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从大夫人房里回来,知薇上来招呼,替她端了热茶来挡挡外头的寒气,又拨了铜盆里的炭,让屋子烧的暖和一些。
夏末道:“有什么人来过没有?”
知薇回道:“桃香来过。”
“她来做什么?”
“说是齐管家让送东西给您吃,还说以后再想吃什么,只管告诉他去,另外他还有一封信,一句话带给你。”知薇把桃香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夏末暗道:“她什么意思。”问知薇要了信来看,却是拼音写的。“联合抗敌,晚上不要去,看过就烧。”夏末想了一遍,已经晓得前后,微微一笑,把信扔进了火盆,纸遇上着火,一点就着,哗啦一下,成了灰烬。
知薇问道:“齐管家什么意思,二小姐明白了?奴婢可是一点儿都不懂。”
“你要懂什么,她说的话是给埋伏在咱们屋里的人听的。”
知薇大骇,“您的意思……”
“对。”夏末已有了主意,叫知薇过来,与她耳语交代了。
知薇目光大亮,“好的,小姐,请等奴婢的好消息。”
夏末笑了笑,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也是瞎了狗眼。不还以颜色,还当她是吃素的。且等着瞧,看谁收拾谁。
不但夏末这里专等着天黑下来,连二夫人那里,今晚也是灯火通明要干下一件大事。
二夫人叫明香拿了暖裘披风,她扎束停当,坐在屋里,专等着时候。眼看差不多了,才问明香,“什么时辰了?”
明香回道:“差不多好戌时。”
二夫人立起来,捧了手炉。让明香提了灯笼要出去走一走,“似乎还没有困意,不如散个步。”一出门就是冷风,二夫人立刻缩了脖子。
两人有意向齐瑄说的地方靠近,那地方是府里的一个小花园,跟夏末的房间靠的最近,到了晚上,更不会有人到那里去。
两人去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看见。且喜一路没人在意。
到了地方,二夫人让明香看看门关没?
明香上前看了,小声回话,“二夫人,门开着。”
二夫人一脸喜色,“我就知道这两个要干好事,趁着人没来,我们先去里面等着。”
这两个悄没声息的进去了,找一个树木茂盛的地方躲了,要抓住齐瑄跟夏末私会。
她两个一进门,在黑暗中跳出一个影子来,却是知薇,她看的真切,二夫人进去了,忙把门给锁上,拿了钥匙就走。
二夫人跟明香躲在暗处,等了又等,只是不见人来。不免疑惑:“该不会是暗香那丫头搞错了地方?时候早过了,怎么不见人来。”二夫人手里的暖炉已经逐渐的凉了。
“暗香做事从来细心,断然不会搞错,再等一等,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这一等又是大半时辰过去,夜色露重,把两个人冷的牙关直打哆嗦。
二夫人催着明香去看看,明香拢着手去瞧了,发现门已锁上,拉了一下,纹丝不动,不由得心慌了。这一晚上要是被锁在这里非冻死不可,她慌忙小跑着过去,向二夫人说明情况,顺便讨个主意。
“什么?锁了?”二夫人冷的直往手心里哈气。“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待一晚上。”
“不然喊人?”
“你是要叫所有人知道?”
明香道:“那怎么办?”wWW.ΧìǔΜЬ.CǒΜ
两个人哪里有办法,连翻墙的法子都想出来了。二夫人让明香趴着,她踩了她的背,道:“你立起来,推我过去。”
明香咬牙撑起二夫人,这二夫人看着分量不重,她都快托不起来了,但又不敢放手。
二夫人催道:“用力。”
明香气喘吁吁道:“二夫人,奴婢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您攀住没有?”
二夫人手够着高墙,腿只顾乱蹬,连明香的脑袋都踩着了。脚一滑,直接摔到地上去了。在那啊哟啊哟的乱叫。明香不敢多等,赶紧扶起二夫人。
二夫人道:“见鬼了,只是攀不着,莫非我们两个要在这里过夜,一晚上还不送了老命去?”她目光灼灼,要明香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
明香很犹豫,“二夫人,奴婢也冷。”
“你到底是年轻人,还挨的住,我怎么挨的了,快脱!”
明香眼中含了泪,“二夫人,奴婢没有棉袄防身,会冻死的。”
“你冻死了,我改明儿给你送葬就是了,你放心,我会多给你老子娘钱,不会叫你家里过不得。”
明香暗道:“我命直苦成这样。”少不得脱了棉袄,冷风一吹,差点叫她冻死过去。她摸着手臂,站起来跳跳脚,活动活动。
二夫人自抱住明香的棉袄取暖,愣是这么着,这一晚上,两人也是吃尽了苦头。明香因为活动,到还好些,二夫人坐在那,又受风,又受寒,苦不可当,不在话下。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听见有人过来开锁。明香推醒了二夫人,道:“二夫人,门开了,快走。”
二夫人挣扎着起来,两人搀扶着回了屋。就此冻了一夜,两人都病倒了。叫丫头请了大夫来瞧着,说是受了风寒,又不好直接说出其中的究竟,二夫人只得吃药受苦。这事又不知怎么传的府里都知道了。
大夫人听闻二夫人说她霸占夏老爷,又是‘徐娘半老’的埋汰,心里早就有气。听说二夫人得了风寒,赶过来瞧热闹了。
丫头报进去,说是大夫人来看二夫人。
二夫人气的眼冒金星,微弱的说道:“请大夫人进来说话。”等大夫人一进门,二夫人就在塌上挣扎着要起来,“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恕奴家不能跟您请安了。”
大夫人忙过来,按着二夫人躺下。“你怎么病成这样,请大夫没有?”
“都请了,没什么大碍,到叫姐姐挂心。”
“这初春的天,还寒着十八天呢!你该当心些。”
“是。”二夫人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动了,也只能强打精神,不敢在大夫人面前落下一点儿半点儿的错处。
“你这一病下,老爷跟前可着谁去照顾,真是愁死我了。”大夫人一席话说的二夫人都快吐血了。
偏巧三夫人来看望二夫人,二夫人心想这次所有的好处都落在三夫人身上了,心里越发连三夫人也埋怨上了。
大夫人见机赶紧闪身去了,留她二人掐去。她这心里的一口气才出了。
夏末、齐瑄联手整了二夫人,夏末心里十分畅快,总觉得跟齐瑄之间的隔阂都近了一层。借着这个机会她让知薇去让齐瑄请她吃饭。
知薇讶异,“这是为什么呀?”
“我帮了她,她请我吃顿饭怎么了?”
“可是男女不同席,这要是传出去,又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了。到时候惹出麻烦来……”
夏末道:“我怕别人怎得,就算嫁给齐管家又怎样呢?”
知薇惊的脸色都白了,“二小姐这话如何使得,要是传出去,啊哟,大夫人要打烂奴婢的屁股了,还以为是奴婢教的呢!”
知薇慌张的样子,叫夏末好笑。“我绝不向娘供出你来就是了。”
“那也不行。”
“得了,多大点事,不让别人知道不就完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用怕。”
知薇被强迫着去向齐瑄‘宣旨’去了。知薇心中不安,觉得不妥,但还是把夏末的话说了出来。“二小姐说了,齐管家要是不请她吃饭,她就告诉二夫人是你教唆的,到时候恐怕你在府里待不下去……”知薇撇了齐瑄一眼,希望她拒绝。
“看来我只能答应了。”
“啊?您不拒绝一下?”
“饭碗要紧。”
“真是意想不到的没骨气呢!”
“骨气不值钱,我怕饿肚子。”
知薇白了一眼,心道:“好吧!”就把夏末的意思传到了,约了某天某个时辰,在那里见面。“二小姐说工作压力大,想找个好的地方看看风景,怕一个人去不安全,所以要齐管家陪着,还有另外一件事嘱咐齐管家,帕子赶紧找。”
齐瑄无奈道:“好。”送走了知薇,齐瑄坐下,端着茶碗发呆,心道:“她到底是不是她?”是不是,一去就明白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齐瑄打扮整齐了,带了一些吃食点心,提前到了。
夏末没多久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她一身红妆,只是这次脸上遮了红色的面纱,更衬托的她肤白如雪,一双眼睛点水豆腐似的。
看见齐瑄早到,心里很是高兴,对她招了招手,一面打发了马车。
知薇掀了车帘子,很苦恼的问道:“二小姐,真的不用奴婢陪您吗?孤男寡女的,多不方便。”
夏末道:“无妨,齐管家不是那等小人,你不要多想。到了下午来接我就是了,只是不要回家去,免得大家问起来,你不好回答我的行踪,想吃点什么,玩点什么,只管吃去,玩去,回家到我这里报销。”
知薇道:“好吧。”车夫驾车离去了。
齐瑄拎着食盒过来,看着远去的马车道:“小的刚才好像看见了知薇姑娘,怎么没让她一起来?”
夏末笑道:“你希望她在场吗?”
“我并不讨厌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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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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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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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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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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