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子衿双手齐额,深深的叩拜!
不管赵由之与崇睿的计谋如何,可是子衿知道,现在的巡防营,禁不起任何暴乱,稍有不慎,便真的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回到军帐后,清虚老人便将今日病发情况给子衿看,子衿看过之后,不由得大喜过望,“前辈,今日没有新增发病人数,也没有死亡人数,也就是说,我们的方法其实是行之有效的。”
“对,趁风雪还大,赶紧去备齐这几味药材,我们得赶在天气回暖之前,将疫病控制下来。”清虚也难掩激动,疫病对于任何医者来说,都是难以攻克的难题,可他们却已经想到办法将病情控制下来,这已经十分难得。
子衿从清虚手里接过清单,离开让青山老人给刚哲送过去,几人同心协力,各司其职,将整个锦州巡防营管理得尽然有序。
到了晚间,却有一名重症的少年士兵高烧不止,且伴有抽搐呕吐的症状,眼看着那孩子就要命丧当场,子衿又是心急又是心痛。
清虚当机立断,“小丫头,给他施针,先护住他的心脉。”
子衿听后,立马拿了银针,给那小士兵施针,青山见那孩子气息愈发微弱,连忙给他推功过穴,那孩子许是疼得狠了,竟抓住子衿的左手,深深的拉出一条血痕。
子衿吃痛,脸色更是一片灰白,一时间,竟忘了处理伤口,清虚见状,连忙从药炉上端起一锅滚烫的汤药,直接淋在子衿受伤的手背上,然后快速往子衿嘴里放了一颗解毒丹。
那般滚开的汤药浇在手上,子衿疼得当场便晕了过去,青山老人气急败坏的怒骂,“清虚,你干啥?”
“这是疫病,若想留住你儿媳妇的命,赶紧用内力将她受污染的血液给她逼出来。”清虚的话刚说完,青山老人便赶紧扶正子衿,顺着手臂自上而下,将那些血逼出来,直到清虚喊停,他才停止下来。
刚哲闻讯赶来时,清虚老人正在给子衿清洗伤口,他忧心忡忡的问青山,“前辈,王妃可有大碍?”
“过了今晚,若是没有病发,就说明没有染上,若是……”清虚没有再说话,可是刚哲却知道,现在子衿所面临的,就是等。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尤其是刚哲,他不知若是慕子衿出事,他要如何与崇睿交代。
更愧疚的还有青山,“我没想到那小子会忽然发狂,我儿媳妇要是出事,我也不用回去见小虫子了。”
清虚淡淡的睨了青山一眼,“有老夫在,若是都能让她出事,那我昆仑山的名头都不要了!”
说罢,清虚便起身,去外间又拿了一碗汤药进来,仔细的替子衿清洗伤口。
刚哲见子衿被烫伤的手,不解的问,“怎么王妃还被烫伤了么?”
“她被那小子挠了一爪子,清虚说若不以高温消毒,很难清除毒素,为了她的性命,这点小伤倒是不算什么,何况有清虚那臭老道在,他不会让我儿媳妇的手留疤的。”青山一辈子与清虚打架,可清虚的实力,他也是认可的。
“好了,你别窝在此处捣乱,你须得全身心的关注军营里的一举一动,防止有人作妖。”青山踢了刚哲小腿一记,将他赶了出去。
刚哲站在风雪皑皑的军帐外,不期然看见同样站在不远处忧心忡忡的崇智。
“八皇子有事么?”刚哲走上前去问。
崇智看了军帐一眼,忧心的问,“我三嫂怎样?”
“如今只能等,过了今夜若是没有发烧呕吐等症状,便无事!”刚哲淡淡的说着,眉头却不自觉的拧紧。
崇智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风雪,“那小子最好祈祷三嫂无事,不然我废了他!”
“八皇子,你让人去看好那人,让人死盯着他,还有,今夜王妃出事,皇后的人定然会以此大做文章,我们都得打好精神,保证不要出乱子。”刚哲忽然靠近崇智,并小声说。
“你是说……”崇智讶异的看向刚哲,心里有些后怕。
刚哲谨慎的环顾四周,并点头说,“现在任何一点可能都会将我们推上风口浪尖,不得不防!”
“好,我这就去办!”崇智听刚哲这么一说,便立即意识到今夜可能不寻常。
崇智心里有了顾虑,便不放心让别人去盯那小兵,他自己便加了件军士穿的袄子,躲在军帐外,观察那小兵的情况。
崇智等了大半夜没见任何异常,不由得有些困顿,忽然,他听到寂静的暗夜中,有人踏着积雪而来。
那人十分谨慎,踩踏的时候,分明十分小心,可大概因为功夫不高,所以下脚时,不免声音有些大。
崇智狠狠的捏了自己的腿根一记,逼着自己清醒过来,屏息以待的等着那人进病帐。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身量中等的男子走进病帐,显然他也是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将帽檐拉得很低,脖子上还围着一块青色的麻布,一并将他的口鼻也蒙住,只留下一双精光的眼眸。
他小心的行走在那些病人之间,并未惊动任何人,直到走到那小兵的病榻前,他才停了下来。
“张小六,醒醒?”他推了推那小孩,小孩虽然被子衿与青山抢救回了性命,可还是十分虚弱。
见那人出现,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棉被,似乎很惧怕那人。
“你姐姐和你母亲已经给你放了,但是你得记住,若是明天睿王妃没染上病,你得再努努力,不然……”那人冷森森的笑了一下,然后悄然退出大帐。
崇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克制住想要杀人的念头。
他正要跟上去,却听到身边有人说,“殿下去处理那小兵,告诉他,他的家人,睿王殿下会救,那人交给属下处理!”
崇智是见识过崇睿身边影卫的能力的,所以他继续缩回去藏好,将那人留给黄影处理去了。
黄影跟着那人一路回到他的军帐,只听那军帐里有人骂骂咧咧的说,“唐阿蒙,你她娘的大半夜不睡觉,撒癔症么?”
那人呵呵傻笑,“这不,今日吃多了些,见谅见谅!”
他快速的除去伪装,黄影这才看清楚,并将此人记下来,打算汇报刚哲。
这厢,崇智溜进病帐,再次将那叫张小六的病患摇醒,“可认得本王?”
崇智见他张开眼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摆起王爷的架势,那张小六见崇智过来,吓得浑身发抖,想说话可却实在没有力气。
崇智并未同情他,他冷冷的睨了张小六一眼说,“是我三哥仁厚,若是我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这等小人,我三哥让我告诉你,你的父母家人,我三哥会设法帮你找到,你若有幸活下来,便不要再作恶,若不然,我三哥定不会饶过你!”
张小六眼角留下一串难堪的眼泪,他虽口不能言,可心里却十分清楚,他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孽事。
崇智见他不说话,便烦郁的说,“听到便点头,我嫂嫂心善,若是她没被你传染,她明日定会来看你,你若在再对我嫂嫂作恶,我便将你母亲与姐姐放到巡防营里来,让你看着她们被辱没致死!”
张小六听了崇智的话,连忙点头。
崇智这才满意,淡淡的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便应当知道,我嫂嫂那般好的女子,简直是菩萨在世,她最是见不得年纪稍小的人受磨难,你若是还有点良知的话,便赶紧好起来,赎清你一生的罪孽!”
崇智说完,便离开了病帐。
翌日清晨。
刚哲与崇智眼睁睁看着子衿休息的军帐,等着清虚老人或者青山老人撩开布帘,告诉他们一声,看看慕子衿到底有没有事。
等了许久之后,崇智便耐不住了,他对刚哲说,“刚大哥,我们进去吧,反正有那俩老头子在,我们也不算僭越。”
刚哲心里也急,也不顾不得许多,点了点头,便往军帐走去。
就在他们想伸手撩开布帘的时候,布帘却从里面被人打开,接着便露出一张清丽嫣然的小脸,虽然脸色还稍显苍白,但至少没有如同那些发病的人一般。
刚哲与崇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三嫂,你没事对么?”崇智冲上前去,仔细的查看子衿的脸蛋,看有没有瘀斑之类。
子衿温柔一笑,淡淡的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崇智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子衿,却发现不妥,只能转身给刚哲来了一个熊抱,刚哲先是僵硬了下,然后也笑逐颜开,破天荒的回抱了崇智一下。
子衿没事,这对他对崇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子衿摇头,温柔的说,“还没吃早点吧,赶快来吃些东西,你们俩这都熬了一夜吧!”
听了子衿的话,崇智与刚哲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崇智还好,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可刚哲却跟吃了苍蝇似的,心里愤恨的想,待回去睿王府,定要狠狠的在茴香身上蹭香些。
两人别别扭扭的跟着子衿一起吃早点去了。
子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伙房,那些士兵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对他们而言,子衿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只要子衿活着,他们便有希望。
那些昨夜在军营偷偷流传开来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那名名叫唐阿蒙的士兵见子衿完好无损的站在粥铺前面施粥,气得咬牙切牙,他没想到,这么直接的接触,都能让慕子衿躲过一劫。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子衿,冷笑着等待张小六给他带来好消息。
不得不说,作为慕家的女子,慕良辰也是及其聪明的,她十分懂得子衿的心理,知道子衿即便知道那小兵故意对她出手,可她还是忍不下心不管不顾。
这不,发完药膳之后,子衿有匆忙赶去病帐,说要与清虚老人一起医治那些病人。
可她刚进去,便被青山老人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清虚说了,你手上有伤,让你回去你的军帐好好看书,寻找医治的方法,这边有我与他守着,你大可放心。”
这估计是青山老人此生,最听清虚老人的话的一次。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嘀咕,“老子发现最近脾气越发好了,待此事结束后,老子便回青峰山,打死都不再下山,忒累!”
那唐阿蒙一直跟着子衿,发现子衿再也无法靠近军帐,他气得抓心抓肺,却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唐阿蒙只得去到军营的西北角,吹了一记口哨,然后便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便有一只白色的信鸽朝他飞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跟着他,他这才放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信鸽的腿上,然后放飞信鸽。
黄影追着信鸽而去,在密林中将信鸽拦了下来,他拎着鸽子,将信取出来看,却发现上面只有几个字,“慕氏无恙,求另计!”
没有任何标志,这张纸条,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黄影思量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信鸽放生,起码这样不会打草惊蛇,那只信鸽飞走后,黄影便招来他们驯化的信鸽,快速的写下情报,送回睿王府。
翌日,睿王府。
成功在军营里躲过一劫的慕子衿,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再次成为京城流言的中心。
大早上,睿王府门前便聚集了许多民众,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扫帚,还有的拿着棍棒,更有甚者,有人还拿着烂菜叶。
何管家见阵仗越来越大,不得已只得跑去琅琊阁见了崇睿,“王爷,王府外面围着许多人,他们说……”
对于子衿被流言中伤,何管家却是无感,毕竟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抢夺了属于他家小姐的一切。
崇睿听后,却淡淡的,凉声说,“他们说,本王的王妃一个女子去军营,辱没了大月的军魂,惹来无数英烈的不满,所以,他们才降罪锦州巡防营,是么?”
崇睿的手里,赫然拿着这条关于子衿流言的情报。
“这……这……这……”
何管家吞吞吐吐的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崇睿不耐烦的挥手,“你先退下,我马上去处理。”
崇睿淡淡的对守在一旁的唐宝说,“打水来,替本王净面!”
“诺!”唐宝听后,连忙去取热水。
崇睿换上一套崭新的深蓝色长袍,这件衣服的袖口上,有子衿一针一线缝制的白色云纹,这是子衿前些日子刚给他缝制的心新衣,他一直都没舍得穿,可今日,他却将这件衣服穿上,带着坚定的信念,就好像子衿在陪着他,一起打这场硬仗。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唐宝给崇睿拿了一件同色的狐裘披风给崇睿披上,崇睿这才领着唐宝往大门走去。
崇睿长相原本就俊美无俦,加上不苟言笑的冷厉气质,穿着这般深沉的颜色,让他看上去更加清冷。
他缓步而来,随着步伐而碰撞到一处的腰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看着那些面色不善的人,他勾唇一笑。
这一笑,融化了他的冷厉,竟有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矜贵与温润。
那些前来闹事的人,见到这般谪仙一样的崇睿,不自觉自惭形秽的退后了几步,见他们退后,崇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
与他们对峙良久之后,崇睿才淡淡的开口,“不知各位围着本王宅邸,所为何事?”
人群中,一名大娘站出来,义愤填膺的看着崇睿,“睿王殿下,民妇听闻王妃去了锦州巡防营,这才害的巡防营出了这等疫病,王爷可否解释一下?”
“对啊,自古女子不入军营,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难道饱读诗书的睿王妃不知么?”一名秀才模样的人也开口质问。
“你们说,本王的王妃,给锦州巡防营带去了污秽,让锦州巡防营的士兵染上了瘟疫,是这个意思么?”崇睿沉声开口,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厉。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看,睿王都承认了!”
崇睿手里握着数枚围棋的白子,听见那人说话,他轻轻的出手,棋子打在那人膝盖骨上,那人吃痛,不得已跪了下来。
崇睿不顾人群开始躁动,淡淡的说,“这位小哥说话不凭良心,自己说完后都忍不住腿软了是么?”
“你……殿下何苦与我等耍这嘴皮子,有功夫的话,不如管管您家的王妃,让她远离我们的军营。”那人想站起来,可崇睿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竟让他站立不起来。
“你们都有亲人在巡防营中么?你们可愿与本王一同去巡防营问问,看看巡防营是何时染上疫病,本王的王妃又是去巡防营做何事的?”崇睿没再看那人一眼,而是问向众人。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看向崇睿,崇睿接着说,“本王的王妃,是这世界上最心善的女人,她得知锦州出事,便顾不得自身安危,只身前往疫区,与那些伤病的兵士同吃同住,与我师傅寻找治病救人的法子,照顾那些伤患,不遗余力,而你们,却在此处诟病于她,你们被人蒙蔽之前,可曾想过,可曾亲自去证实过?”
那些人被崇睿说得低下头,原本高高举起的锄头棍棒也悄然放下,崇睿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你们中间,许多人也与本王的王妃一样,都是女子,难道你们也觉得女子入军营便是给军营沾染了晦气么,难道你们都是这般贬低自己的么?”琇書蛧
对于这些愚昧的人,崇睿简直无话可说。
这……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若说睿王妃真的是去替那些人医治疾病,那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一个女子,进入军营终归不好!”
“就是,即便她出发点是好的,可女子本身便自带污秽,这般辱没军营,只能功过相抵。”
崇睿静静的听着,直到那些人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小,崇睿才指着那个秀才模样的人凉声开口,“你觉得女子污秽,可你是谁人所生,又是谁人为你生儿育女,你觉得女主污秽,可本王却觉得,本王的妻子是这天底下最纯洁的女子,若是有人胆敢往我妻子身上泼脏水,我崇睿第一个便不放过那人。”
那名被崇睿用棋子打中的人冷笑,“睿王殿下这是要以权压制,不许大家说实话么?”
崇睿一抬手,又一枚棋子打在那人嘴角处,顷刻之间,那人的嘴角便高高肿起来。
崇睿甚是满意的睨了那人一眼,继续说,“若是实话,本王自然会听,若是有人蓄意栽赃,本王为何不能以权压制?”
“那睿王殿下且说说,为何殿下自己不去锦州,却让王妃一个女人去?”那人恨恨的看着崇睿,眼里已然出现慌乱。
崇睿走下来,走到人群中间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淡淡的说,“本王若是去了锦州,你是不是就能煽动这些不知情的老百姓,烧了我的王府,杀了我的家仆,然后再构陷我妻子祸乱军营,继续在言语上伤害她攻击她?”
“我……我并无煽动的意思,大家都看得分明,整个锦州,无一人感染疫病,却在管理最是严密的军营里爆发了疫病,这事难道王爷不觉得蹊跷么?”
听了那人的话,崇睿勾唇,笑得风华绝代。
“锦州百姓之所以没有染上瘟疫,就是因为本王的王妃与他们一同身在疫区,王妃医术高明,已经找到方法压制疫病,所以才没有发生暴乱,所以那些军士才没有涌上锦州街头,所以才没有人染上疫病。”
崇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本王这样说,是不是过两天,你们便要让锦州城中的百姓也染上疫病,然后传染到京都,最后整个大月国的人,都死在这场疫病中,你的主子便真的能得到这天下,只怕那时的天下,她也不敢要了罢?”
“王爷这般说笑,这大月的天下是皇上的,将来是太子的,我哪有什么主子,我的主子当今的皇上。”那人眼神闪躲,脚下已经开始虚浮,他随时都做好了想逃走的打算。
“乡亲们,本王不求大家为锦州做任何事情,此去锦州也不过一天的路程,你们若真的忧心锦州之祸是由本王的王妃而起,你们大可以去锦州求证,看看王妃去锦州到底所为何事!”崇睿转身,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离开人群。
那些人,手里明明拿着可以攻击崇睿的武器,可终究没有一个人出手。
“若要求证,便散去吧!”崇睿说完,便要关闭大门。
可不知哪里飞来了一枚暗器,直接射杀了那名一直在煽动闹事的男子,那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慢慢被鲜血浸湿,然后遗憾的瞪大眼睛,笔直的倒了下去。
“睿王殿下杀人灭口了!”
“睿王殿下杀人灭口了,快跑啊!”
一时间那些无知的民众纷纷逃走,只留下那名死不瞑目的滋事者,惊恐的眸子与伸出的手指,皆指着崇睿的的方向。
崇睿眸色一黯,淡淡的看向那些逃窜的人群,他倒是没想到,慕良辰竟然能将老招数用出新境界。
他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过往的人群,等着官府来人。
没多久,京兆府便来人了,那衙役看了看死去的那人,对崇睿拱手说道,“睿王殿下,劳烦您随我们走一趟?”
崇睿淡淡勾唇,眼眸里却一片冰冷,“你算什么东西,即便本王真的犯法,也轮不到京兆府的人来管。”
那人一怔,确实如崇睿所言,即便崇睿真的犯法,那也轮不到京兆府的人来管崇睿的闲事,此事须得交由刑部。
可刑部……
那衙役咬牙说道,“天下谁人不知,刑部的左侍郎,与王爷关系匪浅,难道王爷这是想让刑部徇私么?”
崇睿还未开口,也未见动静,那衙役却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
“谁,是谁竟敢打老子!”那衙役恼羞成怒,顾不得自己的官家形象,口出秽言。
紧接着,那人又被甩了一耳光。
这下衙役怒了,“你他妈到底是谁,给老子出来!”
“出来便出来!”说话间,一身绯色衣裙的晓芳从门前的石雕麒麟身后走了出来。
“你,你为何打人?”那人见晓芳长得美,被打的怒火也消了一半。
晓芳嘟着唇走到那衙役身边,巧笑嫣然的说,“你嘴巴不干净我自然要打你?”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我家王爷光明磊落,左大人也清清白白,你这般诟病朝廷大员,待刑部来人,我自然要问问左大人,像你这般越权办理案件又处心积虑诋毁皇子和正二品大员的小衙役,他能不能管!”
晓芳长相喜庆,可生气发怒的时候,气势还是十分强大。
崇睿将晓芳拉到自己身后,淡淡的说,“你说我与左大人关系暧昧,那你家大人又为何隔着这么远的路,特意让你来我睿王府侦办不属于你们的案子?难道他也是受人指使?”
晓芳在崇睿身后伸出脑袋来说,“哦,我知道了,就像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曹坤,便是因为以某位权贵为中心,这才惹怒了皇上,掉了乌纱帽不说,连命都赔上了,看来,你家大人也还是活够了,才这般作死!”
崇睿剜了晓芳一眼,淡淡的说,“别吓着他,等下我们还等着看左大人要如何处置这般狂妄之徒。”
晓芳乖巧的点头,“诺!”
然后一柄长剑横在门口,冷森森的说,“谁敢上前一步,定叫他血溅当场,我家王爷的事情,刑部自然会上交给宗人府,你个小小的京兆府有何权利捉拿我家王爷!”
那人没想到晓芳与崇睿一唱一和便将自己搭进去了,气得想走又不敢走,只得尴尬的站在那里,等着刑部来人。
很快,左常兴便带着人前来。
见到崇睿,左常兴并未表现出热络,而是淡淡的拱手道,“睿王殿下,此番人死在您的府邸门口,下官便要得罪了!”
言落,他便沉声对身后的衙役说,“将睿王殿下绑了!”
晓芳激动的跳起来,“左常兴,你敢!”
“姑娘,王爷现在是疑凶,为何不能绑?”左常兴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说着便让人继续。
“人家京兆府的人说你是王爷的人,可你一来倒是真清廉,说要绑我家王爷便要绑我家王爷,若是人不是我睿王府的人杀的,你这般冒犯王爷,你就不怕我家王爷治你大不敬之罪么?”
“姑娘好口齿,殿下若是无罪,左某自会与殿下请罪,可眼下殿下是疑犯,还请殿下配合!”说着,竟亲自拿了绳子去绑崇睿。
崇睿将晓芳拉开,淡淡的说,“好好待在王府,只怕有心人见我不在王府,还要来闹事!”
“诺!”晓芳说完,便保持着刚才宝剑横在胸前的姿势,大有不许任何人冒犯王府的架势。
左常兴带着崇睿正要走,他忽然想起晓芳说的话,便拱手问,“敢问姑娘,那位说我与王爷勾结的衙役何在?”
晓芳幸灾乐祸一笑,“咯,那位便是!”
左常兴走过去,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对身边的衙役说,“将京兆府的这小衙役一同带走,让他看着我们审理此案,此案发生在大街上,也请各位乡亲去做个见证!”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刑部。
在刑部大堂上,左常兴不便坐在堂上审理,便站在堂前问崇睿,“有人指证王爷公然行凶,王爷可有话说?”
“本王自然有话要说,今日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些民众拿着武器站在睿王府门口,攻击本王的王妃祸乱军营,那名死者一再挑衅,本王一再解释,眼看着大家要去锦州求证此事,这人却无端死在我王府门口。”
很快,便有衙役将那死者的尸体抬了上来,仵作当场验尸之后,对左常兴说,“大人,此人死于暗器,而且当时攻击他的方向不是王府,而是王府对街,这般做派,倒是很像江湖人所为。”
左常兴点头,继续问崇睿,“那他为何要处处为难王爷?”
“左大人这般聪明,难道想不到?”崇睿并未认真回答左常兴的话,末了,他又无奈的说,“我已经说动大家去锦州求证,那断然没有杀人的动机,不是么?”
“王爷的意思是说,有人不希望那些民众去锦州求证,所以才杀死这人制造混乱?”左常兴带着质疑的语气问。
崇睿冷冷的看着他,并未接话。
倒是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站出来替崇睿说话,“是啊,当时那些人都已经冷静下来,可这人忽然死在当场,那群人中间,立马就有人大喊,说王爷杀人了,当时我们看得分明,那暗器明明是从王爷对面飞出来的。”
“是啊,之后那些人便逃走了,倒像是约好的一样!”
“就是,睿王妃我们可是经常看见,那般心善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祸害,我看八成是有人想祸害王妃与王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左常兴听后,便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与睿王殿下的意思一样,那些人要么就是被人利用来滋事的,要么便是与这名死者是合谋,我这般理解对么?”
那些人点头,同意了左常兴的说法。
左常兴淡淡的扫了那名越来越紧张的衙役,淡声问,“那你一个京兆府的小小衙役,又如何会出现在睿王府门口,并且想接手此案?”
“大人,属下没有想要接手的意思,只是当时巡视从那里经过,便想着去看一下,了解一下。”那人说完,已经忍不住冷汗滴滴。
“哦?你们巡视都已经巡视到东街来了么?你巡视便巡视,睿王殿下是皇子,皇子的事情,即便是我们刑部,也没有权利过多的干涉,这件案子最后我都得上交宗人府,你如何一口料定我便是与睿王殿下勾结的人?”
“这……”小衙役快哭了,明明他们商议好的,说让崇睿的下人顶包,然后便可以将他府上的下人抓到京兆府去……等等,下人?
那小衙役在心里仔细的梳理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竟然直接想要缉拿崇睿了。
“怎么,你要不要本官借你一支笔一方官印,让你写奏报上报陛下,说我偏袒了睿王殿下?”
“大人饶命啊,是小的胡言乱语,大人哪里是这样的人,小的这便掌嘴,还请大人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说着,那小衙役便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左常兴这才满意,他站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义正言辞的说,“本官左常兴,为官多年,从未以权谋私,今日睿王殿下的案子,明显证据不足,我作为臣下,不便再过问此案,是以特将此案上交宗人府,不知各位乡邻可有异议?”
“大人做的对,睿王殿下本来就是无辜的!”那些亲眼见证了这场杀伐的人,都纷纷跳出来帮助崇睿说话。
左常兴摆摆手说,“相信不多时,宗人府便会来人,到时候且看宗人府如何审理此案。”
众人一起陪同左常兴等到宗人府来人时,已经是下午入幕十分,宗人府的太监操着尖细的嗓子说,“此事皇上已然知晓,左大人便交由咱家处理便可!”
“等等,睿王殿下处处被人胁迫,我等要求宗人府就在刑部,就在这里开堂审理此事!”崇睿站在堂上,忽然勾唇一笑,他等的结果,来了!
宗人府的人碍于民众请命,只得在堂上审理了崇睿的案子,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崇睿无辜,但是同样也没有证据说明崇睿杀人。
宗人府那老太监心里很是着急,他可是收受了皇后大量好处的,没想到这些刁明,竟如此顽固?
“既然审不出结果,那咱家便要带睿王殿下回宗人府,待找到证据之后,殿下是否无辜,自然见分晓。”
可是就在此时,芷水忽然领着两名家丁前来,那两名家丁还抓着一名老者与一名老妪。
她淡淡的看了看宗人府的那太监,忽然躬身行礼道,“袁公公有礼!”
那太监吓得赶紧回礼,“奴才岂敢,奴才给芷水公主请安!”
“公公客气,芷水今日带来两个人,相信在场的,见证过那场风波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是何人!”
为何事芷水前来?
只因这位袁公公经年以前,经常与李妃走动,芷水知道他很多很多的事,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她都知道。
家丁将那两人扭送到公堂之上,那些见证人纷纷指证,“这不是参与睿王府闹事的那两人么?”
袁公公听了民众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看来,那些他还未来得及焐热的银子,马上就要退回去了。
“你们可看清楚了?”袁公公阴测测的看着那些百姓,眼神中含着怨愤。
芷水并未点破,静静的站在崇睿身边,语带关切的问,“三哥,可还好?”
崇睿淡淡的点头,“还行!”
那些民众一同站在刑部的大堂上,即便面对那阴阳怪气的公公,也没有惧怕,他们纷纷点头说,“对的,就是那两人,这位老者一直强调睿王妃以女儿身份进入军营,违反了祖宗法制,当时睿王殿下还狠狠的驳斥了他,那名老妪,竟当面指责,说军营里的疫病是王妃带去的,可我们日日都得见王妃出来买些小菜,直到前日才没再见王妃,可想而知,这两人也是居心叵测。”
那老妪听了民众的指责,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直求饶,“大人啊,我们也是被人逼着去睿王殿下的府上闹事的,那人说,我们若不去,我家的小孙子,便要被他们剁了手脚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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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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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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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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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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