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的荒野,淮军没有时间去给那些倒下的辫子兵一一补刀。
可漏网之鱼再多,作为清军24旗外的建制“天佑兵”也终是被淮军扫入历史尘埃之中,再也不复存在。
绵延数里的汉军大营中,那一门门大炮在风雨中排得整整齐齐,向世人宣告着它们过去的辉煌。
汉军大营的崩溃使得满洲大营侧翼暴露,在喊杀声的指引下,浑身湿透的淮军将士向着满洲大营不断涌去。
一支约两百余人的汉军在副将刘天禄的带领下也正急切向满洲大营逃去,却在距离满洲大营还有不到半里地时被淮军的“人海”包围。
刘天禄就是当年随明辽东总兵祖大寿被困大凌河城的明将之一,其后同祖大寿、张存仁、祖泽润等一起降清。降清前,刘天禄在祖大寿的授意下杀害了坚绝不肯投降的何可纲。
降清后,刘天禄仍被授予副将,先在佟养性的乌真超哈炮营,后调入天佑兵随孔有德入关,继而又来到这山东圣人之乡。
只是,刘天禄绝不会想到他会死在圣人之乡。
乱战中,刘天禄虽然勇猛,也是五十几岁的人,气力不济,竟叫一个随淮军过来的北直民夫用叉草的叉子扎在左腿,疼得刘天禄痛彻心肺,一刀斩断那叉柄,伸手想拔扎穿小腿的叉子,可拔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
那叉子竟是将他的骨头都给扎穿了!
只剩一百多人的清军在四周汹涌的淮军人海之中,就像一群蚂蚁被洪水包围。
他们左冲右突,却怎么也冲不出人海。
同满洲大营之间的不到半里地路程,同天堑不可逾越。
而远处的满洲大营也在被淮军的人海冲击着,根本不可能有满洲大兵冲杀出来救援刘天禄他们。
终于,刘天禄的部下撑不住了,他们高声喊叫着投降,唯恐喊的慢了一步就会被乱刀分尸。
刘天禄却不愿降,犹自拖着受伤的腿在那挥刀力战。
“将军,降了吧,我们是汉人啊,何必要给建奴卖命!”
刘天禄的亲兵抱着他苦苦哀求。哀求声中,几个跟随刘天禄十年的老卒被人海吞没。
“罢了!”
刘天禄绝望的将刀掷在烂泥地上,仰天大呼:“我是大明辽东锦州副将刘天禄,愿降!”ωωω.χΙυΜЬ.Cǒm
四周没降的辫子兵听了刘的喊叫,也均是大叫起来。
正在冲杀的淮军人群听了叫喊,砍杀的动作不由一滞。
战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辫子兵顽抗,格杀无论。可若是愿降,则予以收降。
因为,淮军需要这些汉军扩充他们的炮兵。
要不然,那大门再多,也不过是一门门摆设。
然而,这一带的淮军指挥官柏永馥听了刘天禄的喊叫后,却是心中一动,继而从人群中走出,朝那百多个放下武器,在风雨中惶恐不安看着四周的辫子兵走去。
“你,能活。你也能活,你也能活...”
柏永馥的手在一个个汉军辫子兵脸上指过去,最后却停在刘天禄脸上,冷哼一声:“你不能活。”
闻言,众汉军辫子兵都是一愣。
刘天禄也是一怔。
“我是锦州人。”
柏永馥没有再说什么,看向刘天禄身旁那些辫子兵,缓缓扬起右手。
“噗嗤”一声,一把长刀捅穿刘天禄的肚子。
在背后偷袭刘天禄是刚才那个苦苦哀求他投降的亲兵。
刘天禄身子倒下的那刻,那亲兵也“扑通”跪在地上,脑袋不住的在血水烂泥上磕着。
...........
刘天禄死了,恭顺王孔有德还在跑。
几十个亲兵保着孔有德东逃西窜,一次次明明就能看到生的希望,一次次却又被风雨中冒出来的淮军人群掐掉了这个希望。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淮军,为了活命的孔有德只能带着他这王爷最后的几十名手下见缝插针般寻找一线生机。
老天爷偏不让恭顺王如愿。
在一口鱼塘边,孔有德再一次被一队淮军包围,这个当年的东江矿工表现出了本有的悍勇,长刀用力劈下,挡住他的一名淮军士卒便鲜血喷涌,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冲过去!”
孔有德面目狰狞的挥刀朝前。
为了活命,那几十个亲兵也如困兽般不要命的同淮军厮杀,当面这支淮军竟然挡他们不住,不得不一边向附近的友军叫喊,一边让出路来。
“走,快护着王爷走!”
一个亲兵焦急之中喊出的话被一名受伤倒地的淮军听到,一个激灵之下,这淮军不顾伤势张嘴就喊:“是鞑子的王爷,是鞑子的王爷!”
正在往两边溃散的淮军听了这声喊,一下竟又来了勇气,高呼着又涌了上来。
不过他们还是没能拦得住鞑子的王爷,眼睁睁的看着这帮人朝远处的满洲大营跑了过去。
此时的满洲大营正被从不同方向过来的淮军不住冲击着,喊杀声不绝于耳。
大营四周的栅栏外倒了不少淮军将士。
风已经小了许多,雨势也渐渐跟着小了起来。
全身披甲的满洲兵在栅栏后面不断的往外放箭,造成初始进攻满洲兵营的淮军死伤惨重。
大营正中的那座山神庙中,铁盔尖甲的豪格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不动。
“王爷,我们到了!”
满洲大营没有被攻破,让孔有德的亲兵们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快进去!”
已是极度疲惫的孔有德拖着沉重的脚步不断朝前奔,前方的淮军攻势受阻退了下来正在调整,恰好为孔有德一行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孔有德捕捉到了,带着亲兵疯狂的向前跑去。
栅栏就在十几丈外,栅栏后的满洲大兵身影清晰可见。
“我是恭顺王,快放我们进去!”
孔有德的话音未落,一枝利箭就射在了他的胸膛上,继而又是两箭,一箭射在他右肋,一箭射在他胳膊。
“嗖嗖”声中,从满洲大营中射出的上百枝箭将孔有德连同他的亲兵射倒一片。
“呃...”
孔有德双膝一软“扑通”跪地,愣愣的看着栅栏后正在搭弓的满洲大兵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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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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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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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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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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