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雄麾真是欺人太甚,说是给众将士们接风洗尘,粗茶淡饭也就不说了,可是酒也不够肉也不够,这……这不是在欺负咱们吗?”张破阵还是嚷嚷着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去外面买些酒肉来便罢了。”沈镇远淡淡道。
“将军!不能如此啊,大军可是代表大王来巡视边境的,到哪一处没有受到守将盛情款待的?将士们连续数月没有吃一顿好的了,如今吃他一顿怎么了?他这就是摆明了不给将军面子,不把大王和将军放在眼里!”张破阵越说越激动道。
“如果这马将军真的只能拿出这么些了呢?”
沈镇远轻轻地吐出这一句话倒把张破阵惊住了,他难以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你先让人去买些酒肉来,让众将士们都尽兴了,此事本将军以后再告诉你。”沈镇远淡淡道。
“是,将军。”张破阵说完,大步走出营帐。
沙漏中的沙子一点一点流逝,狂欢之后的大营终于陷入了沉睡,被墨黑裹得严严实实。守夜的士兵们手中的火把发出微弱的火光,像极了萤火虫发出的光芒,除了沈镇远的营帐还亮着灯光,四周的营帐皆已灭灯。
帐外很是寒冷,但帐内摆放着的滚烫的炭盆让里面的温度很高,沈镇远卸下甲衣,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衫,虽是家常的样子不及日间甲胄着身时威武,却又多了一股沉稳的内敛之气,让其一眼望去便知非同凡品。
手中马雄麾日间递上的书简已被他反反复复看了数遍,慢慢皱起来的眉头便再也不能舒展……帐外的北风发出呼呼地响声,因心内计算着事情,竟然一点睡意也无,就顺手拿起一个熊皮斗篷披在身上大步走出营外。
此刻不能眠的还有守备府邸的马雄麾,他与戴子植隔案对坐着。
马雄麾问道:“今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人想要什么事情发生呢?”戴子植从容地在案上拿起一方白色的帕子,慢悠悠地将小炉上烧沸的茶壶取下来分别给面前的两只小碗里面都斟满茶水道。
“再卖关子看我不把你扔到外面去!”马雄麾眉毛一竖道。
戴子植一听连忙无奈告饶道:“唉,真是不雅……不雅……大人就不能好好地等属下喝完这盏茶吗?”
马雄麾抓住戴子植的手腕作势就要使劲,戴子植连连摆手道:“好好好,属下现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说吧。”
“嗯,属下按照大人的意思,特地给巡视大军的酒宴准备了些粗糙的吃食,酒和肉也只准备了一半了,但是席间并未出现其他的事情,后来经过属下查证,沈将军派手下的人又去采办了酒肉让将士们吃饱喝足。”
“若果真如此的话,这沈镇远倒算是个人物。”
“那还有假,听咱们的人说,他的副将去帐中嚷嚷着要讨个公道,还是沈将军压下来的。”
马雄麾点点头陷入沉思,戴子植将他面前的茶盏推一推道:“尝尝,这是新来的茶,不似往年的旧茶。”
盏中一汪绿莹莹清澈而干净,如同三月一池春江,沁人心脾的新绿就像能荡涤尘埃一般让人心神宁静下来,马雄麾饮了一口,果然立即口齿生香道:“是邺城来的新茶?”
戴子植笑道:“是啊,邺城新来的茶,新来的……”
马雄麾问:“你觉得那沈镇远可是个值得依附的人吗?”
戴子植捋了捋两鬓垂下来的头发看着马雄麾的眼睛道:“威远将军的名号早就在大邺传开了,他可是得到了‘战神’穆万里的真传。”xǐυmь.℃òm
马雄麾点点头,摆手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戴子植道:“自沈将军来到岱城,市集和百姓生活一切井然有序,将士们平日里都是呆在营中,无人吃酒滋事。那一晚我与大人去‘有客来’,整晚未曾听闻军中有人扰乱百姓生活,可知沈将军治军严谨,至于人品嘛,与将士同甘共苦算不算是仁?教子有方拔刀相助算不算是义?恪尽职守做份内事算不算礼?”
马雄麾抚掌道:“这可是关系到我数万岱城军前途和性命的大事,但愿我们没有看错人。”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这深更半夜月黑风高的你要去哪里?”戴子植看着马雄麾奇怪得问道。
“去营帐,会一会威远将军。”马雄麾道。
戴子植站起来拦着他道:“我的好大人,现在什么时候了?您不歇息还不让沈将军歇息吗?”
马雄麾朝屋外的浓黑看了一眼笑道:“他可睡不着,说不定此刻正在翘首以待本将军呢。”
“那,那属下随你去。”戴子植道。
“你去干什么?”马雄麾转头皱皱眉头道。
“属下保护你啊。这月黑风高夜的,大人您独自一人外出,恐怕不妥啊~”戴子植道。
马雄麾看着戴子植峨冠博带广袖孱弱的戴子植失笑道:“你?保护本将军?哈哈哈哈,真是奇事怪哉。”
戴子植正了正衣冠,一甩长袖脸红道:“那也说不上嘛,饶是将军武艺高强总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马雄麾笑道:“恐怕你今生是看不到了。”
“那将军敢不敢与我赌一赌?”
“赌什么?”
“就赌沈将军此刻歇下了没?”
“赌就赌!”
“咱们一言未定,今晚能不能见到沈将军全凭缘分,倘若沈将军的大帐灯火熄了便回来。”
“便按照你所言。”
“倘若将军输了就赔我一坛‘有客来’上好的女儿红!”
“嘿嘿,你怎么知道本将军必输?那么倘若是本将军赢了呢?”
“那我便买一坛好酒给将军吧。”戴子植大方道。
“本将军才不稀罕那黄汤。”马雄麾不以为然道。
“真是不明白,你一个血性汉子竟然不爱喝酒?唉,真是……这是……”戴子植摇着头惋惜道。
“酒逢知己才千杯少。”马雄麾道。
戴子植听完此话停顿了片刻消化了一下道:“好好好,我不是将军的知己,那么将军来说说,倘若将军赢了要什么?”
“本将军说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反悔!”戴子植干脆道,忽然间他看着马雄麾的眼睛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将军不会坑属下吧?”
“哈哈哈,不知是谁方才还大言不惭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谁反悔了,谁反悔了!算了算了,快说来听听。”
“本将军要你在本将军身边再呆五年。”马雄麾道。
戴子植听完此话,顿时捶胸顿足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好你个马雄麾啊,饶是我这般小心翼翼还是着了你的道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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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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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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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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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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