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随口安排祝玉妍派人打探,也就没再多想此事,到庄园外练起了轻功。
要说所有的武功里面,他最喜欢的,便是轻功。
试问哪个曾经沉迷武侠仙侠的少年,不曾有过飞檐走壁,乃至腾云驾雾的幻想?
脱离一切束缚,像闪电一样奔跑,像风一样飞翔,几乎是每个人年少之时,都曾有过的梦想。
呼!
疾劲的风声掠过耳畔,两侧的景物在飞速倒退。
倪昆在山中飞奔。
两月潜修,他不仅牛魔大力法、虎魔炼骨拳小成,“速水无痕纵走梅花”的轻功,也已小有所成。
体魄的不断强化,令他力量、敏捷、反应、平衡亦随之不断提升。
如今脚尖一点地,泥石爆起之际,身形便能如箭矢一般,飞速弹射出三四丈远。
中途遇大树山石阻挡,也不会再反应不及一头硬怼上去,即使还不能空中拐弯,也可在撞上障碍物之前,闪电般出手或是出脚,用巧劲轻触障碍,霎时改变方向。
不知不觉,倪昆已飞掠至一堵陡直如削的悬崖前。
崖壁当前,他却没有丝毫减速,直冲崖壁飞奔过去。
距离崖壁尚有丈许时,他足尖猛一点地,足弓似弹簧般蓄力、弹射,身形宛若离弦之箭,冲天而起,直腾起三丈来高。
升势将尽时,他双手捏爪,往崖壁上狠狠一抓,石屑迸射间,又借力蹿起一丈有余。
之后脚尖再连环蹬踏崖壁,再度纵起三丈有余,之后又是双爪齐出,抠抓崖壁。
就这样,他宛若灵猿一般,不过几息功夫,便攀上了这高近二十丈的陡峭悬崖,来到崖顶之上。
崖顶即是山顶。
倪昆立身山巅,俯瞰下方,将起伏的山峦,山腰的庄园,以及山脚前,一条玉带般的小河尽收眼底。
倪昆展开双臂,似要揽群山入怀,又忽一仰头,发出一声肆意长啸。
啸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阵阵飞鸟。
看着群鸟漫空乱飞,发出不满的聒噪,倪昆哈哈一笑,席地坐下,两腿悬在山崖之外,惬意地晃悠着,欣赏着黄昏日落时的风光,一时胸臆酣畅。
太阳很快落山,天色飞快变暗,倪昆正要下山,忽听后方山岭之中,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箫音。
他对音乐不甚了然,只是个偶尔听歌的普通听众。音乐鉴赏能力,仅限于凭个人喜好,说一句好听或不好听。
乐器方面的修行,更是只在小时候有过一架幼儿玩具钢琴,并且还不怎么感兴趣,只喜双手胡乱拍打琴键,制造噪音。
然而即使以他这等贫弱的音乐鉴赏能力,在听到那若无若无的箫音时,亦不禁心中一动,面露怅然,似被箫音勾起了心底深处,某种隐藏极深的情绪。
不知不觉,他已站起身来,向着那箫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一路追循箫音,穿过一片密林,前方忽而出现了一条小道。
倪昆在前山庄园之中,住了两月有余,今天还是头次知道,后山密林之中,竟有这么一条掩映在林中的幽林小道。
不过倒也不奇怪。
前山庄园本就只是祝玉妍临时找的一处落脚之地,祝玉妍三人对此地地理本就不熟。
山前山后又有悬崖阻隔,大家也不会没事上山,更不会无缘无故深入后山密林,不曾发现这条幽林小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倪昆循这小道前行,只见路上杂草丛生,偶尔可见生满青苔的残破石板,可见此路并非行人踩出,而是人为修建。
只是瞧路面情形,似乎已许久无人行走,早已荒废多年。
前行一两里,道路两侧,甚至还出现了一两处破损的石栏。
“莫非这山岭深处,还有什么古时遗迹么?”
倪昆心中大奇,加快脚步。
那箫声亦变得越发清晰,令倪昆心潮起伏,很有一种找人倾述的冲动。
又行一阵,一段破损的围墙,忽然跃入倪昆眼帘。
而就在他透过林木间隙,看到那爬满杂草藤蔓的残破围墙时,箫音亦戛然而止,令倪昆怅然若失。
此时天色已黑,月亮未出,山林之间,一片幽暗。
凛冽寒风穿林而过,呼啸呜咽之声宛若鬼哭。
倪昆有夜视之能,不怕黑暗,更不可能害怕这鬼哭般的风声,毫不犹豫继续前行,欲一窥究竟。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座倾塌的山门,一片废弃的禅林。
正当他要举步迈进那山门时,一道沙哑的女声,忽自禅林之中,那座建筑整体勉强完好的大雄宝殿中传出:
“来客止步,此地已经有人了。”
倪昆眉头一扬,笑道:
“阁下莫非是此地主人?”xǐυmь.℃òm
“……”一阵沉默,那沙哑女声道:“不是。”
倪昆笑道:“既非此地主人,阁下又怎能阻止他人进入呢?”
说罢迈步越过山门,来到一座干涸的荷塘前。
那沙哑女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老身孤身一人,借宿此地,实在不方便。”
倪昆皱眉道:
“深山野岭,荒林废庙,婆婆孤身一人,无人护持,才真叫危险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止步于荷塘边上,未曾踏入那座大雄宝殿。
那沙哑女声则沉默良久,方才无奈说道:
“此地有鬼,你最好快些离开。”
“有鬼?”倪昆讶然道:“是鬼怪的鬼?”
沙哑女声肃然道:“正是。”
倪昆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地笑道: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鬼呢,今天正好开开眼界。”
那沙哑女声警告道:
“鬼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意,会杀人的。你最好别拿自家性命当作儿戏。”
倪昆奇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婆婆你既然知道此地有鬼,为何还要孤身宿于此地?婆婆你一个老人家尚且不怕,我年轻人气血阳刚,难道还不如婆婆你了?”
那沙哑女声道:
“我敢宿于此地,自是有所恃仗。但你若不走,鬼怪来时,我可未必护得住你。”
倪昆不假思索道:
“不劳婆婆费心护持。在下曾听两个朋友说过,妖鬼不足为惧,武者阳刚气血足以克之。在下自诩也有几分本领,还真想见识见识鬼怪的厉害。”
那沙哑女声叹了口气:
“何苦为一时好奇搭上性命?罢了,你不走,我走!”
话音落时,一道衣袂破空之声,自大殿侧面传来。
倪昆循声望去,就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自侧面穿窗掠出,几个起落之间,便投入已蔓延至禅林院里的树林之中,转眼不见踪影。
“真走了?”倪昆有些诧异。
想了想,他转身退出禅林,在林中穿行一阵,又从相反一侧绕回,悄悄潜入大雄宝殿,找了个角落坐着。
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又一条人影踏入大雄宝殿正门,四下环顾一番,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倪昆。
“……”
那人眨眨眼,一脸无语:“你怎么又回来了?”
倪昆笑着抬手,调侃道:“‘婆婆’你不是也回来了么?”
好吧,那人并不是什么婆婆。
反而是一位亭亭玉立,明眸皓齿,肌肤如雪,手持玉箫的青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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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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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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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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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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