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隔着车前挡风玻璃,对上那双沉敛幽深的眼眸,头顶的太阳光太强烈,她几乎看不真切,恍惚间,就看到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已经从车里走出来。
而且,径直的,走向了自己。
旁边议论纷纷的乘客也都好奇着,目光一同的跟随。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宛白仰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霍长渊,遮挡了一大片的阳光,视线能看到他突起的喉结,和湛清又犀利的下巴,也正低眉俯视着她。
她咽了咽,惊讶又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巧路过。”霍长渊淡淡扯唇。
“……”林宛白张了张嘴,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霍长渊扫了眼一旁正在趴在地上修车的客车司机,以及旁边等待的焦躁人群,因为是在下高速的国道口位置,所以很容易就能发现。
蹙了蹙眉,冲着她示意手里的车钥匙,“上车!”
林宛白抿嘴,没有动。
“那你还想在这里坐多久?继续等下去,你天黑都恐怕到不了乡下。”霍长渊扯唇说完,顿了顿,很云淡风轻的口气,“我正好去办点事情,顺路载你。”
林宛白咬唇,觉得这样说话不太好,犹豫的想先站起来。
只是她从下车后找到这块石头,一坐就坐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双腿都发麻了,刚要作势起来时,又跌了回去,面前就忽然多了只大手。
干燥的掌心摊平在那,能看清楚上面的生命线。
她更加用力的咬唇,在纠结着要不要将手放上去。
似是没有了耐心,霍长渊干脆改为一把抓住她的,稍稍用力,就将她从石头上给拽了起来,随即便转身,直接大跨步往路虎走去,不过还是顾及着她的,脚步有刻意的放慢。
打开车门,直接将她塞到了里面。
见他伸手要去扯安全带,林宛白忙表示,“……我自己来!”
看到她将安全带扎好以后,霍长渊才将车门关上,从车头绕到了另一边,发动引擎,白色路虎在其他人艳羡的目光里扬长而去。
“往这条路走?”
沿着国道行驶了十多分钟后,霍长渊微抬着下巴。
林宛白收回指路的手指,“嗯……”
“怎么了?”见他眉心蹙起,不禁问。
“没事。”霍长渊淡声。
犀利的下巴线条却有些收紧,这条没有任何异样的路,莫名觉得熟悉,就像是曾经不止一次的走过……
傍晚的时候,白色路虎停在了宅院门前。
林宛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将随身拎的包也拿下来,见他也跟着下了车,抿嘴问,“呃,我到了,你说要来这里办点事情,是办什么事……”
刚刚在路上时,霍长渊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一直将车开到乡下,说是他就是要来这里办事。
“拍几张照片。”霍长渊从烟盒里掏出根烟。
“照片?”林宛白皱眉。
“嗯。”霍长渊甩动打火机点燃,娴熟的吞云吐雾,“花花草草,山和河水,还有平房,豆豆没来过乡下,他要看!”
“……”林宛白呆了呆,不可思议的问,“你从城里跑来这儿,就是为了拍照?”
“不行?”霍长渊反问。
“行……”林宛白被噎了下。
她以前就觉得,有钱人都是有点神经病的,果然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一样。
想到自己是一路坐顺风车过来的,林宛白犹豫下,还是开口说,“那你等我一下吧,我带你去河边,那里风景比较好!”
霍长渊从鼻子里发出声“嗯”算是回应,继续往外吐着烟圈。
看着她从包里翻出把钥匙,将大门挂着的锁头给打开,似乎是许久没有人住了,锁头有些锈住了,半天才打开,然后推开门,跨过了门槛进到房子里面。
也没有坐,她把暂时不用的东西都先拿出来,只留祭拜的东西。
重新关上门,林宛白走出来,“呃,我们可以走了!”
外婆的墓碑就立在后山上,和外公葬在了一起,除了当年离开时,她曾回来看过外婆一次后,这四年多的时间,她都始终没有回来,国外不流行烧纸,她只能再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去山脚下放上束菊花作为祭拜。
在梦里,她偶尔也会碰到外婆,仍旧那样慈爱的笑容,没有半点责怪。
霍长渊始终沉默不语的跟在她后面,掏出手机冲着河水和对面的山随手拍了两张,足够回去对付儿子后,便收起手机看向了她。
见她背身蹲在墓碑前,上面是个老太太的照片,应该是她外婆或者祖母之类的。
全程她都没说什么,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将包里面的水果和点心摆好,再默默的烧纸,等她起身转回来的时候,明显是哭过的,眼圈很红。
霍长渊心脏像被什么蛰了下。
林宛白看到他,也是一怔,“你都拍完了?”
“嗯。”霍长渊淡应。
林宛白点点头,没说什么,祭拜外婆后心情有些压抑,沿着河边往村庄走。
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微慢了半步,然后绕到了他的另一侧,本来霍长渊是靠近河边走的,她过来后两人的位置就调换了。
“做什么?”霍长渊蹙眉问。
林宛白伸手边指给他看边回答说,“河边附近的很多草地比较湿软,走起来比较滑,不小心的话会很容易滑到河里。你不会游泳,掉下去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泳?”霍长渊眉蹙的更深,语气疑惑。
“呃……”林宛白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说了什么,咬唇支吾了两秒,忙解释,“……我猜出来的!我看你刚才拍照的时候,都是躲着河边的,应该是惧水,所以猜测猜想你可能不会游泳。”
“你倒是对我观察的挺细微!”霍长渊意味深长的说。
林宛白只能尴尬一笑。
回去了路上,遇上了赵婶和几个乡邻。
“小白,还真的是你回来了!那会儿我听见隔壁院里有动静,而且后来又看到门口还停着辆大汽车,就猜想是你回来,这可有时间没见到你了!”
“赵婶,您身体还好吧?”林宛白微笑迎上前。
“好着呢!”赵婶拉着她的手说完,又看向等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和你男朋友一起回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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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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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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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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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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