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翻过这座山,咱们就走到大邺边界的尽头了。”张破阵道。
“大军行进几十里,为何无任何异动?此地的守城之将为何人?”沈镇远不满地问道。
“将军,此处位于大邺的极北之地,气候苦寒,故而城邑设在他处,料想应是守城之将领疏忽,故而没有在此处设防。”张破阵跃下马,走到一段坍圮的城墙边道,天气严寒,他的嘴边伴随着说话声升腾着一团小小的雾气。
“胡闹!此处毗邻两国交界之处,是大邺的屏障要冲,岂可这般松懈?”沈镇远怒道。
张破阵道:“大军距此地的城邑还有十几里,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达,到时将军再拿那守城之将问罪。”
沈镇远道:“大军辞别朔城艰难跋涉了月余,将士们定是都疲乏不堪了,你传令下去加快行军,今晚让将士们在城中吃顿热饭,好好地修整一下。”
“末将得令“张破阵调转马头,朝大军队伍后方奔去道:”将士们加快脚程,天黑之前进城就能吃上热饭了!“
将士们听见张破阵粗粗的声音不由心花怒放,一连数月在冰天雪地中行军,一听说进城能吃上顿热饭,说不定还能好好地洗个热水澡,顿时纷纷打起精神,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三四分。
沈镇远、南宫曦泽和敖子桓三人骑马走在一排,他们皆穿着带毛边棉袍,外面罩着甲衣,几月的行军让三个少年褪去了稚气,男子的雄性特征愈发明显。
南宫曦泽的甲衣下身着青色长袍,以青玉云纹管束发,皮肤不似在邺城中那般光滑细腻却泛着年轻活力的光泽,一双流星般的朗目炯炯有神,大风将他的袍角吹得翻飞起舞,也将他唇下的笛声吹得支离破碎,更显得这边塞萧瑟辽阔。
“兄长又吹《折柳曲》了。“沈慕文也像他的父亲那边微眯双眼,在破碎的笛声中极目远眺道。
敖子桓道:“月前我们别雍州城时,章将军向我们劝酒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咱们从邺城一路走来,越走人烟越稀少,越走越荒凉,可不是没有故人了吗?“
“哈哈哈子桓,何谈没有故人?这一路行军过来咱们走遍了大邺,咱们兄弟三人一路相伴何等畅快,如何说没有故人?“沈慕文见敖子桓起了思乡之情,宽慰他道。
南宫曦泽放下笛子露出一个儒雅的笑意,那般月晓风清的样子让人几乎不相信他是上得了马,挽得了弓的少年将军,道:“哈哈哈,咱们走遍了青海长云暗雪山,也见识过了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这等壮阔,朔北与月氏一战大雪满弓刀,与慕文和子桓纵马驰骋乃是生平第一快意事!“
风中传来三个少年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和呼啸的寒风交缠在一起显得分外豪迈。
沈慕文道:“不知道文景和息霜现在如何了?“
“息霜自然还是君子如玉的样子,数月不见,他的学问定然精进不少。至于这袁文景嘛……“敖子桓说南宫息霜的时候还是兴致勃勃的,到了袁文景这里,声音就越来越小,到后来便像是书院中的教书先生那般故作老成地摇头道:”唉……孺子不可教也……“再配上他惋惜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袁文景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呢。惹得沈慕文和南宫曦泽哈哈大笑起来。
“子桓,文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沈慕文忍不住笑道。
敖子桓道:“咱们出来巡边,我猜他更是无法无天了,定是日日厮混子芳卿楼不肯回家。“
南宫曦泽笑道:“你倒是了解他。“
“那是自然,我与他自小长大,这个人……唉……“敖子桓又忍不住叹气道。
南宫曦泽和沈慕文见敖子桓又是这幅痛心疾首的样子,撑不住大笑起来道:“幸亏文景没有遇到子桓你这样的父亲,否则文景可不知道要如何了?“
敖子桓也不好意思笑了,然后目光凌然面容严肃道:“好男儿嘛,自然是要志在四方,建功立业的。”他白衣白跑在马上的身影显得分外高大,那副豪迈自信的样子,依稀可辨八十岁的忠魂安国侯义薄云天的影子,让南宫曦泽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慕文道:“咱们三人不管何时都要似此时一般肝胆相照,生死相许!”
“嗯。”南宫曦泽和敖子桓朗声坚定道。言罢,敖子桓道:“等我回到邺城了,定要抽出几日好好地教教袁文景功夫。免得咱们几人上战场了,他被人欺负还不了手。”
“哈哈哈哈。”沈慕文和南宫曦泽面面相觑,四目相对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一座高大巍峨的城楼矗立在众将士面前,城门之上,一块巨石上以刀刻着“岱城”二字,此时,日落西山,血红的残阳挂在连绵起伏的山峦,城楼被殷红的余晖勾勒出了苍凉的轮廓,果然如张破阵所言,大军在日落前赶到城邑。
岱城守备马雄麾帅军在城下迎接,沈镇远的五万大军虽然连续跋涉半年之久,在守城将士的眼中步调严整,士气大盛,是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在沉沉的暮色中,大军进入了岱城。
岱城名义上市一座城邑,其实比荒凉之地好不了多少,只是用高大坚固的城墙圈了一片土地罢了,城中的住户并不多,多是士兵和将士的家属,市集也不甚繁华,沈镇远的大军被安排到城中的一片空地中安营扎寨。
行军半年,任凭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沈镇远进入大帐中方才换下沉重的铁衣,便听见张破阵的大嗓门喝到:“好大的胆子!将军的大帐岂能任你乱闯!”
“何事?”沈镇远道。
“将军,此人不经禀报擅自闯进大帐,被末将拿住了。”张破阵走进大帐,身后的两个士兵反手擒住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
“你是何人?闯入我这账中做什么?”沈镇远问。
那人被擒得十分不舒服,挣扎了几下,但力气不及擒住他的人,不甘心地作罢了道:“我是马大人派来的。请将军去赴宴。”
“大胆!将军代陛下巡视四方,你们大人不亲自来拜访将军,还敢让将军挪步?”张破阵大怒道,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动不动,面容甚是恐怖。
那人倒没有被吓到,反而镇定道:“大人岂敢,只是大人在府中设了宴席,此处恐怕招待将军不周,故而遣小人来请将军。”m.xiumb.com
沈镇远向擒着那人的士兵给了个眼神,士兵们放开了他的胳膊退出账外。沈镇远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多谢你家大人的美意,本将军一路与众将士风餐露宿习惯了,今日便不单独赴宴了,明日便按照朝廷之礼,叫你家大人来本将军的帐中述职吧。“
“怎么样?子植“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迎出去,对方才出现在沈镇远帐中的男子道?
“大人,沈将军没有前来赴宴。“戴子植道。
“哦?他竟没有来?”马雄麾难以置信同时又带着一些高兴道。
“是啊将军。依下属来看,这位沈将军或许是咱们岱城军的一个机会。”“
“嗯。也许是,也许不是,此刻还不能妄言。”马雄麾沉寂一下道,又问:“他可还说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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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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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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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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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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