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真舍得?”
“诚然!”
“如此,便祝王爷早日得偿所愿。”
“多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云里雾里,除了他们,恐怕也没人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子衿去到耳室时,茴香已然清醒,可是遍体鳞伤却让她迷迷糊糊发起低烧,看见子衿,茴香委屈得只想哭。
“茴香,我对不起你,让你被迫卷入这场纷争中来。”子衿明知卢嬷嬷杀鸡儆猴,却无法替茴香讨回公道,她心里亦十分苦涩。
“小姐,茴香无碍。”在子衿执起茴香素手号脉的时候,茴香忍不住宽慰子衿,她知道崇睿对自家小姐怀有敌意,连带着那些丫鬟婆子都不喜欢她们主仆二人。
加上慕家对子衿所为,摆明了告诉崇睿,她家小姐没有娘家可以依仗。
子衿替茴香号脉之后,发现茴香只是低烧,并无大碍,于是亲自添了茶水,让茴香饮用。
“小姐,王爷昨夜没……”茴香不敢直接问出口,怕伤了子衿的心。
说起此事,子衿脸色绯红,低声说,“小丫头,瞎想什么,我与王爷有约在先,他不会……”
子衿没敢将自己夜半爬床的壮举告知茴香,若是让茴香知道,就等于母亲和莲姨也知道了。
“可我家小姐生得这样美,万一王爷动了心怎么办?”
子衿哭笑不得,可有些话,就算跟茴香说了,她也不会懂,崇睿此人,心机深沉,步步为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目的,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他的陷阱,茴香这样的孩子,如何看得懂?
“对了,昨日你怎会被罚?”说起这事,茴香就垮了脸。
“小姐,昨日到晚餐时间,我看王爷还守着您,所以主动却厨房给王爷传膳,可那卢嬷嬷不知为何,冷着脸站在膳房看着我,我心里有些慌,不知谁撞了我,我这才打翻了托盘,因此卢嬷嬷对我破口大骂,我气不过,解释说我是被人推到的,这时榕榕姐姐走了过来,她劝我不要与卢嬷嬷冲突,可……小姐你也知道,我性子急,控制不住脾气,榕榕姐姐说卢嬷嬷是王爷乳母,与王爷母亲一般,我对卢嬷嬷不敬,于是便罚了我。”茴香一边回忆,一边细诉自己昨天的经历。
从茴香的描述中,子衿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心里有了底,但她并未明说,只提醒茴香,日后一言一行都要思量。
茴香见子衿说得严肃,点头记下,心想着,日后见着卢嬷嬷得离她远点。
灵山,灵隐寺。
崇睿与住持明觉大师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副棋盘,檀香袅袅,茶雾氤氲,山间偶有鸟语花香,画面看上去分外祥和。
明觉大师长得慈眉善目,眉毛胡子皆已雪白,一袭袈裟一串佛珠,看向崇睿的眼神含着笑意。
“王爷觅得良缘,老秃驴未曾到贺,实在惭愧。”明觉大师说话的语速极慢,却暖意融融。
灵山日月明,灵隐佛性觉。
这是先皇亲封的明觉大师,这位当朝皇帝见到都要礼让三分的老者,却对崇睿自称“老秃驴”,而崇睿神色淡淡,似乎很是习惯,可见两人情谊。
“大师怎知是良缘。”崇睿轻抿了一口香茗,顺便将自己的白子落入棋盘。
“我算过那位姑娘的命格,有凤来仪揽天月……后半句,日后到了适当的时机,老秃驴自当相告。”那是崇睿与慕子衿一生命格,明觉不敢泄露天机。
有凤来仪揽天月……
崇睿细细的咀嚼这句话,透过棋盘,他恍然看见另外一个女子,在深宫之中苦苦挣扎的样子。
“大师,您当知崇睿之愿,那慕氏,非我良人。”崇睿迟疑着,再落一子。wWW.ΧìǔΜЬ.CǒΜ
“王爷心不在此,这局承让了!”明觉落子,输赢立见分晓。
“大师深谋远虑,崇睿甘拜下风!”
“当真?王爷与老秃驴打诳语,这恐怕不妥。”
“月前恳求大师收留的那位姑娘,今日崇睿想带回去。”崇睿敛袖,将白子一粒粒拾回棋盒,淡淡转移话题。
“但凭王爷做主!”明觉知崇睿有意避开子衿的话题,也收拾黑子,不再多言。
崇睿离开山门之时,身边已然多了一位妙龄女子,崇睿回头对明觉拱手,“大师,慕女之事,崇睿并非不信大师,只是崇睿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可,所以,崇睿不愿耽误慕女。”
“世间万般情,难逃俗世命!王爷心中那人,非王爷良人,还望王爷三思!”
“崇睿一生,只执着于她一人,她,是崇睿心魔。”言落,崇睿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明觉目送三人离去,看着崇睿清隽挺拔的背影,明觉打了个稽首,淡淡言道,“卿之夙愿,难敌命运轮转,珍而重之,珍而重之!”
睿王府,琅琊阁。
崇睿进屋,并未见子衿身影,他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前往耳室,他心知,子衿定然在照顾她的那个丫头。
“撕狼,你这只坏狗,抢我食物。”崇睿还未走近,便已然听到茴香活力充沛的声音。
“你乖乖躺回去,若不想留疤,先管住你的小嘴儿,别到时候没地儿哭去。”子衿清婉的声音传来,含着对茴香的宠溺。
撕狼敏锐,相隔甚远便闻到崇睿气息,他扯着子衿裙角往门外走,子衿奈何,轻声喝止撕狼,“撕狼,你别扯我衣裙,弄坏你得赔我。”
一人一狗拉拉扯扯行至门口,子衿不经意瞟见崇睿藏青色暗纹衣角,吓得躬身行礼,“子衿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勿怪!”
看见子衿,崇睿不禁想起明觉的批示,此女居然是凤命,可她,毕竟不是良配,只怕她日后还会有另外一番际遇吧!
撕狼见崇睿不让子衿起身,气得大尾巴直往崇睿腿上扫打,像是再说,“兄弟,别欺负美人!”
“免礼!”崇睿睨了子衿一眼,转身欲走。
子衿赶紧收拾了自己做到一半的针线活,紧步跟在崇睿身后,一起回了崇睿卧室。
崇睿端坐于桌前,冷冷的看着子衿,目光不期然落在子衿的针线篮子上。
他发现,这个女人的世界除了厨房就是书房,再不然就是厅堂,在厨房,她手里握着的永远是锅铲,在书房,她手里握着的永远是书,在厅堂,她手里握着的,永远是这枚小小的绣花针。
子衿避开崇睿视线,将针线篮子放在小几上,转身去给崇睿添置茶水,崇睿淡淡的拿起子衿绣到一半的小兜儿,看着绣面上栩栩如生的牡丹,眼里不禁露出一丝温情。
子衿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清灵活泼的女声打断,“王妃,茶壶交给奴婢吧,奴婢为您续茶。”
“这……便多谢姑娘了。”子衿将茶壶交给那女子。
崇睿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她是张晓芳,日后让她跟茴香一起伺候你起居。”
晓芳姑娘见崇睿那般拿着子衿的贴身物件,一双小手五个指缝全开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甚是讨喜。
“王爷,霸气!”晓芳已然被崇睿风姿折服,耍流氓都能耍得那么酷,有何理由不服!
子衿回头欲与崇睿道谢,却在看到崇睿手里那方小兜儿时,羞得顾不得仪容,快步飞奔过去欲夺下那私密之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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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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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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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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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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