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让众人退下。
见人都离开,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将药端起来,自己灌上一大口含住,掰开小丫头的小嘴,并抬起下颚,俯下身一点点喂进去。
瞧见叶菓终于把药吞咽进去,嘴角微微勾起,复又如此喂了几次,终于将一碗药喂光……
叶菓朦胧中感觉一片柔软,随后一片苦涩。
她知道那是中药的味道,救命的药草,吃了最起码能减轻剧毒的折磨,于是本能的配合咽下去。
梁禾瞧见叶菓皱眉,以为是嫌药苦,又赶忙用冰凉的药泉,调了碗蜂蜜水,即刻含住蜜水,附身喂了进去。
叶菓神志不清,感到凉丝丝的味道不错,便不停的吧唧嘴吞咽。
很快药效上来了,小丫头四脚朝天,分成了个大字,昏睡过去。
暮色四合,金乌西沉。
醒来后,叶菓只觉得疼的肺都要炸了,细细地汗珠止不住的从额头渗出,就连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刚醒就连忙找个痰盂狂吐了起来。
“呕!”
这一吐便吐出小半桶暗红色血液。
旁边的梁禾,轻轻地帮她拍着单薄的后背。
他见小丫头吐了这么多的血,不禁将手指捏得嘎嘎作响,眸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此时便将那个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段。
见小丫头吐干净毒血,他忙递上茶汤给她漱口。
参伯听到屋里的动静,忙将新鲜出炉的汤药递进去,道“吐出来就对了,来把这药再下去。”
夏藕能感觉到自己吐血后,浑身发冷,虚弱的不行。
正是救治的关键时刻,她也不需旁人劝,见汤药的温度正好,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梁禾将她手中的空碗接过来,轻扶起面色苍白的叶菓,小心翼翼问道“菓菓,身体好些了没?”
“咳咳!没事,咳得急了些。”叶菓伴着剧烈的咳嗽,手捂着胸口,缓了一口气才回话。
参伯又给她把脉,道“沉细软绵似的弱脉,轻寻无板重采知,元气耗损精血虚。
还有些举指迟大软,按之无力又空洞,精神气血都伤损的虚脉。缓迟气血皆伤损,涩微动结似相随,概似真元气多亏……”
“参伯,说重点!”梁禾催促道。
参伯挑眉,道“人是救回来了,还有些残毒也不要紧,不过吐了那么多血,身体虚弱的厉害,那些名贵的药材最好别断了。
毒烟是从肺进去的,日后多吃白色补肺的事物,滋补着。”
“药材不缺,参伯只管开方子。”梁禾已经重回皇室,脸皮就没打算薄了。
叶菓服下药,身体慢慢回暖,道“麻烦参伯,给小黑、大黑、大狼也看看,它们同我一起中毒,也不知怎么样了?”
“已经喂了它们解毒丹,野生的身体好着呢,养个几天就能回来。”参伯笑了笑。
果然,女主子是个纯善的。
梁禾见小丫头气色好些,便问道“昨日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可有看见可以人?”
“小舅舅走后,大黑发现有人进来,分不清是敌是友,就来屋里寻我。
紧接着,门窗就都被关上,还上了锁。
我从窗棂的缝隙中看到,有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将火油泼在院子里,之后就放了火,迅速离开。
我根本推不开门窗,只能任由外面火势冲天。
很快屋里就烧了起来,我将屋里花瓶里的水,都倒到了拔步床上,延缓了火势。
然后,我和小黑它们都躲到了床下,暂时避开屋中的坍塌。
大概是他们泼得火油就有毒,很快菓菓就沉浸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琇書蛧
挣扎着,撑下着一口气,恍惚间看到小舅舅被大狼的嚎叫引过来,才彻底陷入昏迷……咳咳!”
叶菓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微闭着眼眸,静静地靠在榻边喘息,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梁禾瞅着叶菓被毒烟折磨这般孱弱,痛得心头直颤,更将那不知名的黑手,恨得是牙痒痒。
“菓菓,小舅舅一定会将那黑衣人捉出来,千刀万剐!”
“那些人身手利落,行事谨慎,看起来像是世家供养出的死士,小舅舅要万分小心……咳咳!”叶菓眸中满是担忧,蹙着眉,轻声嘱咐着。
那些黑衣人不简单,就算是相府叶都养不出这种级别的死士,背后怕是某个皇室中人。
“有小舅舅在,菓菓不怕,只是我怕会拖小舅舅的后腿。”
梁禾给叶菓轻轻拍着背,压着心中的焦急,心思一动,道“只是咱们不知那些黑衣人的背景,他们见任务没有完成,怕是会杀个回马枪,要不咱住到东宫去?”
“那太子继妃怕是不好相与吧?”叶菓也有点意动。
听参伯说她现在顿顿都需要补药,而且很名贵。
太子占了义父的名头,不仅没进过什么义务,却带来一堆堆的麻烦,若不是因为小舅舅被传外室子,说不定,她还没有眼下这一劫数呢!
梁禾摆了摆手,笑道“若是别人连累小舅舅,小舅舅肯定不愿意,但连累的人是菓菓,便是小舅舅的荣幸,这叫同甘苦共患难。”
“哎,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人没了,钱还没花完,好不容易攒来的银子,东偷西骗的容易吗?”
叶菓有气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努力咧开毫无血色干裂的唇笑了笑。
梁禾瞅着病蔫蔫的小丫头,梁禾就觉得犹如有一把匕首在挖心里的肉,疼得直发颤。
如今,他皇长孙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孝显帝还未公开前,怕是还会有无数次的暗杀。
他再也承受不起,小丫头的丝毫闪失。
“咱们去东宫住吧,哪里都是侍卫,药材也都是最好的,肯定不外面安全些。”
“菓菓就是小舅舅的软肋,若我有个万一,小舅舅可怎么办,独留小舅舅一人孤独在世,我怎么能安心闭上眼?”
面色苍白的叶菓,压下心中的苦楚,眸中多了一丝期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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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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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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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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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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