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就像是被禁了声,但没有持续多久,随即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开始喊穷。
有一个就有两个,不到片刻功夫,院子里的都吵嚷起来。
太子和几位阿哥像是有备而来,都不在意院子里的人说了什么。
大阿哥还饶有兴致的打量最前面的几人。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院中才渐渐又安静下来。
太子见状,随口道:“既然天天来户部也拿不出银子,那诸位也别耽误正事了,明日起就不用过来了。”
说完,他也没管众人的反应,带着阿哥们转身就走。
回到几人办公的书房,太子喝了口茶,缓缓道:“就按照前些天分好的人,半月内解决,都没意见吧?”
他询问的目光扫过众人,三阿哥最近见的多了,没有再为谁说话。
大阿哥打开手中的名单又看了一遍,朗声道:“时间拖的太久了,皇阿玛会不高兴的,大家各自努力吧。”
“对了。”大阿哥拖长声音,将目光都吸引过来,才继续道:“我已经将情况告诉皇阿玛了,他说很期待看到我们的能力。”
太子眼眸一沉,并未说话,几人谈话到此结束。
大阿哥拿着名单去走了一趟明珠府,出来后又去了几家府上,这才回家。
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约了曹祤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中午,曹祤带着钱靖从后院悄悄溜出门,大阿哥约的地方距离曹家很近,穿过两条街便到了。
大阿哥早在茶楼二楼包厢坐着,透过窗户远远就看到了主仆二人,见曹祤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
要是曹祤知道大阿哥对他的看法,肯定会十分安慰。
不枉他随时都不忘生病的人设,特地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看上去会更瘦。
这就是减肥不够,衣服来凑的精髓啊。
小路子守在门口,见曹祤进入包厢,便拉住钱靖,让他也在门口待着。
大阿哥刚从战场回来不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曹祤一眼望去,也不禁心里赞叹。
等走近一些,他拱手道:“大少爷”
大阿哥上下审视一番,点点头示意曹祤坐下,两人原本就很熟悉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便聊起天。
曹祤不明白大阿哥目的,但是时刻记得咳嗽几声。你来我往几句后,便扯到生病以及遇到袭击上面。
曹祤一边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一边观察大阿哥的脸色。
却见大阿哥听完神秘一笑,乐呵呵的开口:“正好,爷可以帮你报这个仇。”
说完,拿出一张纸递给曹祤,曹祤初略一扫,见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名字,有几个则被单独用朱砂做了记号。
“京城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爷去见见世面?”
曹祤仔细看了看,随后看到几个熟悉的就笑了出来,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后,他道:“不止是见世面吧?”
大阿哥瞥了他一眼,将桌上的茶指了指:“听你咳的爷都难受了,你就说去不去吧。”
曹祤遵从内心,老实点头,名单上圈出来的人就是江南布政使在京城最大的靠山。
大阿哥明显是要带他搞事啊,必须去,这种出了事还有人顶着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曹祤再次看向大阿哥,心里给大阿哥打上了好人两个大字。
随后两人边吃边聊,大阿哥又补充了一些“见世面”的具体情况,曹祤这才了解到,户部准备动真格了。
拖了这么久,该去销账的都去销了,剩下的再等下去没意义,于是太子将剩下的人分成了四波。
分别由他自己、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负责,每人半个月时间分头行动,如果真的有很大的刺头,就交由皇上处理。
行动的含义很明显,朝臣们都看着,谁没有处理完,那跟公开说你没能力没区别。
五阿哥和七阿哥则分别跟着三阿哥四阿哥两个哥哥,两两一组。
大阿哥脑子一转,就拉上了曹祤,曹祤哭笑不得,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很显然,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大阿哥连怎么用他都想好了。
“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就站在那,时不时咳几声,爷就指着你告诉他,对你网开一面,那怎么对得起砸锅卖铁,生病还坚持上京还钱的忠臣。”
砸锅卖铁生病的忠臣祤:“...”
好家伙,感情他是个工具人。
择日不如撞日,等吃的差不多,大阿哥就招呼曹祤出发了。
直到这时,曹祤才发现茶楼的包厢中坐满了侍卫,心里一惊,不禁琢磨着,大阿哥这是去催债还是去抄家呀。
怎么瞅着情况不太对呢?
喻图海去御史衙门处理完近几日堆积的事情,便回了家,他在户部有不少账挂着。
昨天从户部出来后就和一些同僚有过交流,虽说大家都没有猜透太子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作,但都认为小心无大错。
这段时间就尽量在家待着,不要出去聚会什么的,免得被拿住了把柄。
听到门房进来报说大阿哥登门拜访,喻图海一颗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在书房来回走了两圈,才忧心忡忡来到前厅。
前厅中,大阿哥正拉着曹祤研究墙上挂的画。
他凑到曹祤耳边小声问道“你看这画如何?”
曹祤盯着看了半晌,同样把声音放低道:“很贵。”
大阿哥沉默了一下道:“是的。”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曹祤是在装傻。
等喻图海进来,大阿哥才收回研究墙上古画的眼神,漫不经心道:“喻大人,这画极好,很配这厅。”
喻图海小心翼翼道:“大阿哥过奖了,这就是普通的画。”
大阿哥点点头,转身笑笑道:“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大人的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
瞬间,喻图海冷汗就下来了,苦笑道:“臣是真的没钱呀,有钱的话也不会舔着老脸不要,天天去户部报道。”
“还请阿哥宽恕几日,容臣字再凑凑,再凑凑。”
大阿哥听完,不由笑道:“前几日在户部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可见没上心啊。”
喻图海脸色微变回道:“臣不敢。”
大阿哥反手将旁边花架的花瓶甩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冷冷道:“你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言语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和。
旁边围观的曹祤都是心中一惊,他捂着嘴小声咳嗽,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还没等他吐槽完,就见大阿哥的手指了过来:“爷刚巧遇了小曹大人,顺便带过来给你看看,人家生病还连夜赶路,遇袭损失了不少,来到京城之后又卖了不少东西,但是人家硬是把钱还上了。”
曹祤咳嗽到一半,默默的将咳嗽声咽回去,大阿哥真是深谙夸张手法,他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边,大阿哥的声讨还在继续,只见他又是伸手一勾,书架上又一个花瓶落地:“这是国之忠臣啊,上对的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再看看你,身为左都御史官居二品,每年的俸禄不少了。”
“国之蛀虫也不外如是,你对不起天下人!”
大阿哥说的停不下来,话也是越来越难听,还边说边砸东西,喻图海听到国之蛀虫的时候,就气的发抖了,后面的根本没听清。
别说他了,曹祤都被这一套一套给说懵了,原本认为大阿哥是来让他当案例,以理服人。
现在看看这满地的花瓶碎片,再看看越说越毒,句句诛心的大阿哥,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很好,事情不能善了了。
为了给大阿哥打配合,曹祤咳的那叫一个卖力,满脸都写着病的很重,命不久矣。
最后,大阿哥骂的舒服了,甩下一句:“不要凑钱吗,爷明天再来。”就带着曹祤和一大堆侍卫出了府。
喻图海见到满屋的狼藉,恨得牙痒痒,他也是试着走过明珠门下的,见到大阿哥如此,将书架上最后一个花瓶砸了,咬牙切齿冲着门口道:“备车,我要进宫。”
俨然一副被欺负狠了,不管不顾准备告御状。
曹祤则被大阿哥小心翼翼送回了曹家,原因是曹祤当工具人太认真,含在口中的血包忘了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破了。
当场咳得一手血,让大阿哥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立马让人去请了相熟的御医,还在曹府守着,直到宫中来请,说是喻大人正在御前哭诉,皇上请大阿哥去御书房觐见。
大阿哥和御医前脚刚走,后脚曹寅把曹祤从床上拖起来兴师问罪了。
曹寅火很大,康熙可是特地交代了不让曹祤参合户部的事情,转头就跟着大阿哥去把人家家砸了。
还玩什么吐血,他都快吐血了。
曹寅两眼一瞪:“曹祤!你给我起来!说好的好好养病呢?”
在曹祤接受思想教育时候,御书房就更热闹了,原本康熙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
听到说左都御史喻大人在外长跪不起请罪,大家就都感兴趣了,等康熙将人请进来,又听了一遍事情经过之后脸就黑了。
大阿哥进来之时,正好听到喻图海哭嚷:“大阿哥说的对,臣不忠不孝,无法偿还,无颜活在世。”
康熙头疼的厉害,指着跪着的人:“胤禔,你说说,无缘无故把人家砸的乱七八糟算怎么回事?”
大阿哥衣摆一掀,开始喊冤:“皇阿玛儿子冤枉啊,儿子就是看到曹祤他们家那样了,还一文不少的把钱还了,一时没忍住气。”
康熙听见曹祤两字,眉心一跳,直觉又发生了什么事。
“儿子愿意赔偿喻大人的损失,这不连赔偿的单子都带来了。”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交给梁九功。
“上面儿臣砸的几个花瓶明细,大概价值一万两。”
听到这里,喻图海眼皮一跳,赶忙道:“启禀皇上,臣那些花瓶都是赝品,不值这么多。”琇書網
这时候说是赝品俨然是晚了,康熙已经拿到了名录,他没管喻图海的话,问大阿哥:“哪里来的?”
“儿臣有个侍卫家里老人开当铺的,见多识广,儿臣砸了之后后悔不已,是真心想要补偿一二。”
喻图海背后都被冷汗浸透,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刚刚喊穷说还不起银子,现在就被拆穿说是家里的几个花瓶都上万两,不明摆着欺君吗。
他全身发抖颤颤巍巍道:“定然是那侍卫看走眼了,大阿哥说的有理,是臣不是,拖欠户部欠银,臣这就回去清点,三日内必将银子送到户部。”
大阿哥嘴角一勾,满意了,他也没置人于死地的想法,便顺着台阶走:“喻大人严重了,是我不是。”
康熙对自己儿子用这法子威胁人家也是无语,于是跟着和稀泥:“误会解开就好,胤禔以后不许去别人家胡闹!万一真是人家传家的东西,难不成还让朕给你赔啊!”
旁边看热闹的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随后同情的看着跪在中间的喻图海,好一出大戏。
大阿哥算是动手了,不知道剩下几位阿哥又会搞什么花样,想着想着他们背后也开始发凉。
大臣们陆续告退,康熙单独点了大阿哥留着,大阿哥跪在书房,一跪就是大半天。
直到梁九功从外面进来,附在康熙耳边说了几句,话没说完康熙手中的折子就向大阿哥砸去。
大阿哥硬生生的受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越躲他阿玛越生气。
“你是不是闲得慌,你去闹事就闹事,带着人家曹祤干嘛!”
康熙的怒气值一步步的攀升,把大阿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知道人家一直病着吗,这下倒好,被你一折腾又躺着了。”
大阿哥也不敢反驳悻然道:“儿子知道错了。”明明是一起去的,什么叫被我带去,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这么做了!”康熙一个没忍住,又是一本折子砸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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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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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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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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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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