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望着她,缓缓地说:“我知道,我之前为了月尘的事,亏欠了你许多,错待了你许多,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月尘是为了救我才从山上摔下去,半身不遂,在疼痛中早早死去的啊!”
“他曾经也是壮志满怀。他说他要做大将军,要镇守大炎的边关,挥剑怒向每一个来犯者。可是他最后却……那是我亏欠他的……那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啊……我每天一想到他,想到因为我而给他带来的那许多的磨难,我便觉得亏欠他太多……”
“所以当月娥向我表明,她想嫁给我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她,她毕竟是月尘唯一的妹妹,是他最珍惜的人啊……”
阿罗的心中,涌起千万句委屈的话,可是却都强压了下来。只是装作风轻云淡的一笑,道:“陆平,你这人,真不公平。”
见陆平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望着她,她便咬了咬牙,控制住声音继续道:“你说你亏欠了他,想偿还他,那是你和他的债。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幸福来偿还给他妹妹?你想偿还他,可以替他好好地修缮墓地,可以好好地赡养孝敬他的父母,可以为他的妹妹找到一户好人家,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娶她?你可知道,你是有婚约的人,你的姻缘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姻缘另一头可是还牵着我啊!”
“阿罗……”陆平用一种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怜惜,又或者还掺杂着些心痛的复杂眼神望着阿罗,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阿罗用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道:“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早日履行我们的婚约,高高兴兴地嫁给你,做你贤惠温良的世子妃,孝敬公婆,善待子女,和睦邻里,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你呢?为了你所谓的对别人的亏欠,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了我的美梦,你觉得,你对我公平吗?”
“阿罗!别说了……求你……”陆平已是泣不成声,“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竟然这么坏,错待了你这么多……让你这么伤心……”
阿罗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转开头,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道:“算了,都过去了。”
陆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伸手猛的一把捧住了阿罗的手。阿罗没有防备,竟是没有能挣开。
“阿罗,”陆平急切地道,“我已经和月娥说好了,我会替她另寻人家。我会去求皇上,我们的婚约还是继续,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可以继续完成你的心愿,做你世子妃,我们永远在一起……”
阿罗叹了口气,终是抽回了手,怅然地道:“太迟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的那个平哥哥,我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心只想成为你世子妃的阿罗,我的父王和母妃,我的大哥,都不可能再祝福我们的婚约,就连这家茶点铺子,都不再是我们当初喜欢的那家铺子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我不要!”陆平泣血一般道,“你在说谎,你怎么可能说不爱我就不爱了呢!你是我的阿罗,你是我的命啊!”
阿罗轻轻一笑,淡淡道:“可是那个爱着你的为你而活的阿罗,那颗始终爱着你的心,已经在你这些年的轻贱对付中,被踩得支离破碎,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她缓缓的,却坚定地道:“如今的我,从此只想为自己而活。”
“不!阿罗,你不要这么说!不要对我这么说!”陆平一下子扑了过去,发疯一般将阿罗狠狠搂在了怀中,“你不可以骗我,我知道你还爱我的,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了呢!你是我的好阿罗,是我的未婚妻啊!你一定是觉得我过去错待了你许多,所以如今为了给我些教训,故意骗我,是不是?”
“陆平,你放手!我们解除婚约了!”阿罗在陆平紧紧箍住的怀抱里拼命挣扎,却是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陆平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努力抓住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一般,将阿罗紧紧抱在怀中。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啊……”他哭泣着,深深吸了一口阿罗身上的味道,口中喃喃,一边像是亲吻圣物一般,疯狂地亲吻着阿罗脸庞,头发。
恐慌中,阿罗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忽然,像是有一阵旋风从楼下刮了上来,陆平只觉得颈上一麻,松开了紧箍住阿罗的手,绵软地瘫坐在了一旁。阿罗被那股力量顺势拉离了陆平,接着,落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陈虎?”极度惊吓中的阿罗用颤抖的声音欣喜地唤他一声,便晕厥在了陈虎的怀中。
陈虎面容紧张地将阿罗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阿罗没事,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有些痴傻地坐在一旁陆平狠狠道,“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阿罗害她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却又舍不得,还打着爱她的旗号伤害她,算什么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平虚弱地靠在桌子上,恍惚道。
“我是什么人也是你这种人渣配打听的?”陈虎狠厉道,“你且听好了,今后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再她受了半点委屈,不管那人是谁,我定会挖了他的心肝喂狗!”
说完,他将阿罗打横紧抱在怀中,纵身从茶楼的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一楼等候着的黑色骏马上,扬长而去!
徒留下一时缓不过劲来的陆平,喘着粗气望洋兴叹。
“阿罗……”他的口中哀声叫着,虽然不甘心,但却也已是无可奈何了。
**
陈虎将因为惊吓过度而昏迷过去的阿罗带回了他的那艘船上,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轻轻抚了抚阿罗的额发,便出了门。
他以阿罗的名义派人给齐王府送了一封信,然后走回船头,终是下定决心一般,解开了拴在船头的缆绳,一撑竹竿,船便晃晃悠悠离开了岸。
阿罗醒来的时候,船正漂泊在水上航行。m.χIùmЬ.CǒM
她望着舱顶的葳蕤的彩绘,心中颇有些困惑。她虽然熟悉这里,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头有些晕。她唯一记得的是,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万般惶恐中的她倒在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迫不及待地控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起来,却觉得手脚一阵阵的发软。
“你醒了?”就在这时,陈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阿罗要起来,他赶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快速地奔到床边,护住了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起来了!”
“我……”阿罗的声音弱弱的,直到一开口才发现都哑得不行了。
“快躺下,你还在发烧呢。”陈虎的声音特别温柔,像是严寒中的一缕阳光,叫阿罗觉得格外的安全。她几乎有些想起小时候她父王的怀抱了。只是那种感觉却又是不同的。小时候的感觉,是幸福,现在的感觉,却是多了几分的甜蜜。
她将头靠在陈虎的胸膛,轻轻伸出了双臂,将陈虎的身体紧紧环抱住。
“怎么了?”陈虎有些疑惑地轻声问。
阿罗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陈虎,躲在他的怀里乖巧地摇了摇头。
陈虎抚了抚阿罗的头,柔声道:“大夫说你受惊过度,需要调理身子。我给你熬了药,一会趁热喝了。凉了怕药效不好。”
说着,他伸手去桌边捞过来药碗,想要喂给阿罗喝。
“苦。”阿罗只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之后便闷着头,不肯再喝了。
“阿罗乖,吃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我给你买了蜜饯子,一会喝完了我们吃一颗,好不好?”陈虎柔声哄道。
可是阿罗哪里肯依,铁了心的咬紧牙关不让一滴药汁进到嘴里,任陈虎怎么哄都不肯再喝了。
陈虎望着怀中任性的阿罗,心中便是一阵心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碗含了一口药汁,接着低下头,轻轻哺进了阿罗的口中。
柔软的唇瓣带着温度,轻轻地触碰到了一处,叫阿罗心中一阵悸动。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叫她心中一片困惑,脑中一片茫然。
她睁大了眼睛恍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陈虎的脸,高挺的鼻梁轻轻碰触着。她的心跳得快极了,抱着陈虎的手下意识里又紧了紧。只是此时她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新体验刺激得四肢绵软,颇有些抱不了。
药汁顺着唇齿的缠绵缓缓进入到阿罗的口中,继而淌进了阿罗的咽喉。
当一口药哺完,陈虎的唇舌离开阿罗的时候,阿罗的迷离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困惑和不满。直到陈虎重新含了药汁的唇色重新靠近阿罗。
待药汁全部哺完的时候,陈虎终是难以忍耐地将药碗丢在一边,低头紧紧将阿罗搂在了怀中!
温柔的吻,轻轻落在了阿罗的额头、双眼,睫毛上,就像是亲吻着他最最至爱的珍宝。他轻轻地将阿罗的头放在枕上,任她冰凉的乌发铺满了枕头。
“阿罗,”他用沙哑的嗓音轻柔的呼唤着她,轻抚她柔软的发。
“嗯?”阿罗的眼中是大片的潋滟水光,带着一丝迷惑。接着,她便感受到了唇上覆着的柔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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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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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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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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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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