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以韩成诀为首的西蜀众人,就变得尴尬了许多。哪怕此刻的吕岩没有直言威胁,哪怕吕岩手中还没有提剑,可谁又敢确定,下一秒不会有赤霄从天而降呢?
或横斩,或竖劈,但只要吕岩拿出落日原中百分之一的剑道风采,在场众人就没有一个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吕岩的威名,是靠一剑一剑打出来的,他的实力,也有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大战作为背书证明。
哪怕韩成诀心中万分不甘,可他又能如何?反而在吕岩毫不掩饰的威胁目光下,韩成诀只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来,后背冷汗直流。
“下次,让你们背后的长辈亲自来。”原地未动,却已经足以压服全场,吕岩冷冰冰道:“滚。”
尽管心中涌浪成潮,可韩成诀只能咬着牙拼命克制,面对吕岩如此强势的姿态,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一力降十会,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江湖庙堂一向如此。
甚至在临走之前,韩成诀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向吕岩行礼告退。最后,在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下,韩成诀径直转身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韩成诀一行人狼狈离去,吕岩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还是自己头一次不出一招一剑,便将人成功劝退。甚至,我还没来得及撂下一句狠话呢...
吕岩摇了摇头,随即便将其抛之脑后。下一刻涌上脑海的,是夏侯渊临走之前悄悄留下的那番提醒:“吕岩,你要千万小心,诸子百家这一次绝不是小打小闹。”
若是一年之前,吕岩或许会因此而紧张备战,还会有些兴奋。若是放在半年前,习惯了战斗的吕岩会一笑置之,沉着应战...
江湖路上见风雨,梦中曾会百万师。在经历了过往一年的坎坷磨砺后,在落日原残灵所带来的浩瀚记忆熏陶下,吕岩的心智与眼界,也随着他的剑道境界一同暴涨。
吕岩静坐崖前,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眉头,以夏侯渊的提醒为开端,一路寻根溯源的深思下去。
西蜀的诸子百家,无论对自己手中的残灵遗宝有多么渴求,吕岩都绝不意外,今天这些年轻人的贸然造访,是本着试探的目的,还是纯粹的先礼后兵,吕岩也毫不关心。
真正让吕岩感到困惑的,是谢必安走之前曾承诺过会设法弹压,尽力使自己免于今天这样的骚扰与麻烦。可这才过去三四天而已,韩成诀就已经带人找上门来了。
是少数人的偷偷行事吗?吕岩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此刻的谢必安,或许已经失势,否则哪怕不能阻止,谢必安也肯定会设法与自己提前通信。
想到这里,吕岩不由脸带忧色,在西蜀乃至整座中原境内,能够让吕岩心系安危的人已经不多了。wWW.ΧìǔΜЬ.CǒΜ
或许,我该做些什么?吕岩猛地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目的,谢必安如今在哪里?我又该向谁打探?除了赤霄和脚下的这一片青翠剑竹之外,吕岩全无倚仗。
烦躁时,吕岩都会下意识地以手指轻轻揉动眉心,而在下定抉择前,吕岩突然想饮一壶酒,一如当日龙虎山下。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悠长的悦耳剑鸣突然自天边响起,一路钻进到吕岩心底。
怔了怔神,吕岩抬头望去,勾陈峰顶常年笼罩的满山云雾已然散去,隐约可见的少女身影正夸张地向自己挥舞手臂。
笑了笑,吕岩眉头的阴郁就此散去,心想:“自己是不是独来独往惯了,竟然连近在眼前的青莲剑宗都忘了。”
吕岩一动念,身后竹屋内的檀木剑匣随之飞到身前。再一挥手,脚边长势喜人的十余根翠绿剑竹连根拔起,主动投入到剑匣当中。
还有什么呢?吕岩环视四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可本就只是单剑走江湖的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摇了摇头,吕岩带着淡淡的疑惑缓缓升空。
离地十丈之后,吕岩突然掉回头来,身躯急速下坠到山巅巨石前,将卡在岩缝当中的淡绿色小巧酒壶一把收入怀中。
心满意足,吕岩拍了拍背上沉甸甸的檀木剑匣,小声自言自语道:“赤霄啊,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你陪我登的最后一座山了。”
剑匣内,只剩小半剑身的赤霄在微微颤抖,剑穗频频左右摇摆,似乎是在对自己的小主人说些什么。
怔了怔,吕岩随即笑道:“是我说错了,不是登山,应该是回山才对!”
勾陈峰以西两百里外,谢氏遗族兴建起的大楚宗祠之内,谢必安端坐桌前,脸上透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惨白。
“二叔,你如果现在放弃,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密室门前,年近五旬的谢仲怀嘴角含笑,不紧不慢道:“必安,这可不是二叔我一个人的意思。诸子百家,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各房掌事家主,哪个不想从吕岩手里拿回先祖传承?”
谢必安淡淡道:“老祖宗去世之前便已留下遗命,我大楚谢氏的各房分支从此之后,都要以我为尊,家事国事,我谢必安可一人独断。如今,哪还有什么各房掌事家主?”
谢仲怀稍稍有些尴尬,道:“必安你虽然身为长房独子,可毕竟年龄尚幼,很多事情,终归需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多帮忙照看...”
眼神微冷,谢必安不客气地开口打断道:“那二叔你的意思是说,我长房孤儿寡母,所以就好欺负喽?”
谢仲怀老脸微红,忙不迭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必安你身怀大楚龙运,谢氏上下谁又敢对你不敬。你虽然视吕岩为好友,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外人,你又何必为了他而得罪诸子百家呢?”
谢必安张嘴欲言,体内气机却突然开始剧烈作乱,想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吕岩就不惜强行提前破关,不然哪至于会遭这份罪?”边说,谢仲怀边往门外退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必安,你就安心再次养伤,一应杂事自有二叔我暂代处理。”
大门闭合,密室重回黯淡,谢必安脸上满是阴沉,所谓的长辈,却总是习惯在背地里给自己捣乱,这次更是联合外人,与自己明目张胆地正面作对。
老祖宗为何会突然去世?而我长房又为何会人口凋零?念及此处,谢必安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现如今这样的大楚,真的能够像老祖宗预言的那样,成功复兴吗?
至于吕岩?谢必安轻蔑一笑,心道: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废物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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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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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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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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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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