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野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犹如死人一般,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有很多地方还残留着血迹。
“队长咋样了?”田鸡问道。
“没啥事儿,还有呼吸,应该是晕过去了。”于文成说道。
这时候,那上百的村民将我们围了起来,一位老人站了出来,他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雨衣,任由雨水浇在身上,他说道:“你们是英雄,是我们古塔村的恩人,你们的恩情我们古塔村的村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说完,他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的村民同时弯腰,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也不管地上的雨水和泥巴,双手强撑地面,半坐起来连忙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只感觉双臂发软,双手一软,再次躺了下去。
于文成,余斌等人赶紧将几位村民扶了起来。
英雄!
想到这两个字我不由得有些心酸,要说英雄,张亮才是真正的英雄。
“扶我起来。”我说道。
“你身体已经虚脱了,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有我们呢。”田鸡说道。
“扶我起来。”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田鸡还是扶我起来了。
我面向古塔村的方向扫了一眼,几乎所有的房子都被洪水冲垮了,而张亮所在的那座房子也没有了,张亮也不见了踪影。
“张亮被洪水冲走了,他是英雄。”田鸡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张亮的尸体找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中午十二点多,雨停了,李天野也醒了,他看着古塔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站在他后面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人休息一个小时,下去捞尸体,都注意点儿张亮的尸体。”说完,李天野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两行眼泪。
“队长,现在洪水的水流已经平缓了,雨也停了,大家伙已经休息一上午了,现在就可以下水。”余斌大声说道。
李天野点了点头。
这一次,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下水了,连田鸡,李天野也下水了,半天的时间,捞上来不少村民的尸体,却唯独没有张亮。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看着水面,心里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能突然看到张亮在水里钻出来。
据我所知,张亮在家里是独生子,从小学习就不错,前年凭本事考上了特别救护队,他是他们家里的骄傲。
现在他突然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
当时那种情况,他不死,那死的就是我或者李天野,也或者全部死在那里。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晚上,李天野让人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点燃了篝火,我们一群人围着篝火吃东西。
“还没有找到张亮的尸体吗?”我问道。
“没有,我推测他的尸体应该不在这里了,很可能被冲到其他村子里去了,等回去之后我们去尸体收容所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的尸体。”田鸡说道。
周围的队员都不再说话了,张亮的死让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这一天晚上,我躺在睡袋里,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张亮在最后一刻冲我摆手的样子,还有他的笑容,想着想着我就哭了,哭累了,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了。
所有人都下水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捞上来了,可还是没有张亮的。
我穿戴好潜水服,也下水捞了两具尸体。
“你昨天太累了,还是上去歇着吧,有我们足够了。”田鸡说道。
一上午,这句话他说了不下三次,每次我都是冲他笑一下,然后继续下水。
中午,所有人都上来休息,有的人吃东西,有的人在休息。
“古塔村的尸体我们都打捞完了,于文成,余斌,你们两个下午再下去一趟,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尸体,要是没有的话那我们明天就走了。”
李天野说道。
“张亮的尸体不找了?”我问道。
“找,可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李天野说道:“还是更多的人等着我们去救,还有更多的尸体等着我们去捞,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是啊,要不是昨天发生了洪水,说不定今天我们已经走了。
我知道李天野心里肯定很自责,在那种情况下,他肯定会觉得死的人应该是他,而不应该是张亮,或许他心里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难受。
“发水了,死人了,尸体呀,成山了,外乡人,别走了,留下来,陪葬吧...”
一声稚嫩的童谣在耳边响起。
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位小女孩儿唱出来的。
“二丫,快坐下,要不然你爸妈不要你了。”一位中年男人抱住了小女孩儿,板着脸呵斥了一句。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中年男人解释道:“你们别在意,二丫的爸妈在这场洪水中死了,人也就变得神经了,总说点儿不着调的话。”
我摇了摇头,也没把这种事儿放在心上。
下午两点,于文成和余斌下水了,去查看一下还有没有落下的尸体。
我正躺在草地里歇着呢,那个叫二丫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我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大哥哥,那边儿有个老爷爷叫你呢。”
老爷爷?
我坐起来向二丫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捏了捏女孩儿的脸蛋。
“没有啊,他就站在那里冲你们招手啊,大哥哥,你看不到吗?”二丫歪着脑袋说道:“那个老爷爷还拿着烟袋呢。”
烟袋!
老爷爷!
我心里一惊,猛然想起来我们来的时候为我们指路的那个老人了。
“小妹妹,你看到的那位老爷爷是不是下巴有白胡子啊?”田鸡蹲下来问道。
二丫点了点头。
我和田鸡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紧张。
二丫看见了,说明她是小孩儿,能看到脏东西,而我们是成年人,是看不到脏东西的!
这也说明之前在凤凰山下面看到的那位老人确实不是活人!
“大哥,你们这有没有一位白胡子老人?长期拿着烟袋锅子。”我拦住一位路过的古塔村村民。
“你说的应该是我们村长吧?他两天前就走了,一直到发大水我们都没看见他,咋的?你看见了?”这位村民问道。
我点了点头,把之前的事情和他说了。
这位村民听完之后,说道:“你们看到的一定是村长,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呢?我们还以为他自己逃走了呢,原来他没走啊,我现在就通知大家伙去。”
说完,这位村民就跑了。
“大哥哥,那个老爷爷还站在那里呢。”二丫忽然说道。
我低头看了二丫一眼,看到二丫笑着,只是这个笑容咋那么诡异呢?
“田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是遇到脏东西了?”我问道。
“遇到脏东西是肯定的,前天我们来的时候我就看他没有影子,我应该没看错,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田鸡若有所思道。
“大哥哥,你们跟我来。”二丫跑到前面,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和田鸡对视一眼,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只有我们俩跟了上去。
二丫把我们带上了来时的那条小道儿,最后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山洞被杂草掩盖住了,所以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
“老爷爷就在里面,他让你们进去呢。”二丫笑嘻嘻的说道。
“进不进?”我问道。
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现在又是下午,脏东西是可以出来的,何况还只有我和田鸡两个人,这不由得让我心里打了退堂鼓。
田鸡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是不要进去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队长他们叫过来。”
我点头答应了。
田鸡走了,整条小路上只有我和二丫两个人了。
一阵风吹来,周围的大树和杂草晃了晃,时不时地就会有叶子上的雨水滴落在了地上。
“发水了,死人了,尸体呀,成山了,外乡人,别走了,留下来,陪葬吧...”二丫又唱起了这首童谣。
此时此刻,再听到这首童谣,还真是挺渗人的。
“这首童谣是谁教给你的?”我问道。
“没人教啊,我自己创作的,我厉害吧?”二丫说道。xǐυmь.℃òm
我看着她的眼睛,特别的清澈,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经的样儿。
很快,李天野和田鸡等人就来了。
“到底咋回事儿?”李天野问道。
我把二丫说的事情跟李天野又重复了一遍。
李天野皱了皱眉头,先是向山洞里看了一眼,然后蹲下身子看着二丫,说道:“小妹妹,你告诉大哥哥,这个山洞里面有啥啊?你要是说实话,大哥哥给你买糖吃。”
二丫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是那个老爷爷让我叫你们来的。”
“那个老爷爷是谁呀?”
“老爷爷走到里面去了,你们想找他就进去吧。”
二丫还是笑嘻嘻的说着。
“队长,我感觉这丫头脑子不正常,这就是一座破山洞,里面能有啥人?我看我们还是走吧,等会儿于文成和余斌要回来了。”队员周建元低声说道。
其他人没说话,都在等李天野拿主意。
李天野先是看了看二丫,又看了看山洞,说道:“一座破山洞,有啥怕的?留两个人在外面,其他人跟我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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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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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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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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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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