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瓶看样子像是随身携带的,白色的,很小一瓶。
“嗯,不然睡不着。”霍长渊薄唇扯动,淡声对她解释说,“我有些失眠症,四年了,如果不靠药物的话,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容易入睡。”
“……”林宛白抿嘴。
看着他将药片丢在嘴里,再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水,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好像那药片也顺势滑进了胃里。
可以肯定一点,四年前他是没有这种症状的……
那时候,两人是每晚都睡在一起的,很多时候虽然是她被折腾的昏睡过去,但有时候早上醒来的早,也会看到他睡得很沉,甚至还偷偷用手描绘过他的轮廓……
眼神恍惚间,那双沉敛幽深的眼眸也正望着她。
“林小姐,我们认识吗?”
林宛白心头一跳。m.χIùmЬ.CǒM
没有料到他会再次这样问,甚至后面还多了个语气词。
盈满灯光的眸底,除了像上次一样有疑问,还有隐匿的探究。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是陌路人了,如果可以,她更想是那个忘记一切的人,除了歪打正着捡到了他的儿子,能有的牵扯也就是这些,而且今天也只是个意外。
林宛白像是上次一样,摇了摇头,“不认识……”
霍长渊不语,沉敛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
“呃,我回去睡了……”林宛白回过身往卧室里走。
重新躺回床上,这次数了五百只羊后终于成功睡着了。
只是林宛白睡的依旧不好,做了梦,又是那个缠绕了整整的噩梦。
她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用流利却也残酷的英文告诉她孩子没有保住,她不信,她疯狂,直到浑身是血的婴孩送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想要摸一摸,却发现没有任何气息……
不,不要……
惶惶睁开眼睛时,林宛白能感觉到额上有大颗的冷汗淌下来。
涣散的视线里,是怀里近在咫尺的小包子,白嫩嫩的一张小脸,整个小身躯都蜷在她怀里。
不知为何,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天真无邪的面孔,不需要像是每次那样用凉水浸泡,像是有只软软的手在抚平着,她的心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视线里,忽然多出来一只大手。
“你做恶梦了?”
林宛白吓了一跳,看到了床边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昨晚第二次的时候她忘记了反锁。
见霍长渊视线并未多放在她脸上,只是走近后俯身,伸手给自己儿子往上拽了拽被角,被他小短腿踹开的被子重新盖上,她卸下防备,尴尬的点了下头,“嗯……”
霍长渊没说什么,直起身子留下了脚步声。
林宛白见怀里小包子没有醒来的迹象,怕吵醒他,刻意放轻着动作起来,然后就下意识的走向了浴室。
揉了揉眼睛,她推开门。
马桶前,霍长渊正双腿微分开的站在那,皮带已经解开了,西裤的拉链也已经拉下,整个平角裤的都暴露在空气中,还有不可描述的地方……
林宛白瞪圆了眼睛,脸唰的就红了。
“……你、你、怎么脱裤子!”她伸手指着他,指尖都发颤了。
绝对没敢想过,进来后竟是这样一番无法直视的景象。
霍长渊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推门进来,高大的身形也僵在那,尤其是下一步即将掏出来的动作,不过却也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侧头朝她斜睨过来。
“我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不脱裤子怎么解决?”他挑眉,理所当然的表情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这里只有一个洗手间,而且,是你进来没有敲门!”
“……”林宛白脸爆红。
她刚才并未多注意外间的动静,以为霍长渊只是进来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醒,看到没醒后给盖了被子,听到脚步声以为直接出去了,没想到他是进了浴室里。
霍长渊很有耐心的问她,“还打算看多久?我忍不了多长时间。”
话音落下的时候,似乎像是印证着自己的话,作势要继续手里的动作。
“……抱歉!”林宛白慌乱的转过身。
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傻站在那,并且目不转睛的盯了那么久!
说完后,她像股风般的关上门跑出来,用手扇着脸颊两边,好像随时能爆炸。
虽然快速撤离的现场,可刚刚那一幕却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尤其是他鼓起来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林宛白一口气冲到了窗边,沿途注意到床上有动静,她刹住了脚步,发现小包子醒了,用两只小手同时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还打着哈欠软软萌萌的模样。
看到她后,立即切换模式,“抱抱!”
林宛白忙走过去,将小小的一坨抱在怀里。
小包子回头看了眼床,不光有他自己躺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个痕迹,他记得昨晚自己是被搂在怀里哄睡着的,一想到两人的独处时光,偷偷的抿起小嘴乐。
林宛白拿过枕边叠好的小衣服,给小包子往身上套。
过程里,小包子听话的像是个小木偶一样,任由着她摆弄,不过很快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她明显通红的脸,好奇的歪着脑袋研究,还用短短的手指去戳。
林宛白感觉温度更下不来了。
等着穿好时,身后的浴室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她有些不敢回头。
“醒了?”
沉静的嗓音传来,小包子蓦地扭头。
看到粑粑后,眨巴眨巴眼睛,立马不高兴了,接下来,还有更令他不高兴的话,“我带你回家。”
“不!”小包子拒绝。
“豆豆,我带你回家。”霍长渊重复了一遍。
“不!”小包子仍旧拒绝。
父子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互相冷冷看着对方。
“霍宸浩。”
虽然不是沉喝的语气,但明显对小包子来说威慑力很足。
腮帮子不高兴的鼓起来,却也没有在反抗,自己从床上蹦下来,乖乖的跟着霍长渊的后面走,但是小脑袋瓜一直是垂着的,而且还冲着她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林宛白只能挥手,挥手,再挥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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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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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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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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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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