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以为会是推销电话,但似乎又不像,因为线路那端是个很浑厚的声音,上了些年纪,应该是为中年男子。
“我是的!”她握着手机,不禁问,“请问,您是……”
那边回了句,“我是长渊的父亲。”
啊!
林宛白及时捂住嘴巴。
过于震惊,她刚刚差一点喊出声来。
想到是霍长渊父亲打来的电话,林宛白差点握不住手机,改为双手,吞咽了半天,才终于找回了声音,“呃,不知您……”
“林小姐可否有时间和我见一面?下班后,我会安排秘书接你。”
未等她说完,线路那边就已经打断了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明显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挂了电话,许久,林宛白才将憋的一口气吐出来。
…………
下班的高峰期里,奔驰停在了一家茶社门口。
霍父安排的秘书替她打开了车门,进入茶社时,林宛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理了理头发和衣领,调匀了呼吸才跟着进去。
一共有五层楼高,但却没有电梯,装修很古朴,木制的台阶踩在上面很沉闷的声响。
到了三楼,走到尽头拐了个弯,停在包厢门口,敲了敲门推开,秘书恭敬的颔首说道,“霍董事长,人已经到了。”
红木雕花的窗边,坐着个穿唐山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比林勇毅还要年长几岁,大概在五十五岁左右,看上去体格很硬朗,头上没有一丝白发,面前是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
似乎在闭目养神,始终保持着坐姿,没有睁开眼睛。
秘书报告完以后,就退了出去。
门关上,不仅仅是手心,林宛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手臂上每个毛细孔里都渗出细密的汗。
没有想过霍长渊父亲竟然会打电话给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要找她见面,难道是他在父亲面前提了自己,可直觉告诉她不是。
霍父不出声,她也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偷偷观察。
五官和霍长渊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现在冷着张脸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林宛白耳边忽然响起霍长渊曾说过的话:“我爸很严肃,总是发脾气,从小到大我几乎很少看到他笑,大部分都是在训斥别人……”
百闻不如一见。
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她越发紧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父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有几分犀利,盯着她,带着穿透人心的探寻意味,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的都看清楚,“林小姐?”
“我是……”林宛白不由上前了一步。
霍父点了下头,平淡的又问,“林小姐也是冰城人?”
“是……”
“今年多大了?”
“24……”
“做什么工作的?”
“在金融公司做职员……”
林宛白不敢大喘气,感觉像是在查户口,但却一点不敢怠慢。
霍父语气带着些客套,但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向她时,很犀利,刚将攥紧的手放开,听见又问道,“那你父母又都是做什么的?”
“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林宛白如实的回答,“我爸再娶了,现在经营一家公司,我还有个在乡下的外婆……”
“林小姐,你和长渊现在是什么关系?”霍父猝不及防的问。xǐυmь.℃òm
林宛白心尖一颤。
她觉得前面的都只是烟雾弹,似乎这才是重点。
“我们……”她咽了口唾沫,镇定下来,回答说,“我们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霍父重复她的话,拖长了些尾音,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随即,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呵呵。”
前些日子到水库钓鱼时,老郑和他说碰到了儿子带女朋友在外面吃饭,他当时还不肯信,没想到简单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霍父眼睛眯了眯,指着对面的红木椅,说道,“林小姐,别那么拘谨,我又不是老虎,不用一直站在那,坐下吧!”
“是……”
林宛白忙应,又加上句,“谢谢……”
屁股拘谨的挨在了软垫上,也是如坐针毡,对面霍父的气势太过强大。
坐下后,她没敢擅自出声,有注意到,似乎和霍长渊一样,父子俩对茶都不热衷,茶杯里的碧螺春几乎未动过。
见霍父提起了茶壶,林宛白忙双手抬起,“伯父,我自己……”
“叫我霍董事长。”霍父冷声纠正。
林宛白一窘,尴尬的改口,“是,霍董事长……”
杯里倒满了水,她看着漂浮的茶叶,心里不安起来。
霍父放下茶壶后,似是早有准备,从旁边包里抽出张支票,签了字,递给她,“这里有一百万。”
林宛白一下子怔住。
“伯……”意识到不对,连忙的改口,“霍董事长?”
“收下吧,算是补偿给你的。”霍父淡淡的。
林宛白脸色瞬间白了,抿起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摇头并不接受。
“怎么了?觉得被侮辱了?”霍父见状,倒是笑了,“林小姐,做人还是真实一点比较好,你当初跟着长渊的时候,他不也每个月给你二十万吗?还是说你嫌少了?没关系,两百万,够吗?如果再多的话,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不配!”
林宛白膝盖上的手插入了手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疼。
霍父的三言两语的几句话,让她先是震惊,然后难堪,最后甚至抬不起头来……
她很努力才发出声音,“很抱歉,我不会要……”
“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长渊不会和你有什么结果,男人么,只是玩玩而已,我不会计较,但也不会允许他一直这样胡闹!至于这个钱……”霍父手指点了点支票,“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霍家不在乎这点儿钱。”
林宛白默默的听完,没发表什么,只是问,“霍董事长,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谢谢您的茶,再见……”
林宛白说完,便站起身,匆匆的颔首了下便逃离出茶社。
不知道怎么到的家,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面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站在门口独自僵硬了许久。
捡起地上的钥匙,林宛白将门打开。
刚进去,换了拖鞋,手机响起来,是现在身在美国的霍长渊。
“下班了?”
听到他沉静的嗓音,林宛白鼻头一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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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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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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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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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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