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笙伸手去挡,碰巧杜远岚重心失控,朝侧面一倒,刀片又在傅明笙的掌心划出一道痕迹。
张南愣了一下,没想到傅明笙会帮他挡这一下,张南皱着眉,问:“你没事吧?”
杜远岚刺的不深,但毕竟是在傅明笙胸前划开了一道口子,张南不懂这些,只看着傅明笙被血迹阴湿的胸襟,又一把掐住杜远岚的脖子,抬手就扇他的巴掌。
杜远岚被打的眼前一晕,却还不放弃手里的刀片,眼见两个人都没受到致命伤,杜远岚赤红着眼睛,张嘴就要吞下刀片。
傅明笙现在眼下盯着,就不可能再反应不过来,他一手握住杜远岚的手腕,冷漠着掰开杜远岚滚烫的掌心,把刀片叮的一声扔到地上。
张南是真的气到了,他又打了杜远岚一巴掌,嘴里骂着:“操丨你妈的!想死是么!老子送你一程!”
“张哥。”傅明笙开口制住他的动作,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先关门吧。”
张南狰狞着一张脸,手臂在傅明笙的力量下缓缓离开杜远岚的身体,他的情绪起伏明显过大,但傅明笙的声音又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张南关了门,又用绳子将杜远岚牢牢绑在床上,之后谨慎的问傅明笙:“你能自己处理吗?”
“可以。”傅明笙不太在意的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说,“还好上面没有硫酸。”
杜远岚的精神力在短暂的爆发后又降到最低值,他虚弱而无力的看着张南,咬牙切齿道:“张南,你不得好死!”
傅明笙眼看张南额头的青筋又爆了起来,他在张南发怒之前叫了他一声,问:“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吧?”
张南面色阴沉,用沉默代替回答。
傅明笙笑了一下,说:“那你帮我拿件衣服吧,我先换上。”
张南紧张着,看了看傅明笙,又狠厉的看向杜远岚。
傅明笙说:“你可以把门从外面锁上。”
张南这才放下一点心,对傅明笙说:“你别做多余的事,我尽快回来。”
张南一离开,傅明笙就回身走向了刚才取药的房间,而杜远岚却像待宰的鱼,被按在案板上动弹不得。
他浑身发着烫,傅明笙把一条凉毛巾放在他脑门的时候,杜远岚还激灵了一下。
杜远岚没见过傅明笙,但见傅明笙和张南在一起,就断定他也不是好人,于是杜远岚狠狠的偏头,甩下低温的毛巾,说:“你也不得好死!”
傅明笙没发火,只是把毛巾捡起来重新浸湿了一遍,再次放到杜远岚的脑门上。
傅明笙问他:“你想死吗?”
“呵,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敢动冉冉,我一定…”
傅明笙懒得听小孩子的情真意切,一边配药一边打断他问:“你在这儿多久了?”wWW.ΧìǔΜЬ.CǒΜ
杜远岚沉重的呼吸,被打断的话噎在喉咙,目光追随着傅明笙平静的背影,发觉他像是真的没有恶意。
杜远岚这次没甩掉脑门上的毛巾,他审视似的看了一眼傅明笙,问:“你跟他们不是一起的?”
傅明笙背对着杜远岚,做什么表情杜远岚也看不清,只是等傅明笙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新的针管。
杜远岚浑身立刻紧绷起来,拼了命的想要挣开束缚着自己的绳索,傅明笙就一手按住他,问:“他们给你打过什么东西?”
杜远岚满脸惊恐,根本来不及回答傅明笙的问题,他只想离开那张床,远离现在指向自己的针头。
傅明笙却不管他,按住手臂,几秒钟就结束了注射。
杜远岚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傅明笙能从他显而易见的眼神中看出恐惧,杜远岚面如死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注射了什么?”
“退烧药。”傅明笙说,“你的病不至死,他们不会送你下山的。”
然后杜远岚就哭了起来。
杜远岚长的跟行越没有半点相似,哭起来也不令人心疼,傅明笙只是想到他的年纪,耐着性子安慰了一句:“哭什么,挨刀子的是你吗?”
杜远岚看着傅明笙胸前草草包扎的纱布,再一看他猩红的掌心,忍了忍眼泪,哽咽着说:“我是想杀他们的!”
傅明笙笑了一声,用脚尖踢了下地上的刀片,好笑的问:“就用这个?”
傅明笙看杜远岚不说话,又用温度计测了下他的体温,然后说:“张南快回来了,想活命就听我的,懂了?”
杜远岚到最后也没有点头,只是在门锁重新发出声响的时候,眼神中比恐惧多了一丝乞求。
傅明笙换上张南拿来的衣服,又把自己那件随手扔进垃圾桶,张南看着傅明笙掌心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手不用包上吗?”
“没事,不深。”傅明笙显然没想利用这件事从张南那儿换取什么好处,他用干净的纸擦了擦掌心,又问,“他怎么办?”
张南紧蹙着眉毛,说:“先带回我那儿,你别管了,这不是你该管的,我…”
“我也不想管。”傅明笙不太在意的看了眼杜远岚,说,“但他情况不太好,你要是不想把他送下山,这两天就先打着点滴。”
“点滴…”张南看了眼已经晕过去的人,说,“那你告诉我怎么打,我给他弄。”
傅明笙便没拒绝,他把刚才的营养液重新换了个针头,然后冲着自己手背的血管扎了下去,说:“这么弄。”
张南焦虑着盯了一会儿,等傅明笙把针头抽出来,才说:“你给我,我试试。”
傅明笙一笑,道:“那还得再换个针头。”
傅明笙说着就去操作,张南却一阵焦虑,在他身后开了口:“不然让他先住你那儿,你不用管他,给他打针就行。”
“我那儿?”傅明笙装着意外,道,“我那儿住的下他吗?”
“我给你换个房间。”张南黝黑的手臂绷起青筋,他摸了摸手表的表盘,说,“那边房间空出来了,你要是能把他弄好了,我现在就能让你住进去。”
傅明笙动作一滞,然后挑了下眉,故作欣喜道:“那倒是可以。”
这一场看似用房间换取来的权利,当天下午就被傅明笙妥善使用,他跟张南来到另一个环境更好的房间,同行的还有杜远岚。
傅明笙挑选了一个舒适的卧室,把小的留给杜远岚,张南一路背着杜远岚,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泄愤,便将人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傅明笙见了,也没制止,只说:“那批过期的药最好扔了。”
张南大概是没有这个权利,他将杜远岚的手腕拷在床头,然后退出房间,问:“用了会死人吗?”
“不一定,但万一有倒霉的呢。”傅明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被面,显然比昨天更软,他回头一笑,说,“谢了。”
张南一怔,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躲开眼神说:“没事,你平时不要乱走,这周围都有电网,后山也有野兽,你…”
“张哥,你要不在这安个监控器吧,别总这么怀疑我。”傅明笙说着普通的话,却让张南不寒而栗。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张南又四下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便道,“吃饭还是有人给你送,你要是想出去,我来的时候可以带你走走。”
张南想了想,又说:“我晚上七点过来一趟。”
“行。”傅明笙笑着点头,说,“你忙去吧,我给他打完点滴也睡一觉。”
张南离开的时候,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锁上了门。
傅明笙听见了,也没多说什么。他从纸箱里拿出玻璃瓶和塑胶点滴管,然后啪的一声,敲碎在了杜远岚的床头。
……
行越依旧持续不断的给傅明笙发短信和打电话,他并没有真的袁奕恒说的那样潇洒,并不是傅明笙不想见他就可以不见,事实上,行越想要见到傅明笙,必须现在就见。
行越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小半口,又仔细的拧好瓶盖。
他的水已经不多了,行越算着时间,觉得还是要省一点喝。不过如果傅明笙在,或许就不用,因为傅明笙懂的很多,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在深山里找到水源。
行越想着,又不自觉的嘟囔道:“难道也会钻木取火吗?”
行越脚下是山路,身后是悬崖,所以他只能继续往前走,直到天黑才敢歇一小会儿。
他想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储备好充足的体力,早知道这么累,应该提前睡个三天,而不是一天。
——可是三天又太久。
行越只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踏上山路。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这个地方几乎已经没有信号,行越不需要再联系傅明笙,手机就变成只剩下两个作用。
一是照明,二是在行越不舒服的时候,看一看自己和傅明笙的聊天记录。
行越现在只后悔没有多让傅明笙发一些语音消息,傅明笙跟他说的话从头到尾都是文字,行越看着,心里就更加难受。
他已经很想念傅明笙了,只是不知道傅明笙是不是也这样想念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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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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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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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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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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