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擅自曲解我的意思。”傅明笙说,“晚餐之前我不回来,自己解决午饭。”
行越想到傅明笙是因为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助理才不跟自己一起吃午饭,便赌气道:“那我出去和别人吃了。”
傅明笙道:“可以,不过房卡只有一张,我回来之前自己找地方待。”
行越十分不满,问:“你不能去帮我要一张备用房卡吗?”
“不能。”傅明生回答的非常痛快。
行越从小到大什么亏都不吃,对任何事情有不满都会立刻表达出来,于是现在也不例外。
行越气呼呼的看着傅明笙,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就不出去了!”
傅明笙忍不住笑,说:“随你,一会儿断电了,不要怕黑。”
“我才不怕!你怎么还不走?”行越怒视着傅明笙,说,“我要用三分之一的床休息了,你不要打扰我,再见!”
傅明笙站在原地,眼看行越跑到箱子处偷偷从里面扯出一套不知道什么图案的睡衣,然后含笑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的灯果然在关门声响起后就暗了下来,行越走到傅明笙允许他使用的那三分之一的床榻旁,然后狠狠哼了一声,翻身躺进了另一侧。
行越把自己裹进被子,感受着傅明笙还没完全散去的体温,整个人缩成一团,难得安心的睡了一个好觉。
期间喻昕雷问他发烧好没好,行越没有收到。
袁奕恒问他有没有杜远筝的消息,行越也没有收到。
就连傅明笙不知缘由的一通来电,行越都没能接起。
行越做着美丽的梦,梦里他趁傅明笙不注意偷偷删掉了夏如江的手机号,而傅明笙发现后也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宠溺的捏着他的脸颊,说:“醒醒。”
行越觉得不太对,什么醒醒?
下一秒,他就吃痛的皱起了眉,为什么傅明笙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捏他的脸?
“行越。”傅明笙的声音穿透行越的大脑皮层,直接击溃他的梦境,行越一睁开眼,就看见傅明笙正坐在床边,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施力。
行越本来缩在被子里,后来睡着了就不自觉的伸出半张小脸。傅明笙看着行越脸上被压出的印子,好笑道:“起来了。”
行越被外来力量弄醒,睁眼的时候目光饱含怨气,结果一看到傅明笙,眼神好像就软了一点。
“你怎么回来了?”行越把着傅明笙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颊,问,“现在几点了?”
傅明笙收回手,回答说:“八点。”
“已经这么晚了?”行越揉了揉眼睛,说,“那我不吃晚饭了。”
“你可以不吃。”傅明笙看着行越,问,“但我怎么说的?你应该睡在哪边?”
行越彻底清醒,他抿了下唇,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声说:“你又没说是谁的左边。”
傅明笙一笑,说:“那是我解释的不清楚了。”
行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明笙连人带被一起卷进了怀里。傅明笙的动作太快,行越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了一下,之后天旋地转,再回过神,傅明笙就已经从身后圈住了他。
傅明笙把着行越的肩膀,说:“这个方向的左边,记住了吗?”
傅明笙的声音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行越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震动,行越僵硬着全身,手指抓住床单握在一起,三秒钟后,傅明笙的身前就空出了位置——行越已经卷着被子落荒而逃。
行越抱着被子爬回傅明笙允许他睡的那半边,红着耳根说:“你说就可以了!不要动手动脚!”
行越见傅明笙不动,只含笑盯着他的胸口,又一下将被子拉到了胸前,问:“你在看什么?”
“你的睡衣…”傅明笙目光上移,对上行越的眼睛,问,“自己买的?”
行越拉开被子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又狐疑的看向傅明笙,说:“是的,怎么了,你也想要吗?”
傅明笙看着行越睡衣的前襟,袖口,裤腿,每一处每一处表情不同的蜡笔小新,最后微笑着回答说:“我三岁时可能想要。”
行越从卧室追到客厅,拧着眉毛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蜡笔小新很幼稚?”
“不是。”傅明笙说,“我是觉得你很幼稚。”
“!”行越气的胸口明显起伏,严肃反驳道,“你这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品牌!它的设计都是很好看的!”
傅明笙难得跟孩子拌嘴,回了句:“有多好看?”
“你不觉得我穿的这件就很好看吗?”行越跑到傅明笙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为自己据理力争道,“你再仔细看看?”
傅明笙垂下睫毛,看着不自觉跟自己贴近的少年,浅笑,用手指点着行越的脑门把人推远,说:“还是不好看。”
行越在心里气的直跺脚,他觉得傅明笙也实在是没有审美,还不如袁奕恒穿校服的审美高。
行越回到卧室,背着手来来回回生了好几圈的气,好一会儿才推门出来,说:“傅明笙,你怎么骗人!现在才五点!”
傅明笙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慢悠悠道:“是么。”
行越从卧室出来,看着傅明笙放在桌上的一个纸袋,又问:“你面试完了吗?”
傅明笙刚点了下头,行越就抿起唇,目光在那份纸袋上停留了一会儿,问:“我能不能看看他的简历?”
傅明笙抬了下眉,问:“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想给我以后也需要面试,想看看别人的简历怎么写。”行越心虚的看着傅明笙,问,“这也算你的隐私吗?”
傅明笙说:“不算,但是不给你看。”
行越被傅明笙气的脸色发红,他生气的看着傅明笙,说:“不看就不看!又不是什么优秀的简历!”
傅明笙轻飘飘道:“季礼是北大的。”
“那又怎么样,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行越说,“我也考过全班第一!”
傅明笙倒确实有些意外,问:“什么时候?”
“你不要管是什么时候,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是一个炫耀成绩的人。”行越怕傅明笙非要问他得第一的时间,又立刻转而问,“那你已经聘用他了吗?”
“嗯。”傅明笙说,“他很不错。”
“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学历就说他很不错?你这样太片面了!”行越认真的看着傅明笙,问,“要不要我帮你测试一下他?不过作为条件,你要把二分之一的床分给我,我觉得三分之一有一点小。”
傅明笙温和的笑着起身:“不行,不过你很快可以用睡一整张床。”
行越问:“你不是说不可以加床?”
“是我的房子。”傅明笙说,“明天我去看看家具。”
行越眼睛一亮,他到现在还没进去过傅明笙的房子,于是立刻问:“那你要几点出发?我很勤快,可以早一点起床。”
傅明笙:“不用了,季礼会跟我一起去。”
行越一点也没有隐藏情绪的想法,当着傅明笙的面,脸色一下黑了起来,行越问:“他为什么跟你一起去?”
傅明笙又看了眼行越,说:“他是我的私人助理。”
傅明笙说完,又拿出一张备用房卡递给行越:“明天你可以出门。”
行越咬着嘴唇,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发红,他撇过脸,用不太客气的语气说:“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行越跑回卧室,想去衣帽间,又想起傅明笙不让他用,于是忍着脾气拿了衣服在卫生间换好。
傅明笙看着换回外套的行越,问:“要出门?”
行越低头,带上口罩,回答说:“回家。”
傅明笙闻言便没有说话。
行越装好自己的双肩包,说:“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也不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再见。”
傅明笙坐在沙发上,半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只平静道:“好,再见。”
行越走后不久,傅明笙也起身回了卧室,客厅里整齐的摆放着行越的两个行李箱,傅明笙以为屋内应该没有跟他有关的东西,结果一掀被子,一套蜡笔小新的睡衣就出现在行越拥有的那三分之一处。
折叠的棱角分明,明显是被人小心翼翼藏于被子下面的。
傅明笙伸手想要拿走,结果指尖刚碰到睡衣,又忽然停住动作——还是算了,也不怎么碍事。
……
晚自习之前的晚休时间,喻昕雷一出校门就看见行越正站在树下,喻昕雷惊喜的跑过去,问:“行越,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吗?”
“当然是找你,不然还能有谁。”行越生着气,问,“你今晚可不可以不上自习?”
“今晚不行,英语老师要用晚自习考试呢。”喻昕雷一眼看出行越的情绪,问,“你怎么生气了?”xǐυmь.℃òm
“因为有生气的事。”行越深吸一口气,说,“不行就算了,那我们吃完饭,你就回去吧。”
二十分钟的时间,行越并没有说出他生气的理由,喻昕雷问了两次无果,也就放弃了。
行越说:“快打铃了,我陪你走到门口。”
喻昕雷点点头,说:“那我回去了,你有事给我发微信,我可以偷偷看手机。”
行越说好,然后跟喻昕雷在校门处分别,结果他刚向西走出不到十米,忽然有人叫了行越的名字。
“行越!你干嘛呢?”袁奕恒从远处跑过来,问,“你怎么回来了?”
行越停下脚步,说:“我来找喻昕雷,可是他晚上考试,没有时间。”
袁奕恒哦了一声,又在手机上不知跟谁说了几句话,行越说:“你也快上课了,快回去吧。”
“不用,请完假了。”袁奕恒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走吧,我陪你去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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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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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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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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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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