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正在远离这个路口的长途大巴内,缩在座位上的耿伟和范晓玲鬼鬼祟祟的抬起了头。巴士空荡荡的,除了耿伟三人和一无所知的司机外别无他物。
“咦,他们不见了耶。”耿伟紧贴着车窗,颇为搞笑的露出小半个脑袋观察着外面。
“我知道你有主意,行了吧?”范晓玲鼓着腮帮子,“别再卖萌了!”
“不好意思,被传染的。”耿伟用下巴指指身边的少女。
注意到耿伟和少女一直是手牵手的状态后,范晓玲厌恶的偏过头去。
“切,变态。”
“我好歹是你的师弟,能不能别用杀伤力如此强的词。”
“这是对你的行为最简单最正确最纯粹的评价,你个变态伪萝莉控,恶心死了,别叫我师姐!”
“我一直在回避师姐这个词,你没发现吗?”
“别跟我说话,变态!”
"YesMadam."
“嗯???”少女习惯性的发出了疑问,不过没人理她。
“呐,”安静了几分钟,范晓玲忍不住开了口,“那些恶魔是在抓她吧?”
“我以为你一早就看出来了。”琇書蛧
“少贫嘴了。这小妹妹从开始到现在一声都不吭,被吓傻了吗?”范晓玲打量着少女,“我很好奇她是谁,你不给介绍下?”
“求别火上浇油,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我。”
“也许我能驱走你的困惑。”压抑着笑意的男声从巴士前方传了过来,听到这个声音,耿伟和范晓玲差点跳起来。
耿伟身边的少女像看到天敌的小动物一般,紧张的往耿伟身后靠。
维萨科米尔,也就是穿着驼黄色西服的欧美人正单手掐着司机的脖子,欣赏了几眼后,他将面容扭曲的尸体丢回驾驶席。
巴士靠着惯性继续行驶,追尾了一排正在路口等候红灯的轿车后停了下来,虽然车内摇晃的厉害,耿伟却老实的像个乖宝宝。
范晓玲用口型对耿伟说了几个字:我的理论是正确的。
她说的理论,就是那句“恶魔精神越不正常,实力越强”。
“看在你们让我玩的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难得的慷慨一次。”
“恶魔兄弟,你说的慷慨,是不是让我们死个痛快之类的?”范晓玲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符纸。
“你的发散性思维Verynice,可惜Guesswrong。”维萨科米尔的眼中散发着光芒,他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关于人造恶魔,我突发奇想的产生了一个新的点子,这要多谢你们,毕竟是在寻找你们的过程中产生的灵感。如果你就此放弃抵抗,我就把第一个实验名额给你,美丽的小女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你会一举超越侯爵级恶魔呢。”
“我错了,我不该和疯子讲话。”
“吃一堑长一智吧。”随着范晓玲祭出双刀,耿伟也做好了拼命的思想准备。
“真没有礼貌,”维萨科米尔失望的摇着头,“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感兴趣吗?即使我的最高杰作摆在你们面前,毁灭界狱首席科研工作者的巅峰杰作一点都不能打动你们吗?”
“我就配合的问一声,你的最高杰作是什么?”范晓玲无力的叹着气,“是你的飞机头还是你身上那件看了就反胃的屎黄色西装?”
“它不就在你身边吗?”
维萨科米尔的视线穿过范晓玲和耿伟,落在那名至今不知名的少女身上,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我的最高杰作,人造侯爵计划的唯一成功样本,M447号。”
范晓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开玩笑,奇怪的女性生命体她身边就有好几个,一个人造恶魔能让她做出什么反应?
“哦,”耿伟也见怪不怪的应了声,“然后呢?”
“一点都不惊讶吗?不错的反应。”维萨科米尔向前迈了一步,他这一步跨越了空间的束缚,竟直接出现在耿伟面前,“可是,你无动于衷的理由如果来自于无知,那可就糟了。”
数名骂骂咧咧的车主满脸愤怒的朝大巴走来,大巴的冲撞使一排等着红灯的汽车发生了连环追尾,不少车子都被撞的惨不忍睹。
一名车主骂着娘想要拉开巴士的门,就在他握住车门把手的瞬间,巴士突然扭成了麻花,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他震飞到街左侧的墙上,直接被摔成了肉酱。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耿伟被动的撞破巴士的前挡风玻璃飞了出去,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人被抛出了多远,血就洒了多远。
“我好歹也是名科研工作者,就算不满足我的虚荣心,也至少要对我保持对低限度的尊重吧?”维萨科米尔松着领带的同时看向范晓玲,“看在你比刚才的傻蛋高了一个阶层的份上,我就好心的提醒一下,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哦,我内定的下一只小白鼠。”
“世上为何有如此多的变态呢?”范晓玲感叹了一声,对恶魔举起了双刀。
被打蒙了的耿伟刚从地上坐起来,还没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范晓玲以同样的方式砸在地上,连双刀都断成了两截。
“师姐!”耿伟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强行站了起来,那一刻他真的慌了,范晓玲不是天将,没有他那么变态的生命力。
“别叫我…师姐…听不懂…人话吗…”范晓玲面朝着沾染上黄昏色彩的天空,她挣扎了几下,别说坐起来了,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能活过今天,你让我叫什么都答应。”发现范晓玲还有活力后,耿伟又一屁股坐回地上,“比如范阿姨,范姥姥。”
“想死吗?混蛋!”范晓玲骂着骂着,两人都傻笑起来。
维萨科米尔将巴士撕成两半,拉扯着少女走了过来,两人就像没看到这一幕一样持续大笑着,直到范晓玲先喘不过气,剧烈咳嗽起来。
“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感性的男人总是善变的。”维萨科米尔将插在肋下的半截刀刃拔了出来,“关于下一只小白鼠,我想到了更完美的人选,所以你们还是和这个美妙绝伦的世界说拜拜吧。”
维萨科米尔用不输给钢琴家的修长手指将刀刃掰成两段,淡紫色的魔力火焰爬满了刀刃碎片的每道纹理,这两块被魔力强化的碎片同时对准了耿伟和范晓玲的喉咙。
被称为人造侯爵的少女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疯狂拉扯着维萨科米尔的手臂,但这是徒劳的,对维萨科米尔来说她的力气小的像虫子一样。
手指屈起,弹出,两块蕴含着魔力的碎片以不输给雷电的速度激射而出,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两道刺痛的痕迹。
“想死吗!?”突如其来的愤怒声音压倒全场。
是云寒露。
她将符纸幻化成双刀,对着两块碎片同时掷出,数百米距离被瞬间跨越,距离近一些的飞向耿伟的那块碎片被撞的偏离了轨迹,被迫改变方向的碎片撞向一座高楼,竟将那座楼的上半部分削了下来。
阴沉着脸的维萨科米尔对着另一把刀凌空一指,单刀被魔力影响了轨迹,与另一块碎片擦身而过。
碎片划过范晓玲的喉咙,带起一片深色的血迹消失在街道另一头,数十秒后那个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那一刻云寒露停止了呼吸,耿伟也呆住了,当他重新观察了一下情况后,才察觉到胸腔中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
范晓玲安然无恙,她身边站着名外表冷艳的女子,她真空的穿着套黑色中性西装,一对饱满圆润的半球随着上半身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正舔着手指上那道被刀刃碎片划开的伤口,纯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和嘴角流淌下来,使女子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了几分。
“本想把那东西接下来,没想到威力这么大。”蓝月将手指移开,这短短几秒内伤口已经完美愈合了,“什么时候第一阶层也如此不值钱了。”
云寒露跑到范晓玲身边,确认她真的平安无事后才放下心来,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蓝月。
“虽然你救了我学生的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讨厌。”
“哼,真是巧,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蓝月看了范晓玲一眼,随后嫌恶的看着云寒露,“我不想得到你的感谢,所以有些事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有个白痴不想让这女孩死,他又不想露面,所以就让我来了。救她不是我的本意,你最好清楚这点。”
“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云寒露又幻化出一对双刀,将矛头指向维萨科米尔,“请你猜一猜,动我学生的下场会怎样。”
“老师!别出手!”耿伟紧张的站了起来,“你不是有一定要见的人吗!?”
云寒露的刀顿住了。蓝月听闻,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寒露一眼。
“所以说,最讨厌小团体了,”维萨科米尔发起疯来,“你们这些人生赢家聊的好畅快淋漓,我这个孤独的人完全插不进嘴,请问有谁顾及到我的感受了吗?人缘不好就没有人权吗?”
“闭嘴,脏东西。”蓝月强硬的打断了维萨科米尔的话,“你最好先思考一下,自己的命正握在谁手上。”
“的确,上帝又在开我的玩笑了,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同级的对手,你们要是联起手来我连保命都困难,”维萨科米尔丧心病狂的笑着,“但美女们,你们有把我的最高杰作放在眼里吗?”
维萨科米尔攥住少女的手腕,对着她左手背轻声说:“该醒醒了,安娜丝。”
少女浑身颤抖着,她放佛正经历着世上最恐怖的事,张到极限的嘴似是在惨叫,但口中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少女带来的压迫感以几何倍数剧增,神色剧变的蓝月向前迈了半步,右脚跺在地上的同时,一只由黑色火焰凝聚成的巨型鸟爪踩向少女。
火焰爪落地,人早就跑光的街道变成了巨型熔炉,道路、车辆、建筑、树木,能想到的一切都融化的面目全非,但火焰中心的少女竟丝毫未伤。
比风还要悄然无声,云寒露如同掠过天空的云雀,在与少女擦身而过的瞬间,快若惊雷的双刀在少女身上留下四百四十四道密如网格的湛蓝斩痕。
当比瑞士手表机芯还要精密的斩击结束,破碎的却不是少女的身体而是云寒露的双刀。双刀解体成的灵符碎片在灼热的空气中自燃成了点点萤火,和云寒露毫不甘心的表情交相辉映。
少女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双失去焦距的眸子空洞的看着前方,两对若隐若现的黑色羽翼平静的在背后展开,她整个人就像投影仪投出的影像般充满了不稳定感,有时会有一些身体部位爆出图像颗粒。
比起恶魔,她更像一个堕天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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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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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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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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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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