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今儿个柱子有些反常。他幼时生了场大病,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往日见到陌生人总是兴奋地呜哇乱叫,或是会去抢他人手里的吃食,可这次不知怎么的,居然安安静静的。
柱子原本也不是她的孩子,是那死鬼丈夫前任婆娘生的,现下她替他们养到这么大,已是着实不易。在这偏远的小山村,活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左右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也随他去了。
她回到前厅时,那两位师父正闭目打坐。而江有义已经喝了三小碗米汤,甚至把大碗里所剩不多的米粒捞了个干净。
虽说目前情况复杂,可江有义本就是个乐观性子,再怎么着填饱肚子要紧。
俗话说得好啊,饱暖思……啊不对,饱暖使人犯困。
老妇人便引她到东间竹塌上小憩。
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白天也是格外宁静,江有义和衣而卧,伴着远处隐隐的鸡鸣狗吠之声,甜甜地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傍晚时分,江有义幽幽醒来,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将自己的长发以手指梳了梳,撕下一片衣角当作发带,将头发简易地扎好垂在身前。
这期间未曾听到这栋屋子有任何声响,心下略感奇怪。
起身出了东边房间,去厨房和客厅察看了一圈,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太阳渐渐西下,江有义心道,老婆婆曾说要去镇子上买菜做给我们吃的,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难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知明真他们去了哪里。
她一个异世之人,从穿过来就尚未单独行动过,此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村,竟从心里感到一丝害怕。
出了这间院门,一路往村里走去。她想着若是明真与戒痴在这附近,他们二人十分醒目,有人见过便能打听到去处。
这座山村背靠青山,仿佛处在一个开阔的山谷之中,有些陶渊明笔下桃花源的样子。
一路上所见的每户人家皆是炊烟袅袅,想是在做晚饭了。
此刻,江有义的心里竟前所未有的慌乱,敲了好几遍666,都没有回应。
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大人,只有四五个孩童在一起玩闹嬉戏。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尽量扯出一个善良的微笑来,问道:“小朋友们,你们可见到过两位没有头发的哥哥?”
谁知,孩子们愣愣地看着她,吸溜着鼻涕,话也不说便四散跑开了。
江有义嘴角微抽,难道自己的样子有那么吓人吗?
“请问有人吗?谁见过两位佛门的弟子?”江有义无法,只得去一家家敲门来问。
不过,敲的这家没开门,隔壁那家门开了。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矮个男子端着一个盆正往外泼水,见到隔壁敲门的江有义,眼睛一亮。他将盆随手往角落一扔,回头朝着院子里瞅了两眼,似是放下心来,向江有义走了过来。
“小娘子,你可是要找两个和尚?”他边说边眯着一双小眼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江有义眉头一跳,这男的表情好似有那么一点……额,猥琐。但愿不是她想多了。
她忍着心头不适,诚心问道:“是,不知您是否见过?他们二位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黄牙越靠越近,瞧着面前女子肌肤雪白,身段婀娜,又闻到了她身上的胭脂香味,一脸陶醉地嗅了嗅鼻子,道:“和尚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哥哥我会疼人!嘿嘿,若是小娘子喜欢和尚,哥哥也可剃了头做和尚去!”
江有义:……
这是经典村中恶霸调戏良家女子的桥段啊,只是不同的是没有英雄好汉来救她。
大黄牙恶霸见她不语,大着胆子伸手要来拉她。江有义实在忍耐不了,猛地退后几步欲走。
谁知那大黄牙在村里难得见到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人儿,竟不肯死心,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嘴里嘿嘿笑道:“哥哥也不骗你,他们去了村后竹林。那西边可是有一处温泉池子,若是小娘子喜欢,哥哥带你去泡一泡,泡完保证你皮肤又白又嫩。再说了,万一碰到什么毒蛇毒虫你也不用害怕不是?”
这下总算有了线索,江有义内心一喜。可这人说话实在让人心头犯恶心,她强忍着想打爆对方狗头的冲动。
而一旁大黄牙正幻想着,到了竹林深处,便是她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应,到时岂不是任自己为所欲为。
他兴奋地咽了口唾沫,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摸一摸面前的小娘子。
自己将线索告诉她了,可不得先收点利息嘛!
谁知忽然间,身体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接着右耳一痛。
糟糕!这熟悉的操作,这熟悉的力道!
大黄牙心道不妙,这是被家里的母老虎抓了个正着啊。
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当下忍不住咧着大嘴,痛得嗷嗷直叫唤。这次回家不送半条命这关怕是过不去咯!
江有义看着那壮硕女子一阵彪悍的操作,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向对方投去感激又钦佩的眼神。
谁知那壮硕妹子却不领情,不仅送了她一个大白眼,还附赠一句:“我呸!哪里来的小骚娘们儿,出来勾引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给我走着瞧!”
这一溜串儿把江有义说得愣在当场。直到对方进了院门,院里又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娃娃,模样有7分像那大黄牙。只见他捡起原先他爹扔的盆,一边凶神恶煞地向她吐了口口水。
江有义:……
这TM招谁惹谁了我!
算了算了,江有义安慰自己,人家只是误会你勾引了她老公、他老爸,没打你算不错了,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难道要上去跟人打架吗?吃亏不讨好的事情,她江有义是不会做的。
还是找明真重要!
江有义看了看村后那片竹林的大致方向,一路向那走去。天色还没全黑,还有时间。
她越走越快,脚下的路也越走越窄。
当最后一头扎进竹林的时候,天已完全擦黑,微弱的月光却不敌那浓密的竹林,耳边皆是风中竹林所发出的沙沙声。
光线虽然昏暗,但她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得清小范围的景象,或许是她身具炼气七层修为的缘故。
一进竹林,前后左右都是差不多模样的竹子,实在难以辨别方位,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www.xiumb.com
江有义捡了一颗边缘锋利的小石子,一路向着大概是西方的方向边走边画箭头。
她想的是,明真的衣服需要清理,但他碍于身份,在院子里裸着半身洗衣服,那也不成样子,所以很有可能是去后山温泉池子,边泡边洗,岂不是一举两得。
索性走了没多久,便听到前方隐隐有了水声。
江有义心中一喜,她快步走过去,渐渐看到了那林中天然温泉池的轮廓,正冒着温暖的水汽。而在水池中央,似乎有一身影正露着上半身在打坐,看样子该是明真无疑。
她正要唤他,却忽然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远处某一个方向。
在温泉池附近的角落,有一人猫着腰躲在林子里,透过竹子间的缝隙,正观察着明真。
那人顶着一头杂毛,浑身瘦得皮包骨头。一动不动,一直死死地盯着,也不知在那里多久了。
江有义轻手轻脚想靠近明真,想提醒他有偷窥狂出没,可不曾想,刚刚才动了两步,那变态回过头来。
江有义一个不察与他的目光撞上,一瞬间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果然,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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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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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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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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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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