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谁拖,还是他呗,这不是使唤傻小子了?!
若是依着他以前的性子,定不会应允了小丫头的馊主意,可他是亲眼看着饥荒时那些百姓易子而食的,这一劝难免就又心动了。
他回过头走向一头将死的野猪,抽开腰间的玄铁匕首。
足间轻点,一个飞跃纵身直上,直接给了野猪心脏一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陵劲淬砺。
他绝对没有泄愤的意思!
待四头野猪都死的透透的,梁禾又砍一些树枝,用藤条捆着做木筏,按照小丫头的建议将野猪用木筏垫在下面,借着下山的惯力拖着走。
梁禾办事效率很快,将野猪一一拖拉上新鲜出炉的小木筏后,伴着夕阳拖着小木筏下了山。
两手空空的叶菓,坐在竹筏的最前面,悠哉悠哉的问道“小舅舅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累!”梁禾嘴上说不累,手上却放下木筏,挺了挺腰背。
叶菓起身,狗腿子般的上前,踮着脚尖给他擦汗,道“小舅舅真是十里八村最英勇的后生了!”
梁禾:“……”
方才,小丫头非要说她不重,加她一个也不算多,于是他不仅仅要拖着猎物和竹筐下山,还要再加上这个小东西。
罢了,小丫头是他宠出来的,就是跪着也要继续宠下去。
叹了口气,他又继续拖着木筏上的野猪和小丫头,一路下山而去。
袅袅炊烟,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烟火气。
远处的群山,火烧云映衬着天边的云彩通红的一片,像火烧的一样。细看下还能看见覆盖在树叶上面的红色晚霞。
徐徐吹来的晚风树影摇晃,清幽安静。
倏忽,凄厉的惨叫声与杂乱的哭嚎,打破了晚霞的宁静。
在梁家村的村头,十来个大大小小,穿着花花绿绿,手上脸上都有泥渍的小娃们,表情惊恐。
其中一个小娃在水里了扑腾,扑腾着,娃娃们吓坏了,都听说过这水火无情,家里老娘更不让下水。
“哇!呜呜,哇!”村童们吓坏了,大声哭喊着。
本能的趋利避害,一名身着枣红袄子的男娃娃带头跑回了村,后面的几个跟着四处跑散。
刹那间,河边小娃们跑光了,只剩下一个提着篮子的瘦弱少女。
她眼看水里扑腾动作越来越慢,呼救声也越来越弱,更被水流带动的越来越靠近河中央。m.χIùmЬ.CǒM
扑通一声,瘦弱的身影奋力向落水儿童游去。
“哗啦……哗啦!”少女把落水儿童拖出水面上了岸。
此时,小娃已经没有气息了,惨白的脸,鼓鼓的肚子,少女把小娃倒过来,双脚冲上,一只手提着小娃的脚踝。
另一只手拍打着小娃的后背,力度恰好的拍了几下。
“咳咳!呕!哇……哇!呕!”小娃儿一声咳嗽,连吐带哭,歇斯底里吐出好多呛进的河水。
总算是活了,少女嘴角微微上扯。
杂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哭喊声由远至近。
“灾星!你快离开我女儿,克母的灾星,多好的女人啊,就这么被你克死了,现在还来祸害我女儿,快滚,滚啊,滚!”
咆哮的是落水小娃儿的母亲,杨氏,也是“灾星”的三婶母。
说话间,杨氏抱起刚刚转醒女儿,道“晚歌,别吓娘啊!好点了没?”
“对,滚,快滚,要不是灾星从河边走,我女儿怎么会掉水里,就是她克的。”
说话的是个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目狰狞的农家汉子哪里还有往日的憨厚,这是落水女娃的父亲,李仲田“灾星”的三叔。
他抬手,狠劲儿一推,少女就栽了一个跟头。
“后娘养的小杂种,知道自己是个祸害还出来耍,老娘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看看你个穷酸样,卖身为奴都没人要,还活着干什么,找个屎盆子闷死算了,寒酸鬼!”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和你做堂亲,还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说出去都丢人!”
山脚下。
叶菓正垫着脚尖往村口瞅。
人家小女孩明明是救人的那个,这不是颠倒黑白!
她拍了拍梁禾,问道“这都是谁啊?嘴也太毒了?”
“被唤做灾星的小女孩,是镇远镖局镖师,李铨的胞妹李锁。
说话最泼的夫妻,是她的三叔三婶,亲的。
因为李锁出生时母亲死得凄惨,就被传克母,后来她爹娶了填房,又添了弟弟,她就在继母的手上过活,一来二去,那名声就更糟了……”
梁禾放下拖着木筏的藤蔓,歇了口气,就开始给她解惑。
叶菓挑眉,道“小舅舅好八卦呀?”知道的也太明白了吧!
梁禾:“……”他八卦嘛?
前世,李栓就是因为胞妹李锁被继母卖到贪花好色的地主家,才杀了人,后来投到萧模的门下,成为自己的阻力。
所以,今生他才在流水宴上同李栓套些交情,若是旁人他也是不屑这些手段的,但李栓是条汉子,那种忠心是他极为欣赏的。
村头的嘈杂,还在继续。
“活着糟蹋粮食,死了糟蹋地界儿,我还记得灾星出生那年,他娘摔了一跤,产婆紧接着就来了,都说了一尸两命,她娘人都进了棺材,晚上停棺上香时却听见孩子哭声,胆子大的找遍了宅子,结果仔细一听你知道怎么吗?
嗯,是棺材里发出的。
几个男人开棺一看,一个时辰前刚刚都清理擦洗干净,穿上寿衣的人,可了不得了,哎呦!这会儿全身上下全是血,两腿间还有个刚生小娃儿,身上还缠着脐带。”
杨氏双手环抱,抚了抚衣袖内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可是端午节,恶五月还加上九毒日之首的初五。灾星娘生了两天一夜都没生出来,最后活活憋死了,两天都生不出来,却偏偏在棺材里爬出来,老人都说这孩子注定不吉利,五月初五,毒月毒日生。
看看,可不是嘛哪有灾星哪倒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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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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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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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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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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