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有幸跟傅明笙共度跨年之夜的男孩瞪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惊喜道:“傅先生!这太巧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傅明笙扯了下嘴角,他能感觉到行越盯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傅明笙无奈,只好拉了拉行越的手,然后问:“你叫什么?”
“哦,你上次没问我的名字,我就没有自我介绍,我现在的中文名字是朱月。”
行越听完对方不太标准的发音,就在傅明笙耳边小声的磨牙:“你都教了人家成语,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傅明笙装着没听见,继续问朱月:“你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没想到我们坐的是一个航班。”朱月四下看了一眼,又说,“周真去卫生间了,不然真应该让你们见一面。哦对了,周真是我的男朋友,我的中文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
傅明笙眯了下眼睛,依旧没看到周真的身影,上次在夏威夷,朱月说陪客人一起来,傅明笙也没有看到。
行越狠狠握了下傅明笙的掌心,问:“你还要聊很久吗?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傅明笙回头看了行越一眼,然后居然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朱月,说:“我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有事可以联系我。”
朱月试图用身体和表情一起表达着对傅明笙的感谢,就在他想要来拥抱傅明笙时,行越一下挡在了两人中间。
行越梗起脖子,说:“不用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国家是个礼仪之邦,不能这样随便搂搂抱抱。”
行越说完,又用指尖划了下傅明笙的掌心,说:“我累了,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回家?”
傅明笙浅淡一笑,怎么弄行越也都是私底下的,当着别人的面,傅明笙很乐于让行越感受到安全感。
傅明笙伸手拨弄了一下行越的碎发,然后说:“走吧,回家。”
行越背着自己的书包坐进车里,刚才的乖巧劲儿全然不在,他转过头偷偷的观察傅明笙的动向,等傅明笙和司机一起放好行李,行越就又装作没有看他。
傅明笙上了车,看着行越若无其事的模样,就笑了一下,主动解释道:“我对他没兴趣。”
行越努了努嘴,道:“我当然知道。”
傅明笙就捏了捏行越小鸭子一样的嘴唇,说:“那这是干什么呢?”
“这是在对你的行为进行抗议。”行越不满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名片,你想让他联系你吗?”
傅明笙垂了下眼皮,看着透过后视镜投来目光的司机,拍了拍行越的头,说:“回去跟你说。”
傅明笙并不是缓兵之计,刚一到酒店,他就迎上行越的目光,说:“我是觉得太巧了。”
行越问:“你是说他是故意碰见你的?”
“有可能吧。”傅明笙随意道。
行越想了想,又问:“那我也有一件怀疑的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傅明笙像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可行越一瞪他,傅明笙又立刻严肃起来,道:“你说。”
行越正了正身子,说:“我觉得他的名字是抄袭我,朱月——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行越说着就觉得自己的推断更加可信,认真道:“这肯定不是巧合。”
傅明笙抱过他,点点头,说:“确实可疑。”
行越放松了身体,让傅明笙抱了一会儿,又提议道:“不如我们让欧阳浔调查一下他,你跟欧阳浔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傅明笙说。
“那太遗憾了,还好我跟袁奕恒有联系,可以让他帮忙。”行越抱住傅明笙,问,“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傅明笙说:“明后天,打扫好了就回。”
行越抿了抿嘴唇,心里很想快点回去,便道:“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就可以制定一个详细的打扫计划,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就不用请外人了。”
“你制定?”傅明笙问,“你的计划里有什么是你能干的?”
“没有。”行越大大方方的耍赖,然后从傅明笙怀里挣脱出去,一边翻找零食一边说,“反正你也舍不得让我做家务。”
行越嘴里嚼着一块牛肉干,又询问道:“你明天要是回你爸妈家,我可不可以去找袁奕恒玩?”
傅明笙问:“袁奕恒不用上课?”
“反正他都保送了,少上一天也没什么。”行越说,“我们约好了去看上次没看完的电影。”
傅明笙好笑道:“都约好了还来问我?”
“也是要意思一下的。”行越舔了下嘴唇,说,“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傅明笙问:“什么事?”
“你等一下。”行越放下牛肉干,哒哒哒的跑去打开了行李箱,他从里面拿出当作纪念品买回来的信纸,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没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
“给。”行越把一张单页纸递给傅明笙,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按手印。”
傅明笙看着行越非常没有诚意的一行借据,笑了一声,说:“手印就不用了,用大写数字重写一份。”
行越眉头压的很低,眼睛却睁的很大,他生气的看着傅明笙,说:“你可真小气,我又不会偷偷加小数点。”
“说不准。”傅明笙用下巴点了下空白的纸张,说,“去,拿笔,按我说的写。”
行越带着巨大的不满和屈辱,被迫为傅明笙重新写下一张欠条,等两人签完字,行越又趁傅明笙不注意偷偷添了几笔。
傅明笙当时没有发觉,隔日却在床头发现了一份新的借据,上面不但稍作更改,还比昨天那张多了几个括号。
【(聪明的)行越于X年X月X日向(小气的)傅明笙借款,共计人民币伍佰元整。偿还日期不定(不要催促),特此为据。
借款用途:和袁奕恒出去玩。
借款人签字:行越(傅明笙唯一的男朋友)】
傅明笙嘴角嵌着笑意,把拮据折叠后收入钱夹,然后数了五张粉红色的纸币。
行越接过,又当着傅明笙的面数了一遍,他偷偷瞄过傅明笙,心虚道:“少了一张。”
傅明笙就从中抽回一张,道:“说谎要挨罚。”
行越满脸的不甘心,但又怕傅明笙会连其他四张也一并没收,于是只能快速的揣起了剩下的钱。Χiυmъ.cοΜ
时隔将近四个月的重逢,袁奕恒一见到行越就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行越!你终于回来了。”袁奕恒满脸的热情装不出来,“恭喜你跟傅明笙破镜重圆啊!”
“谢谢。”行越也开心的回抱了他的朋友,然后骄傲道,“我上次不是就跟你说,傅明笙越来越喜欢我了。”
“你还说上次,我哪知道跟欧阳浔那顿火锅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袁奕恒埋怨道,“你走了也不跟我说,我给你送个机也行啊。”
“我又不是自己走的,你怎么送机。”行越后来跟袁奕恒说过一次家里的情况,袁奕恒这会儿一听,一下反应过来,说,“靠,我都忘了,那你还回家吗?要不你住我家,反正我爸妈天天出差,家里也没人。”
行越摇摇头,说:“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傅明笙的房子收拾好了我们就住进去。”
“哦对,你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哈哈哈哈哈…走吧,咱们先去吃饭,我得跟你好好说说,最近发生了好多事……”
行越以为所谓的事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琐碎,他已经做好了当一位优秀聆听者的准备,没想到袁奕恒的第一句话就让行越僵住了身体。
袁奕恒说:“你知道封闭中心那个黄承林死了吗?”
行越的水杯一下磕到桌角,袁奕恒看他像是不知道,就又说:“就是之前你和傅明笙埋伏的那个地方,具体情况欧阳浔不跟我说,我是看新闻知道的。”
行越愣了愣,确认道:“黄承林死了?”
“嗯,一开始说什么因为重病暂时在医院接受治疗,还把我气个半死,没想到上个月突然死了。”袁奕恒凑近行越,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听欧阳浔说,黄承林不是正常死亡,很大可能是被杀的!”
袁奕恒凝重的盯着行越:“你说能是谁呢,难道真是封闭中心的学生?”
行越按压住杯壁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淡定地喝了口水,然后平静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死不足惜。”
袁奕恒说:“我好奇啊,欧阳浔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不回来也没人跟我讨论,我都快憋死了。”
行越把水杯放稳,说:“我回来也不跟你讨论,这有什么可猜的,这就是最近发生的最有趣的事了吗?”
“那倒不是,是我最近看了好几本推理书,没事就爱琢磨。”袁奕恒看行越是真的没有兴趣,就道,“那不说这个了,我天天在学校,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要不还是你说吧,我对你的旅行很感兴趣。”
行越见话题已经成功扭转,就一下皱起眉头,捂住肚子说:“不行,我肚子突然好疼,你等我一会儿,我回来再跟你说。”
行越的脸色细看确实有点苍白,他先是跑到洗手间,确认袁奕恒没有注意自己,就又偷偷顺着饭店溜到门外。
行越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可以藏人的房间,这才拨通了傅明笙的电话,紧张道:“傅明笙,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傅明笙不知道在哪,周围安静的很,直接就道:“方便。”
“太好了,我有一件很急的事要问你。”行越刚要开口,旁边就传来了脚步声,他谨小慎微,硬是把脚步声拖远了才低声问,“黄承林死了,你知道吗?”
傅明笙那边有很明显的沉默,行越就不安的叫他的名字,直到听见傅明笙说:“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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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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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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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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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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