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多小时,三人依然很精神。
“那谁,你是怎么想到来东丽上学的?离家那么远。”
“你又为什么去石坤呢?”
“鬼使神差吧?谁没做过一些别人看来很傻,自己却想坚持的事?”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样我就不用安慰你了。”
“你给我滚!还不赶紧说你来东丽的理由。”
“因为一眼吧。”
“喂,别想用一句话就糊弄过去。”
芦雪源转过身,墨镜映照着在山雾中若隐若现的东丽市。
以前的我是个傻孩子。
这都要怪麒麟,让一个心智没有成熟的孩子获得天将的力量,他怎能不忘乎所以?
我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妖魔鬼怪,还拥有轻易抹消它们的力量。明明是个小毛孩,却自认为成了正义的化身,开始满世界的追杀妖魔鬼怪,就连那些其实很喜欢、很向往人类生活的妖魔都不放过。
他,就是它们中的一个。
那是我和筱晴初次相识的日子,当时她失足摔下山崖,身为陌生人的我本想去搭救,但是还不会空爆麒麟步的我犹豫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坠落下去却没有一点办法。
是那个男人救了她。
或许是因为放弃导致的负罪心理,我一直想补偿她,每次在她面前我都会特别紧张,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我平生最痛恨的妖魔,我就像他的弟弟一样,和他分享着快乐、诉说着梦想,还说要杀尽世间的妖魔鬼怪。无论我说什么,表现的是快乐还是不满,那个像哥哥的男人都一直微笑着。
后来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讨厌妖魔,那只是一个心智不成熟、自喻为正义的孩子为了将不成熟的理念维续下的借口。
直到那一天,我体内的另一份力量醒来了,那份力量一度压倒了我平时最引以为傲的麒麟灵力,我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东西。
他出现在我面前,为了阻止传说中的浑敦天将,他动用了全部的妖力。
看着那只九尾狐,凶暴的念头占据了我的思想:他是妖魔,我最痛恨的妖魔,浑敦的邪念将被欺骗的感觉数百倍、数万倍的放大。
杀了他,杀了那个将我当成弟弟的男人,是我那时唯一的念头。
他拼命拯救着因我陷入危险的人。
他不忍伤害我,我却刚好相反,我只想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倒在他怀里,他的真元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是被他平日最疼爱的人打碎的。
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天真的孩子。他如此说着:支撑你维护正义的,是一颗坚强的心,你拥有战胜一切妖魔的勇气,所以你更不能输给自己。
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最可怕的妖魔,它们会在人类意志松动的时候现出原形,那个妖魔就叫欲望。
对不起。我说,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求你好起来吧。
他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送我到一个叫东丽的地方吧,我想在家乡睡个好觉。
晚安,我的弟弟。
用了一年的时光,才从迷路的心中解脱,我想起他的话,带着安眠的他来到东丽。
看到这里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叫做东丽的城市。但是我没有想到,这里也是筱晴的家。
陈梦影是此地的夜枭,她真的太菜了,连几只没有爵位的恶魔都搞不定。同时她又无比的强大,被恶魔打的遍体鳞伤却依旧倔强,哪里像是个只有17岁的女孩子?
那股不放弃的劲头唤醒了销声匿迹一年之久的麒麟天将,更何况,我怎么能忍心恶魔在他的家乡留下伤痕?所以就一一捏碎了它们的心脏。
或许是干净利落的秒杀刺激了她,梦影叉着腰说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这里的夜枭,我说我是外地人好不好?她就像和恶魔战斗时一样倔强,用尽借口拒绝也无济于事。
看着那蛮不讲理的架势我笑了,我说好吧,两年后,我来这里接你的班。
哼,那你可别后悔。那位大小姐说:两年后我会比你还要强,到时你哭着求我想当夜枭,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这两年来,我一直记着这句听上去很牛气的话。每当左半身的力量开始失控,这句话就会跳进我的脑海,提醒着我坚持下去。
谁知道,当我再次来到东丽时,某位大小姐又陷入了苦战。
当时我就知道,我的苦日子要来了。
“喂!喂!”辛泽剑大声叫道,“你是神经的延迟太高,还是大脑定期维护啊?怎么叫你没反应?”
嫽霜颜也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某人却看着远方的东丽笑着说:“不觉得很美吗?”
山雾逐渐变淡着,从云中倾洒下的金色瀑光,像一只芊芊玉手将遮住东丽的面纱缓缓揭开。
金灰交替的光芒不断流转着,在和风的帮助下,整座城市完成了由灰向金的转换。
“这个城市,怎么说呢…就像你一样骚包啊。”
“所以只因一眼,我就决定要来这里了。”
“真受不了你的骚包劲。”
经辛泽剑强烈要求,三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一个石雕前。这里位于大山深处的丛林之中,距东丽市区的直线距离有20多公里远。
“是这儿吗?”辛泽剑指着那个石雕。
“对,就是这儿,那是一个古老的遗迹。”
从外表上看,那是一个普通的灰白色石雕,材质也不是很出彩,雕刻的是一个傲慢的女孩子。
辛泽剑总觉得雕刻的人的有些眼熟,但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紧张的看着石雕,思考着这个古老的遗迹究竟要用什么方式打开。
正当辛泽剑绞尽脑汁的时候,芦雪源一脚将雕像踹倒,把破碎的石块和辛泽剑的思路都踹到了九霄云外。
“你搞什么!?”
芦雪源踢开地上的碎石块,将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穴显露出来。
“当时发现这个地方后,我怕其他人误入,就让梦影把这里伪装了。谁知道她整了个皮卡丘的雕像,我当时就给她拆了,还跟我急了好久。”芦雪源郁闷的说,“谁知道我走后她又在这立了个自己的雕像,这能叫伪装吗?这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猫腻吗?”
看着滚到脚下的雕像脑袋,辛泽剑心说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那是陈梦影的头…哦不,只是她雕像的头而已…
芦雪源一记大力抽射,将那颗脑袋化作流星。这一脚过后,辛泽剑分明看到某人在暗爽,估计是报了平日一直被欺负的仇。
“就在下面。”
芦雪源第一个跳下去,辛泽剑看了嫽霜颜一眼,主动让出第二的位置。
洞穴可真够深的,保持自由落体的速度,一直用了半分钟才落到底部。
下面漆黑一片,遮住三人视线的不止是黑暗,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黑色能量颗粒,这种能量颗粒居然能影响天将的夜视能力。
落地后溅起数米高的水花,辛泽剑举着乳白色的灵力光团照亮四周,这里远比想象中宽阔,四周的石壁都在几百米之外,整个地方空旷的让人心底发寒。
踏着刚好没过鞋跟的清水和鹅卵石,芦雪源领着两人走向石壁。
芦雪源将一点灵力灌入岩壁,蛛网型的金色光亮像海浪一样从他的指尖扩散出去,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
“这招帅!”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炫了,辛泽剑忍不住叫了起来。
“并不是我做的,这里的结构就是这样。”芦雪源指着发出光亮的纹路,辛泽剑凑近后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你来试试。”芦雪源将灵力抽出,黑暗再次支配了这里。辛泽剑把先前照明用的灵力团贴近墙壁,这一次,蔓延出去的是乳白色的灵力波浪。
“这个颜色还正常点,就保持白色吧。”
嫽霜颜摸着墙壁:“这是一种叫做天将战阵的符文。”
“你认得这东西?”
“霜颜只能勉强认出,”女孩认真的回答,“因为在霜颜沉睡前的时代,战阵似乎是每名天将的必修课。”
“喂,你沉睡了多久啊?”芦雪源愕然的问。
“九…”
“行了别说了!快走吧!”辛泽剑连忙从二人中间穿过。
开玩笑,当初某个墨镜男知道云寒露四百岁时都惊的下巴落地了,要让他知道嫽霜颜已经快一万岁了…真不知道龙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你着什么急啊?”
“着急回家抱老婆不行吗?”
“有异性没人性。”芦雪源嘟囔着再次前进。
石壁四周有很多三米多高、看似天然的狭窄洞穴,其宽度仅供一人通过。芦雪源回忆片刻后,指了下其中的一个,然后钻入其中。
虽然洞穴内也发着光,但这里太狭窄了,在这里待久了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走了十几分钟,心理作用使辛泽剑有些胸闷,他正想对前方吼一嗓子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洞穴的尽头。
走出洞穴后,辛泽剑刚想抱怨,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对超过百米高的石制城门,那两个雕刻着精美浮雕的石块紧紧贴在这个空间的顶端和底部,连一点缝隙都未留下。同样将前方封死的城墙就像它的翅膀,一直延伸进远方的岩壁中。
“这是地下城还是地下宫殿?”几十秒后,辛泽剑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别告诉我这是传说中的始皇陵!”
“我连门都进不去,怎么回答你的问题?”顿了片刻后,芦雪源问向身边的女孩,“你认得这里吗?”
“霜颜不知。”嫽霜颜茫然的摇着头。
其实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但不知处于什么目的,墨镜男还是问了一句。
“这是石头吧?”辛泽剑用没有信号的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你不会打碎它们?”
“看好了。”芦雪源牵了牵嘴角。
空间被染成了璀璨的色彩,芦雪源的右拳被一团比太阳更刺目的金色光芒包裹,那是土麒麟的灵力。
因为拥有直击的效果,除了在面对物理防御极强的对手时,芦雪源攻击任何目标都无需凝聚灵力。而眼前的架势,代表他已经使用了八成以上的灵力。
金光在眨眼间贯穿全场,墨镜男一拳砸在城门上。
拳面与城门接触的瞬间,城门和城墙浮现出连在一起的复杂符文,那些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符文一出现,芦雪源就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从前方传来,他强顶着不输给座天使最强一击的压力,一直将这一拳的威势耗尽。
能量乱流肆虐着,却没有一粒灰尘扬起,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灰尘。
城门反馈的压力和攻击者所使用的力量幅度是完全对等的,所以这一拳结束,这个地方再次安静了下来,城门和城墙上的符文也再度隐去。
芦雪源甩着冒出烟气的右手退回辛泽剑身边。
辛泽剑先是看了眼身边那头戴着墨镜的怪物,才向城门看去,别说裂纹了,那个巨大的石块上连一点凹痕都没有。
“那也是天将战阵的符文。”看着正在活动右手的墨镜男,嫽霜颜的手指动了动,“之前的符文只是用来照明的,而这些符文将整座城连成一体。没有龙神级的力量,很难对这座宫殿造成伤害。”
“太好了,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
“回你妹啊。”芦雪源努努嘴,“快去开门。”
“你确定我能打开这扇门?”
“喏。”芦雪源指向一个地方。
本应放置石狮子的地方,立着两座白虎石雕。
“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这两座东西才认为只有我才能开门的。”
“很不幸,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靠!那么多宫殿府邸前都立着石狮子,是不是只有狮子才能开门啊?”
“别急,看这儿。”
左侧雕像的石台后方有一个很像表盘的圆盘,外侧还刻着天干地支。
“这是白虎之座。”嫽霜颜敬畏的看着圆盘,“的确只有辛将军…亦或是白虎才能打开这扇门。”
“搞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不过我也不想懂了,”辛泽剑摊着手,“我该怎么做?”
“把脸贴在上面。”
“你确定?”
“当然啊,我估摸着这就是类似于识别系统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我靠!你现在也是在瞎蒙吧?”
“哎,被你看出来了。”
“我特么一脚踹死你!”
嫽霜颜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只要将手放在上面,再注入灵力就可以了。”
辛泽剑将手伸过去,还有小一段距离时,圆盘就将他的手吸了上去,疯狂抽取着他的灵力。
“喂喂,这东西胃口不小啊!”才过了十秒,辛泽剑的灵力已经被抽走三分之一了。
“快开奇迹!不然你会被抽干的!”
辛泽剑不知道被抽干后会怎样,所以立刻开启奇迹。即使如此,在他灵力即将见底时抽取才停止。
雕像已经开始发光了,白虎的双眼就像探照灯一样照射着前方。
“你来看我了吗?现任的白虎天将。”
这是只有辛泽剑才能听到的声音,他在芦雪源和嫽霜颜奇怪的目光中问着你是谁之类的话,得到的回应却是缓缓开启的城门。www.xiumb.com
城门完全打开的时候,整个空间都震了一下。
“刚才有人和你说话?”芦雪源问。
“只有一句而已,是一个很低沉的男声,似乎是和白虎颇有渊源的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芦雪源头也不回的走进去,“既然和白虎有渊源,自然不会害我们。”
辛泽剑和嫽霜颜加紧脚步,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
当三个人都进入大门后,城门关闭了,这里再次恢复宁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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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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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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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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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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