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于是屏退了周围的侍女,便将她和陈虎的事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通,只是隐去了两人每夜闺楼相会的部分。
聂元珠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态,笑道:“我早就说你和那个侍卫有戏,如今却是被我说中了吧!”
阿罗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聂元珠想起了什么,笑道:“既然今天听到了好消息这么开心,不如就来吃点好吃的吧!”
她命人取来了一只看起来很是朴素可爱的竹筒小罐子,从上面的小圆孔里倒出一颗橙色的糖豆,送进阿罗嘴里,道,“新制的橘子糖,很甜的,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阿罗将那糖含在嘴里,却是格外的香甜。橘子的清香混在味道纯粹点的糖豆里,带着松软的嚼劲,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叫人一时觉得回味无穷。
“好吃吗?”聂元珠笑眯眯地问道,一脸的期待。
“嗯嗯嗯!好吃!”阿罗被那糖豆的清甜惹得高兴得忙不迭地点头,“这糖豆怎么那么好吃啊!”
“这里还有呢!”聂元珠笑嘻嘻地又命人取来了几个看起来差不多的竹筒罐子,上面贴着不同的字条。
元珠把那些罐子一一码在了桌上,道:“喏,这里除了橘子糖豆,还有葡萄糖豆,石榴糖豆,山楂糖豆和桃子糖豆,都是我新创的。”
“哇,我觉得吧,我大哥一定会喜欢的。”阿罗佯装郑重地点头道。
聂元珠闻言,红着脸道:“作什么突然提起他啊!”
其实阿罗是早就听说了的,最近这阵子赵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对聂元珠紧张得要死,元珠出个门或是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他都要找各种理由跟着走的。
有时候萤儿回来也会和阿罗说些下人们在府上流传的八卦事儿,而最近府上的各种趣事儿里,最有意思的一条就是:小王爷转了性子了。
阿罗原以为,依赵镇的那个脾气,他和元珠的这段姻缘怕是要散,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有趣的转机。
阿罗故意逗着聂元珠道:“我想提他,便提了咯!你能耐我何啊!”
聂元珠叹了口气,沮丧道:“那,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出绝招了!”
阿罗好奇地转身去看时,却见聂元珠的“魔爪”已经朝着阿罗的颈间和胳肢窝下袭来。吓得她赶紧叫嚷起来:“哎呀,救命呀!……啊哈哈哈哈……救,救命啊……啊哈哈哈哈……”
两人打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萦绕在深秋的齐王府。
是夜,阿罗照例是早早地就等在了闺阁的窗边。因为她知道,只要再过一会,楼下的矮墙之上,就会出现那个熟悉的、叫她心动的身影。
于是她就一直一直地坐在花窗边,在那里等啊等。可是一直从傍晚等到了月亮高升,她等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在那个地方。
“郡主,那个人,是不是不会来了?”萤儿犹豫了好久,终是开口问道。
“可是他说了会来的啊!”阿罗有些不死心地道,“他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她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望着衣袖上的绣花,轻轻摩挲着道。这件衣服是她刚刚从喜娘的绣庄取回来的,因为绣法复杂,她订了足足有一个多月才完工的。
她原想着要第一个穿给陈虎看的,却不料……
他竟然没有来。
“郡主郡主!”萤儿忽然有些兴奋地拍了拍阿罗的肩膀,兴奋地指着窗外道。
阿罗百无聊赖地顺着萤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眼前一亮,欣喜之情重新溢满胸膛。
樱桃树下,矮墙之上,那个潇洒的身影,不是陈虎,却又是谁?
陈虎笑着在樱桃树下抬头,月光刚好可以洒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异常耀眼的美好。他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便飞上了阿罗的花窗,朝着阿罗伸出了手:“我带你去看你从未见过的汴京。”
阿罗欣喜到恍惚。手中被陈虎塞进了一个包袱,打开却是一件玄色的衣袍。
陈虎背过身去,望着月亮。
阿罗此刻才发现,陈虎的身上也穿着的,也是一件这样的衣服。
待阿罗将衣袍换上,轻轻对着陈虎道了一声“好了”。陈虎转身,深情地注视着阿罗。
阿罗不解,偏着头望着陈虎。陈虎却是笑了,道:“我的阿罗,穿着夜行衣都这么好看。”
他伸手将阿罗捞进怀里,用一件黑色的大氅裹上,在阿罗耳边小声呢喃,“抱紧我”。接着一个纵身,便轻轻巧巧地上了矮墙。
阿罗被突然的失重吓了一大跳,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抱紧了陈虎,咬紧了牙关防止尖叫声漏了出去,惊到醒了侍卫。陈虎轻轻巧巧地抱着阿罗奔行,脚尖踏过瓦片的声音几不可闻。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陈虎终是抱着她落了地,这才轻轻松开了手。
阿罗睁开眼睛,却是在京城声名赫赫的酒楼——万福楼前停了下来。此时夜已经深了,街市上早没有了行人。只见陈虎走上前去,在门上扣了三下,道:“喝酒!”
阿罗心想:这么费尽心思带我出来走这一遭,就为了来这喝一杯酒?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见里头有人隔着门语气抱歉地应道:“抱歉了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陈虎却坚持道:“只喝一杯酒,喝完就走。”
里头静了静,问道:“东阳、黄柑、瑞露酒,先生想要哪一种?”
陈虎答:“十六年的女儿红。”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站着的却是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老人,长须飘飘。
这万福楼阿罗也来了好多次了,掌柜的她也是见过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位。
见陈虎站在门口,他行了个礼,恭敬地道:“虎爷。”
陈虎笑着点点头,便径直往屋里走去。见蓝袍老人探究的眼神望着他身后的阿罗,便神色郑重地道:“这是拙荆。”
这是拙荆。不过短短四个字。阿罗却顿时意外得心生起无数的意外和惊喜来。
之后,陈虎又对阿罗道:“这是陈伯,将来你若是有什么事,便来此处寻他。”
陈伯便万分恭敬地对着阿罗弯腰行礼,接着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另有先前应门的酒店小二,重新将门关上。
阿罗此时还沉浸在方才陈虎的那一句“这是拙荆”的意外之中,甜蜜欣喜得无法自拔。
陈虎熟门熟路地牵着阿罗径直往里走去,而陈伯则是恭敬地在后面跟着。
那万福楼阿罗也来了好多次了,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酒肆之后,竟然别有洞天。琇書蛧
他们穿过亭台水榭,在角落里一幢状似小塔的五层高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陈伯便上前开了门,引了陈虎阿罗二人进去。
那小楼外头十分质朴,虽然高,但并不甚起眼。只是它这内里的装饰却是堪称奢华,处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烛光摇曳下,葳蕤生光。阿罗恍惚中觉得,这种装饰的风格倒是似曾相识——她想起了陈虎的那艘悠然自得的小船。
陈虎非常自然地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转去了楼梯处,径直往上走。一直行到三楼,才在一间门外悬着百花图的屋子前站定,推门而入。
那屋里两侧的架子上满满当当放着许多的书卷,当中一张大书桌,摆着笔墨纸砚及一些小摆件。
陈虎指着桌边的一张名贵的圈椅,示意阿罗坐下,自己则径直坐在了书桌旁的那张太师椅上。
此时陈伯端来两杯香茗,奉到陈虎及阿罗面前。
陈虎终是开口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伯答道:“已经全都安排好了,该推的事情都已经推掉了,只是那个人那边……”
那个人?阿罗心中一阵疑惑,抬头去看陈虎。
陈虎的神色却是始终淡淡的:“我已经修书与他,今后无论他说什么,都到此为止了。今后他若是再来寻你,便同他说,前尘已以。今后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
说那最后一句的时候,陈虎的眼神神情地望着阿罗,直望得阿罗心下一阵甜蜜。
陈伯点头称是。
陈虎的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他牵着阿罗的手,带她往那小楼的楼上走去。待来到楼顶,却是一个开阔的瞭望台,可以俯瞰汴京城的美景。
此时已经深夜,汴京城的大部分灯火都已经熄灭,只留下一些纵横的街道和少数的人家还留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唯有不远处的汴梁河上,还闪烁着通明的光,那是水上漂浮的画舫。
按着过去薛神医的教诲,阿罗素来都是早早就寝,从未在深夜里登高见过这般奇异的景色,因此觉得新鲜又惊奇。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
正当她感慨着汴京城的美景时,陈虎却是将她牢牢包裹起来,又取来了一个包裹着黑布的架子。
阿罗此刻并不能看清那黑布里面包裹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在心里隐约猜测可能是一把大伞。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在这个晴好的晚上,要拿伞来却是为了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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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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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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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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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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