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道仁帝呼吸微弱,甚至连挣开眼皮都困难了。
梁禾当机立断,背上道仁帝同金銮殿的太子汇合。
与此同时,太子已经在金銮殿召集百官,当众总结福王的诸多罪状。
数十条大罪下来,福王简直就是凌迟的大罪。
“皇兄拿出那些莫须有的证据,便想治本王的罪?”福王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入大殿。
太子横眉怒对,道“萧常洵,你假传圣旨,逼死嫡母,残害妹婿,哪一条冤枉了?”
“本王不认!”话落,福王一伸手,接过亲卫弓弩,对着太子一箭射去。
“当!”利剑被李栓一巴掌打开,甚至连半分铁器都未用,赤手空拳的就给挡下弓弩强箭。
太子面上云淡风轻的挑挑眉,其实心脏吓得都快停了。
他就说嘛,长子不会把他撂在这里就不管了。
原来,还留了个高手呢!
文武百官见到,无不心惊胆战。
这是何等的神力?
就这样的一箭,比直接射伤福王还能摧毁军心。
明晃晃的侮辱啊!
福王气得咬牙切齿,道“来人,把那逆贼拿下!”
就在这时,忽地响起一阵气势磅礴的密集雷脚步声,宛如擂鼓。
“咚咚咚!”
众人向殿外看去。
前排的兵士一声大喝,忽然同时单膝下跪,手中的盾齐齐顿地,扬起一片风沙尘霾。
身后的步兵立刻小跑上前,尖锐冰寒的铁矛猛地向前一伸,齐刷刷地直指福王的方向。
瞬间,磅礴的杀气随着那铁矛直冲向金銮殿。
那气势浓重,仿若能让天地变色,山河震颤。
紧接着,龙撵抬了上来,一阵清风袭来,吹开帷帐,露出里面孝显帝那张垂暮的龙颜。
梁禾骑马立于军前,神情中含着一抹肃杀。
他对着龙撵一拜,驱马上前,道“来人啊,今上口谕,福王谋害皇后娘娘,其罪当诛,现生擒审问!”
“梁禾挟天子以令诸侯,给本王就地正法!”福王一见对方人这般多,心里就暗道不好。
然而,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就算他下了命令,他的那些侍卫依然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他不由得既震惊又惶恐地看了梁禾一眼,忽地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
福王僵立在地上,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冷汗冒出。
那种孤立无援的心情,加上方才被重叛亲离后的余韵交织在一起。
“动手!”
“刷刷!”福王身后的那些亲卫齐刷刷地拔刀,将人围成一圈。
福王眼角余光只来得及捕捉到梁禾一抹讥讽的冷笑。
郭家军大军一字排开,气氛肃然。
梁禾背着孝显帝走上金銮殿,一步步走得很稳。
“禾儿,留你皇叔一命可好?”孝显帝无力的掀开眼皮,语气近似恳求。
梁禾眉目不便,淡淡道“我不会下令杀他的。”
“这话可不实诚……”孝显帝笑了笑,神色间越发的苍老疲惫。
梁禾忽然想到那个在童年时拉着他小手,谆谆教导的高大身影,心里不由一软。
“我也不会示意旁人要他的性命,可华昌姑母记恨于他,孙儿也是防不胜防,对吧?”
“煮豆颜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孝显帝趴在梁禾的背上,低声喃喃。
这首诗梁禾童年时听过,勾到心里柔软的一角。
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道“孙儿说了,不会伤了他性命,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孙儿就护他做个富贵闲人。”
“朕记住了!”孝显帝摆摆手,让陈矩来颁即位诏书。
百官齐齐跪下聆听。
“奉天呈运,皇帝昭曰:
太子朱常洛,虽其人品敦厚性温善,然所能有限,实难以克承大统,故特传位于其长子萧禾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望众爱卿尽心辅佐!
钦此!”
“父皇……”太子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原本,他满心欢喜的等着继承大统,不成想却得来这样一个噩耗,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孝显帝花白的头发,苍白的脸,一双瞳仁渐渐失去了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龙椅上,瞧着他们。
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了。
“今上驾崩!”百官痛哭。
萧模匆匆来迟,听到皇祖父将帝位传给梁禾,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他汲汲营营那么久,竟无缘帝位?
经此一遭,福王真是声名俱损,幸好梁禾念着昔日孝显帝的孺慕之情,仅去其权,其余的富贵依旧。
金銮殿内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均是痛哭流涕。只有梁禾虽悲伤,但并未歇斯底里。
太子含泪给孝显帝擦身,穿上准备好的寿衣,用湿纸替孝显帝尸身洗口愿。
后将玉蝉放入孝显帝口中、手里,帮孝显帝含住。
宫人帮着备好纸钱等物品……
这时,众人已全部换上了素衣,焚烧纸线、香烛,燃长明灯之后,众人戴孝。
世间如白驹过隙,孝显帝已过世三日,成服。Χiυmъ.cοΜ
纸扎店备齐纸马车、纸钱……
文武百官,皆恭敬将孝显帝送走。
出殡这日,由太子举着灵牌在最前面,后面是梁禾,叶菓、萧模等人,一直到了十里长亭,才由太子和萧模去送葬。
朝堂不可一日无君,梁禾送到此处便止步了。
宫人抬着棺材,渐渐远去
三日后,文武百官由梁禾的带领,命妇则是由叶菓统领,去参拜孝显帝的灵位。
梁禾心经沉重的烧着纸伞、纸船。
据老人说烧伞意味着送死者远行。
烧船,是因在阴间要渡过一条鹅毛不漂的阴河。
愿皇祖父一路好走,不要再挂念俗世了……
众人开始反哭。
头七这日,千百僧侣来念经超度。
时光如梭,转眼已经三七,距孝显帝逝去时日渐久,内心伤痛逐渐减少,只是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心头空了一块。
梁禾立在西苑外,望着曾经孝显帝住的寝室,但却已不会再有那熟悉的身影。
他也时常幻听皇祖父在喊他禾儿,可一抬头却什么人也没有。
还记得自己最后背着皇祖父的时候,他的手不再是温暖结实的了,而是变得枯瘦如柴,红晕的脸颊也变得凹陷,气色灰白。
其实,皇祖父也在煎熬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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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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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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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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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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