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问诊的几个老太医在殿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面面相觑,身体不由一抖。
“何太医,您是太医院的国手,王后娘娘这症状,下官心里实在没底啊,咱们能治好吗?”尤松满脸担忧道,尹唐也随之附和。
何光济捋着花白的胡须面色有些凝重,他听了尤松和尹唐的话之后有些生气道:“治病救人是医者本份,二位大人在此平白烦恼不如与老夫商议尽快将王后的高热降下来。”何光济是太医院中年纪最大,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可是坏就坏在为人太过耿直,看不惯太医院和后宫勾结的腌臜之事,没少受到排挤,平日里很不得志。这尹唐和尤松倒是乖觉,为人活络,但真正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还得请何太医来坐镇。
“是。”尹唐和尤松被呛一口,却只能忍气吞声。琇書網
南宫擎宇一直守在沈月笙榻前,魏良安几次来请他回乾元殿歇息均被他骂走了。
何光济等三人忙到深夜,可是沈月笙却时好时坏,高热降下来没一会儿又烧起来,急得尤松和尹唐团团转。
“这是怎么回事,王后怎么时好时坏的?”南宫擎宇脸色铁青问道。
“大王,王后在水中被寒气侵体,故而会发生高热症状,老臣已经开了方子煎药给王后服下了,可是王后眼下的症状,不似简单的受寒,而是……有邪气侵体啊。”何光济冷静地分析道。
“你是说王后反复高热,是因为邪气侵体了?”南宫擎宇反问道。
“正是。只要将娘娘体内的邪气驱赶出去,自然就会痊愈。”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快为王后驱赶邪气啊!何太医孤问你,你能驱赶王后体内的邪气吗?”
“微臣……能,却也不能。”何光济为难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王有所不知,要驱赶邪气的话,医者必须会巫术,自古巫术和医术不分家,这驱赶邪气的巫术老臣倒是会的,只是需要的一些东西……老臣并没有。”
“你需要什么?孤把这大邺的国库交给你,但凡是你要用的,尽管拿去。倘若国库里没有,只要这天下间有的孤也给找来。”
琳琅和寻梅几个丫头站在殿内,个个面露忧色,听见南宫擎宇说出了这样的话,高悬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些。
何光济在脑中飞快地思索了一下施展巫术所需要的东西,犹豫道:“臣需要一套上好的祭祀礼器,需要有灵气的灵物一件,再需要的就是上古瑞兽身上之物。”
南宫擎宇道:“前两样东西并不难找,只是这上古瑞兽身上之物莫过于凤毛麟角……此物,自有邺以来还从未听说过……”
何光济也沉吟道:“此等神物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唉……”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孤的王后无法可救了对吗?”南宫擎宇忽然间眼睛发红,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咆哮着。
“娘娘,娘娘,快放我进去,让我去看看王后娘娘吧。”殿外传来了哀求的哭喊声。
“是何人在殿外喧哗,还不去打发了!”南宫擎宇的眼睛血红,暴躁而不耐烦地喊道。
“大王,是琴横那丫头醒过来了,闹着要来看看娘娘呢。”魏良安道。
“没有尽力护主,导致主子陷入危险的境地,该死!”说完又冷酷道:“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内的宫人听见此言皆大惊失色。
魏良安知道南宫擎宇此时是急火攻心,丧失理智了,上前劝阻道:“大王,万万不可啊。”
“你住口!”
魏良安胆怯地闭上嘴,眼见着琴横这丫头被侍卫越拖越远,哀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心内焦急万分,但却无计可施,只能摇摇头默默地闭上眼睛。
千禧平日里受尽了琴横和琳琅的好处,他们都是内心纯良之人,朝夕相处建立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万万不忍琴横惨死在棍棒之下。于是鼓起勇气跪在南宫擎宇面前道:“大王,奴婢请求大王对琴横姐姐网开一面,她平日里伺候娘娘可是最尽心尽力的。”
“大胆奴才!倘若再多嘴,连你一并罚了。”南宫擎宇怒急道。
此时千禧也不管不顾了,连珠炮似的道:“大王,娘娘和琴横去御花园折梅花,说折完梅花就回了,又怎么可能去湖边,琴横必然会拉着娘娘呢,可是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好端端的人却是晕过去的。王后和琴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可是倘若琴横姐姐现在就这样被打死了,那么这些事情就永远不会水落石出了。此事有蹊跷啊大王!”
千禧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擎宇低头沉思数秒,眼神一凛果断道:“将琴横带进来!”
琴横进到殿内时,完全不似平日里娇俏活泼的样子了,发髻散开,凌乱地吹在面前,衣裙上也有很多褶子,皱皱巴巴的,她伏在地上低声哭泣道:“贱婢衣衫不整冒犯天颜,奴婢没能护着王后娘娘实在该死,大王要杀要剐奴婢,奴婢都认罚。可是有些事情,奴婢在临死之前不可不说。大王,娘娘是被人暗害的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南宫擎宇眼中将欲喷火。
“奴婢不敢欺瞒大王,当时我与娘娘到老梅树下的时候,娘娘叫我去折一支骨里红插到胆瓶中,奴婢按照娘娘的话去折梅花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然后奴婢转头去看的时候,脖颈上一阵剧痛,奴婢就大声喊起来让娘娘赶紧逃,那人见奴婢没有晕过去,又朝奴婢脖子上砍了一掌,奴婢在挣扎的时候拽下他身上的物件,请大王明察。”她说完话,双手捧着一个雕刻虎纹的木牌。
南宫擎宇拿过木牌反复端详,之间木牌背面用蝇头小楷刻了一个“苏”字,若不是仔细查看的话,几乎难以分辨出来。
“好!很好!”南宫擎宇沉默良久,用充满愤怒和极度压抑的语气说。
“大王,您看这丫头……”魏良安趁机问南宫擎宇怎么处置琴横。
“打发到苦役处受苦去吧。”南宫擎宇闭上眼睛缓缓道。
“谢大王不杀,奴婢遵旨。”琴横伏地磕头谢恩。
“大王,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琳琅出来道。
南宫擎宇疲惫道:“还有什么都一并说吧。”
“大王,琴横是王后从府中带到宫里的,她伺候王后的时间最久,平日里也最得王后喜欢,她若是被打发到苦役处了,奴婢害怕王后醒过来后没后可心的奴婢使用。”
南宫擎宇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满眼泪水的琴横叹息了一声道:“你没有保护好孤最在意的珍宝,让孤怎么容你?罢了,先关起来,等王后醒了再做决定吧。”
琴横被侍卫拖下去,瞬间殿内又陷入沉寂,这种沉寂才是最恐怖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此事再生事端,就连大声呼吸也不敢。
“何太医,你说你需要上古神兽身上之物对吗?”
“正是。”
“有了此物,你就能为孤的阿珠驱走邪气了吗?她就会好起来了吗?”
“是的,大王。”
“那么你听好了,孤乃是龙神之子,孤身上的血肉就是神兽身上之物。你准备一下立刻替王后驱赶邪气吧。”
“大王不可!”殿内的人神色大惊,魏良安和何光济同时阻拦道。
“可不可的孤说了算。”
“大王龙体不能有损啊大王。”何光济道。
“少废话,再多言看孤不砍了你们的脑袋。给孤拿刀来!”
天微微亮时,沈月笙慢慢睁开眼睛,她看见南宫擎宇就坐在榻前,怀里紧紧抱着她的一只胳膊睡着。微微一动,他就被惊醒了。
南宫擎宇满脸疲惫憔悴不堪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紧张地问道:“可好些了?”
沈月笙的眼中眼泪夺眶而出,道:“三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宫擎宇将她抱在怀里道:“傻瓜,又说傻话了,没有孤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天天都看着孤的脸,连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差。”
地龙将殿内烘地暖融融,馥郁的香雾更让殿内温暖如春,可是沈月笙却感觉到彻骨寒凉,她打了个寒颤道:“三郎,我怕。”
南宫擎宇把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环地更用力了些,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柔软温情的一吻:“别怕,有孤在,阿珠什么都不必害怕。孤会护着你,谁都不能伤害你半分。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沈月笙轻轻靠在南宫擎宇怀中,没有看见此刻他眼中的冰冷和残忍,那样的眼神像是夺命修罗,让看见的每一个人都魂飞魄散。
“三郎,你的眼睛这样红……你一直守在这里吗?”细嫩光滑的手轻轻滑过南宫擎宇的眼睛和鼻子。
“嗯。孤怕你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孤。”沈月笙听完南宫擎宇的话,心里像是暖阳融化冰雪,感动地几乎又要落泪。
南宫擎宇把她的手握在掌中,放到唇边吻了一下道:“别哭,是孤不好。孤没有保护好你,孤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了。阿珠,你要答应孤,以后要好好听孤的话,不要独自乱跑了好吗?”
“三郎,阿珠想要折一支梅花给大王看。”
“嗯,孤没有生你的气。日后,你若是想看梅花,孤就陪你看梅花,想看桃花,孤就陪你看桃花,想看荷花,孤就陪你看荷花。别再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孤不放心。”南宫擎宇带着温柔如风的微笑,轻轻抚摸着沈月笙乌黑柔软的长发,不由自主地轻轻绾了个发髻,随即又怕她躺着不舒服,轻轻拆开了。
“三郎,是阿珠不好,让你烦心了。”
“是孤没有给你一个安全的环境,你不许怪自己。比起烦心,孤更害怕失去你,倘若没你了,孤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南宫擎宇伏在沈月笙背上,唇边温热的气流在沈月笙耳边形成一个温柔的旋涡,让她沉溺其中,觉得外面的危机四伏完全被光明照亮,心瞬间安定下来,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让她害怕了。
“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南宫擎宇钻进锦被,从后面抱着沈月笙。
“三郎也睡。”
“孤抱着你睡。”
……
罗大勇从马车上跳下,随后两个人扶着衣衫破旧的老者走下马车。
“大人,末将回来了。”罗大勇向沈湑和沈镇远行了个武将礼。
“青莲先生,别来无恙啊。”沈湑淡对罗大勇带来的老者说道。
那被唤作青莲先生的老者面色甚是不自然,作揖还礼道:“沈大人可能认错人了,小老儿并非什么青莲先生。”
“你还不是?你这小老儿,幸亏末将跟得紧,倘若再晚一步的话,这小老儿可就被人杀了,这回来的一路也没消停过,那黑衣杀手几次三番要取你的性命,你若不是青莲先生的话,谁又要杀死你这小老儿啊?”罗大勇恨不得跳脚起来,嘟嘟囔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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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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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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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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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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