若游丝的老鼠便咕噜噜从平妃的裤管里掉了出来,惠妃拧着眉说,“这怎么跟滑胎生下来的小娃娃似的,好恐怖!”
惠妃的无心插柳,让平妃面色发白,几乎站立不稳,在座的上了年纪的妃子,哪一个当年没有被皇后和李妃祸害得滑过胎,平妃自己也遭遇过。
可她今日对慕子衿做的这一切,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报应在她的身上。
晓芳趁大家不注意,阴森森的笑着将一碗参茶放到何絮儿面前,并意有所指的看了平妃一眼,何絮儿会意,便让她身边的宫女将参茶端过去。
“先给平妃喝一碗参茶压压惊。”那宫女恭敬的将参茶交给刘嬷嬷,刘嬷嬷便接手过去,喂了平妃喝了几口。
何絮儿心知那碗参茶一定有问题,便淡声说,“平妃受了惊吓,刘嬷嬷你扶着你家主子回去休息吧?”
“诺,多谢娘娘体恤!”平妃已经唇色苍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由着刘嬷嬷将她带了回去。
城北,吉祥巷。
墨影连夜赶到何家,将那去偷东西的贼打晕了带到城北来,与刚哲两人连夜审理。
“你去何家偷什么?”墨影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淡声问。
那男子可能从未见过像墨影这般美艳绝伦的男子,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心猿意马的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啪!
墨影一耳光打在那人脸上,那人只觉得两眼冒绿光,嘴角马上就渗出血丝。
“我问你,你去何家偷什么?”墨影冷冷的握着匕首,在那人眼眶处比划。www.xiumb.com
“我,我是个赌鬼,我就是去偷点银子而已。”那人见墨影匕首放在他的眼眶处,不由得慌了神,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便四处乱转。
相对其墨影的火爆,刚哲更喜欢直奔主题,他快速的从墨影手里抢了匕首,狠狠的将匕首插在那人的大腿上,那人张着嘴想要尖叫,却被墨影脱了一只鞋子,狠狠的塞了他一嘴。
那人疼得冷汗直流,刚哲却淡声说,“说活,不说死!”
呜呜!
那人疼得想大叫,可刚哲却冷声说,“不许叫。”
那人点头,刚哲这才将他放开。
墨影再问,“虽然我们大概猜到你主人叫你去找什么,但是我还是最后问你一句,去干吗?”
“哼,我说不说都是死,我为何要说?”那人心里大概也知晓,他的身份已经被这两个男人知晓了,也不再与他们废话。
“你的主人现在正忙着对付我家王爷,你只要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你为何不拼一把,万一你逃出去了呢?”
墨影将匕首慢慢的,还故意拧着圈的从那人身上拔出来,而后任性的将匕首上的血在那人的衣摆上擦干净。
“我家主人神通广大,我如何能逃出去?”看来,那人对崇景的恐惧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他是人,不是神,你若是装成乞丐都逃不出去,那只能说明你太笨!”墨影从来不觉得有一个人能完全掌控另外一个人。
墨影的话,让那人想到暗杀崇义没成功的同伴,与其这般窝囊的死去,还不如拼一把。
“好,我告诉你们,我家主人让我去何家偷崇睿与何絮儿通奸的证……”
那人话没说完,便被刚哲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放屁,我家王爷何时与何絮儿通奸?”
“主人是这样说的,我们只是照做!”那人摸着脸,眼里一片冰冷,可面上却不敢发作。
“刺杀崇义的人,是不是你们的人,还有,这枚玉佩,到底有什么用?”墨影伸出两个修长的手指,将那人身上的玉佩取出来,那玉佩上赫然写着,奴十七。
“原来奴七他们的玉佩早已经落在你们手上了!”说起玉佩,奴十七的眼眸中便充满了防备。
“我不喜欢别人打岔。”墨影妖艳的凤眸一凛,眼里的杀气便直射到奴十七的身上。
奴十七看了一眼墨影手里的匕首,想着他拔匕首时那钻心之痛,心里便一阵发慌,“杀崇义,是我家主人要求的,他想给崇睿一个教训,但是玉佩,我不会告诉你们。”
这次不用刚哲出手,墨影便狠狠的将匕首插在他腿上,墨影笑得云淡风轻的说,“你说到这个份上却不说了,你觉得你不将玉佩之事交代清楚,我会放你走么?”
那人咬牙,眼里有野兽一般的狠厉,可他现在是困兽。
“说吧,说了我让我的人送你出城。”墨影见他还在坚持,不由得加大筹码。
“真的?”那人最怕的便是出不了京都,只要能出了京都,对他而言,便是一件大好事。
墨影不耐烦的瞪他,“但是我的耐心不好,要不要听话,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告诉你们,这玉佩是当年主人为我们打造的,这里面藏着我们掘墓还有杀人劫货积攒的财物,最重要的是,里面有我们为主人杀朝中要员的账本。”
原来,竟真的是崇景的命门!
刚哲与墨影互看一眼,刚哲淡声问,“在何处?”
“我们一共有二十人,所有人的玉佩合在一处,便有完整的地图,玉佩也是打开宝库大门的钥匙。”
那人说完,墨影这才痛痛快快的将匕首从他腿上拔下来。
墨影与刚哲互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开口,“今日之事,你若对外人说半句,死!”
那人连连点头,他将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他哪里还敢与别人说起,除非他不要命了。
墨影对刚哲使了个眼色,刚哲拿起破云刀便往那人后脖子敲了一记。
“将他送出城去,他中毒了,应该活不了多久。”墨影说着,便起身,“崇景设计杀小世子,我得赶回去了。”
“小心点。”刚哲难得体贴,墨影勾着凤眸看他,冷冷的说,“少恶心。”
刚哲凝目,“混蛋!”
而后两人分工,各自工作去了。
墨影回到皇宫时,祈福宴刚好结束,他藏身在暗处,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暗中跟着慕子衿之后,才放心下来。
一回到永和宫,墨影便拉着晓芳的手问,“你们可有事?”
“没事,后来王妃的墨又被人动了手脚,幸好王妃有先见之明,让你偷偷回来给我们拿了两块我们自己的墨。”想起今日的事端,晓芳也不由得害怕。
若不是子衿医术高明,今日之事,谁能想到会这般巧妙?
若是子衿真的滑胎,皇帝即便叫人测查芳华宫,最多也只能查到那些不痛不痒的麝香和活血藤。
这深宫之中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你呢,可有收获?”子衿昨夜一夜没睡,还坐着抄写了一天的经文,神情又高度紧张,如今松懈下来,只觉十分疲倦。
“收获很大,这玉佩的作用,我搞清楚了。”墨影将那枚玉佩交给子衿。
这可能是这几日,子衿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她打起精神坐好,有些急切的问,“什么作用?”
“这玉佩一共二十枚,是这个杀手组织用于存放他们杀人劫货还有掘墓的宝藏的,还有,里面还有一个东西十分重要,他们可能看透了崇景小人嘴脸,将崇景这些年让他们杀的朝廷要员还有为夺宫做准备的账本放在里面。”
听到这个消息,子衿不由得激动的站起来,“现在陛下手中有四枚玉佩,如今我们又拿到一枚,还有十五枚,若是师父能赶来助我,我们便可以全力狙杀这些人,这样崇景便分身乏术,王爷也能得以喘息。”
“可是现在问题是,我爹那个山猴子,谁知道他现在在何处?”作为女儿,晓芳反正是从来不知老爷子去向的。
“西凉大月开战,师父肯定会有所耳闻,只要他知道崇睿是将领,要么便会去助崇睿,要么便会来京都照顾你,我们只需等着。”墨影倒是很有信心。
“可是,他们若是在哪个森林里猫着,听不到外面的信息,该如何是好?”晓芳提出无限的可能。
子衿脸上刚有的一丝笑容,就因为晓芳一句话,而凋零在唇角处。
“若真到了这一步,我们便自己去杀,我就不信那些人真的有这么厉害,我估计他们一定有暗道,我让褚影去城西猫着,探查一下他们的活动范围,总有机会的。”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子衿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里无限凄凉。
晓芳见子衿忧伤,便拍着子衿的肩头说,“你这几日熬够了,现在赶紧休息去吧,若不然真出点什么事,你哭都来不及。”
子衿也觉得疲乏,便起身要去梳洗睡觉,赵倾颜却在这时端着两晚热腾腾的酒酿圆子走进来。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去休息?”
赵倾颜淡笑着将酒酿圆子放在桌案上,“你去闯龙潭虎穴,母亲如何能安枕,今日定没有好好吃东西,吃些好睡觉!”
子衿原本没有胃口,可又不忍拂了赵倾颜的好意,便端着吃了起来。
翌日。
子衿这一觉缠绵在噩梦之中,竟浑浑噩噩睡到了中午才醒来,可是刚一醒来,她便看到崇景那张让人厌恶的脸。
子衿本能的从发间取了一枚银针出来,可还没动手,纤细的皓腕便被崇景握在手中,他淡笑着,心情愉悦的说,“火气这么大?”
他的口气,就像是与子衿只是情人间的喃呢,子衿气不过,便伸出另一只手去取银针。
“慕子衿,你敢再动试试看!”崇景欺身上来,他喷出的鼻息,将子衿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都吹得立了起来。
“崇景,你不要太过分,你当真不要脸,当真不在乎朝臣对你的看法么?”也许在崇景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江山重要,子衿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
崇景用手隔空描绘子衿的脸部轮廓,他微笑着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他的意思……
子衿吓得惊声大叫,“救命啊!”
子衿喊救命的声音很尖,两人隔得近,崇景只觉得耳朵翁的一声,像是有人拿着竹笛,在他耳边吹着最高的音调,那种尖细的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
晓芳与赵倾颜还有杏儿在院子里听见子衿的尖叫,晓芳顾不得藏武功,飞身一跃便进了寝殿,她手里的剑也直直的往崇景刺去。
撕狼是第二个进入子衿寝殿的,他见崇景,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并咆哮着要扑上去撕咬崇景。
子衿想起师父临终前说过的话,连忙叫住撕狼,“撕狼,过来!”
撕狼听话的蹭到子衿身边,可是眼神还是异常凶狠的瞪视崇景。
晓芳咬牙,适才撕狼应该就是察觉到崇景进屋,躁动不安的想往屋里跑,可她却担心撕狼打扰子衿,没许撕狼进去。
崇景背着手避开了晓芳的攻击,而后淡淡的说,“我今日不想杀人,住手。”
“你不想,可我想!”晓芳二话不说就要出手。
“晓芳,停手!”子衿却叫住了晓芳,墨影与魅影没出来阻止崇景,便是因为他们不方便出手,若是晓芳出手,崇景以此大做文章,找个借口将晓芳赶出皇宫,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听到子衿的话,晓芳停下手,可却英姿飒爽的握着长剑守在子衿的榻前,厉声问,“景王殿下难道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
“我钻了慕子衿的寝殿,该羞耻的人是她才对?”崇景不以为意的看着子衿,一遍遍的用眼神凌迟她。
赵倾颜与杏儿跑进来,她第一时间便是扑过去将子衿搂在怀里。
“景王殿下若是真要苦苦相逼,那民妇只有去同陛下说明情况,景王若是不在意两败俱伤,民妇也愿意以命相博之。”
崇景听了赵倾颜的话,不由得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被仗着能勾搭我父皇便对我大呼小叫,我最恨别人要挟我,记住,这时唯一一次。”
赵倾颜挺直了脊背,并将子衿牢牢的搂在怀里,“那我们拭目以待!”
像赵倾颜这样有风骨的女子,她若是下定决心要鱼死网破,崇景自然也不敢硬拼,毕竟这江山对他而言,太过重要。
“好,慕子衿,我母妃是你动的手脚吧?”上一件事,崇景选择了妥协,可他话锋一转,却提了另外的话题。
子衿裹着被子藏在赵倾颜身后凉声说,“我不知殿下何意!”
“我母妃从祈福宴回去之后,便开始心绞痛,一刻都不得停歇,这事,你敢说与你无关?”从刘嬷嬷的描述中,崇景已经确定这事与子衿有关。
子衿冷笑,“景王殿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平妃被老鼠吓到失语,此事所有的宫妃都看在眼里,平妃心绞痛,你却说与我有关,难道王爷觉得那老鼠是我放的?”
崇景干了那么多鸡鸣狗盗的坏事,还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可原来明知这种明知是你,却拿不出证据的感觉,竟这样憋屈。
崇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声说,“慕子衿,你一定要与我巧言令色的狡辩么?”
“景王殿下何以一口咬定,平妃娘娘是被我所害,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子衿淡淡的问,眼里全是一片冰冷。
这……
崇景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承认他母妃企图杀子衿肚子里的孩子吧?
“好,那你不是医术高明么,去,帮她治病!”崇景第一次被慕子衿说得无言以对。
子衿笑了,她勾起唇角,笑得十分柔软,“景王殿下,宫里那么多太医,为何偏要我去给平妃治病?”
“太医查不出她到底患的什么病,我怀疑她是中毒了!”崇景淡淡的看向只露出一个侧脸给他的子衿,心里有一种又柔软又煎熬的情绪,让他的胸口膨胀着一股浊气,不吐不快。
“景王殿下真是抬举我了,我最多也只能看看头疼脑热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子衿也无能为力,晓芳,送客!”子衿自然不会去青华宫,平妃昨日那接二连三的杀招,让子衿心惊。
她还不知,到底有多少阴损的杀招在等着她。
崇景怒极,他欺身上前,想要将子衿抓起来,晓芳见状,一剑直指他的脖子而来,崇景不得不后退一步。
撕狼原本也想扑上来,却被子衿叫住。
晓芳全神贯注的僵直着身体,随时做好了与崇景拼命的打算,可她也知道,崇景若是铁了心要抓子衿,她根本就阻拦不了。
崇景凉声笑道,“除了你师父与崇睿,青峰山没人能打得过我,你确定要打?”
“那又如何!”晓芳站在子衿面前,她不信崇景敢闹这般大。
崇景眸色一沉,凉声说,“找死!”
就在他出手要攻击晓芳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唱喏,“陛下驾到!”
崇景楞住,而后纵身一跃,从窗户逃走。
站在门口的唐宝走进内殿,发现崇景已经离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呀,幸好我机灵!”
原来,刚才那声唱喏,是唐宝学着李德安的口气喊出来的。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这一声“陛下驾到”,给皇帝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子衿后背全是汗,她紧紧的揪着被子,淡漠而又坚定的说,“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许告诉王爷!”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崇景的出现,总是叫人防不胜防,崇睿不在,即便墨影能勉强与他一站,可结局也会十分惨烈。
子衿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日后他若是想将我掳走,你们不要与他动手,我自会想办法对付他。”
“那怎么行?”晓芳与赵倾颜同时开口。
“当年我被魂归掳走,我不也照样能全身而退么!”只是,想与崇景斗个你死我活,她只能……
“皇帝送过来的太监宫女,最机灵的那两个,放到王妃身边来,下一次若是崇景私自闯宫,他们自然会将一切告诉皇帝。”墨影从暗处走出来,他就不信,崇景真的连皇帝的不惧。
墨影的话,让晓芳与子衿眼前俱是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
“将他们放进来,那我们做事就需要万分小心。”晓芳忧心他们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报告给皇帝。
“福兮祸所依,现在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晓芳,你去办吧!”子衿说完,竟倦怠不堪的靠在赵倾颜背上。
哎!
赵倾颜叹息,“真是为难你了!”
翌日,下午。
这几日恹恹没有食欲的子衿,强打起精神来,她斜靠在榻上对正在给她擦脸的杏儿说,“杏儿,我想吃醉甜虾,你去御膳房领些鲜虾回来,顺便多领些牛肉,撕狼的肉干也快没有了。”
“王妃,您若想吃,我去御膳房,让御厨给您做就好了,撕狼的肉干也一并叫他们做了,这些日子您太累了,多多休息。”
杏儿一边仔细的擦拭子衿的手指,一边说。
“整日闷在屋里,我也难受,还不如找些事情做,好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王爷这都走了好几日了,我竟觉得这世间好漫长。”子衿原本就不是浑噩之人,歇了几日,也该振作起来了。
“诺,杏儿这就去!”杏儿听说子衿想吃,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出去的时候,正好与满面喜色的晓芳撞到了一处。
晓芳拍了拍杏儿的脑袋,十分老成的说,“你看你这丫头,这般冒失,如何嫁的出去?”
呃!
冒失鬼骂别人冒失。
杏儿红着脸说,“嫁不出去我便一辈子陪着王妃。”
“那怎么行,你若不嫁,赤影不就要打光棍了么?”晓芳挤眉弄眼的看杏儿。
这……
杏儿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颤抖着手指,指着晓芳跺脚,“你,你……”
晓芳也学着她跺脚,并甩一个兰花指,“我,我……讨厌!是不是?”
子衿被晓芳的样子逗乐,展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杏儿推开一直取笑她的晓芳,喏喏说道,“这事与赤影大哥有何关系,你这个人,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没正经。”
言落,便羞红着脸,往御膳房走去。
见杏儿走远之后,藏在暗处的赤影才跳出来,点着晓芳的额头骂,“下次你再敢取笑我们,我就带大师兄去逛窑子。”
“去啊,正好我可以将杏儿推荐给紫影黄影黑影他们,快去!”晓芳就怕他们不去,墨影若是敢去,她便敢叫他此生,听到“窑子”这两个字都发憷。
“你……”赤影怒指晓芳。
“呀,你看,光顾着帮你调戏小杏儿了,差点忘了正事,王妃,王爷来信了,信使还等着回去复命,您要回信么,我好去知会一声。”晓芳连忙将手上的信件交给子衿。
子衿一听崇睿来信,连忙从坐直了身体,双手颤抖的接过晓芳手里的信。
赤影将晓芳拉走,将空间留给子衿一个人。
吾妻,见字如晤:
离别数日,不知妻儿家人安否,甚为挂念,然国之大事,夫义不容辞,为盼吾妻安康。
为夫已达穗城,五日后便达朗州,为夫心急如焚,盼早日班师回朝,迎子归共享天伦。
勿念,勿盼,珍而重之!
短短几个字,可子衿知道,从京都到穗城,崇睿只用了三日时间,那一定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这封家书,都不知是何时抽时间写的。
想到崇睿一路艰辛,还有忧心留在京都的他们,子衿的眼眶不由得泛红,鼻子也不由得泛酸。
确实,崇睿写这封信的时候,是昨夜子时过后,休整的时候,拿黄影的背当桌案写下来,让奏报朝廷的兵士一起带回来的。
因为书信要先经过皇帝,崇睿也不敢多言,便只写了寥寥数句报平安。
子衿捧着书信,一滴清泪在眼眶处摇摇欲坠。
良久之后,子衿才平复心情,提笔给崇睿写了回信。
吾夫,见字如晤:
妻安,家安,子归安,勿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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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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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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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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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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