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将迎来监管、监造红花的时代。
离开会谈后,潇国王子赫连槿立刻遣出所有白衣侍者前往吴县,东方山城。
同时,王子送出信鸽,希望一路平安先到柳天仁的手裡,要他放下纠结,不要使红花剧毒成为武器,尽管前来黑河一叙。王子将会在黑河等他。
王子翻身上了高大灰马,灰马认得正主回归,抬起前蹄,高兴得仰空长嘶。
谭中呢?王子想,刚才回头,柳翠翠正牵着路杰林,步履绮妮,神态安然。
那是翠杉大哥回来了!
王子想,那谭中呢?谭中去哪了?刚才在开会,又把他放一边,不会是跑去哪玩了?还是……王子最不愿想的是——回家!他找到回家的方法了?他自己先回去了?
他走了,一声不响地走了,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谭中能回去,一定很开心,龙归大海鸟入林,他一定乐坏了。
王子应该替谭中开心的,怎么忍心不?但若不是,他会去哪?没了柳翠杉的真身庇护,谭中还安全吗?不行,一定要确定他是安全的!
一个高贵矜持、瞳中透着沉重悲喜的白衣身影,像失了魂,在人群漫漫的欢腾马市中,着急地穿梭。
知道的马商都让路给他,他们刚刚明白,那是难得露面的真正潇北权力中心,潇国的王子。
潇国王子幽着眉眼,经略白帐、市集、人群,距离大家那么近,却是心思无限遥远,好似寻找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草场外围,忽有人群惊呼!是新生代的撂队好手另闢外场竞比,围观群众叫好连天!
没有,没有谭中在裡面。
市集裡,有人高叫,一个异国旅人突然昏倒了,正被抬往一处白帐。曾有数面之缘的祈大夫带着祈婷匆匆赶去!
内力灌注两指,王子掀开帐帘一角。
不是,昏倒那人不是谭中。
王子的眼角渐渐湿润,胸口不停起伏。
不远处,一堆马商大哥围着一个说故事的人,听者掌声连连,贵妇腰铃满转!
近看,口沫横飞的依旧不是谭中。
谭中,你在哪啊谭中?王子感觉灵核中的神清力玄被抽乾,上乘意识停滞,整个人进入幽微空虚,茫茫渺渺,没有光源。
大灰马渐不听使唤,驼着主人,执意来到市集边缘。
池塘边,草地上,一群孩子正在玩角弓弹石。
他们玩了一会,便围着一个髮型怪异、衣着褴褛的青年,像是在央求他什么。
不!那不是衣衫褴褛!那是随手包捆的天蚕丝!
那不是髮型怪异!那是几个月没修没剪的鸡窝头!
那更不是什么青年!那是王子心中唯一愿意追随的意识......
“谭中!”几乎是摔下大灰马,几乎是脚软用爬的!
“谭中!谭中!!谭中!!!”
见王子踉跄奔来,谭中赶忙上前将他抱个满怀,双手先箍近他的腰,一手向上,捧住了他的背。
"我天!你怎么跑成了这样!"
孩子们笑声不断,起鬨说着:“唉哟!羞羞羞!弟弟爱哥哥,一刻耽不得!”
“怎么又哭成这样了?”谭中不明瞭事态多严重。
“以、以为、你、你走了......”嘤嘤嘤…………
面对国局、天下,如何气定,如何运筹帷幄。
爱情面前,都是一般脆弱,柔软谦卑。
“我不会走的,还有你在这等我的不是?只是,稍早换装的时候,原以为动作大点,看起来帅气,场面那么大,那必须的呀!结果,脱的时候,把中衣、外罩都给扯破了,没一件能穿的。亏我还想得仔细,原身那可是光溜溜没一件衣服的,我还懂得先藏一套,这不,在这边缘地带,骗骗小孩儿,等娘子寻来,给相公我补补衣裳呢吧!”谭中对围观的孩子们眨眨眼、挑挑眉。
“你!你就不会传个意识简讯,知会我一下!起码也告诉我一声你在哪呀!”
“嗯,报告娘子,是!下次一定简讯!一定!刚刚,正赢到这帮小兔崽子脱裤子,一开心,就给耽搁了......嗯,报告完毕!”
一旁的孩子们忙着辩解:“是谁脱裤?是你!你才输到要脱裤子哩!“
王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将谭中的脸捧近自己,温暖的唇瓣封住谭中的唇,凶悍也温柔地擒着他,两人倒在草地上纠缠拥吻,久久不愿放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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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黑云被柳翠杉和路杰林给骑回去了,那不好意思,相公可要和你共乘你的大灰囉!”谭中说。
“放心,我还有一匹大灰,看,在那!”王子说。
“啊?”怎么这么扫兴,谭中嘟囔着。
“谭中,我们必须赶回蓝海村一趟,路过黑河十八部时,希望薛教授已经到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的。走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了。”
“看这天色,初春夜长,连夜赶路你受得住吗?”
“可以,为你,我什么都可以!”
“好!那走!驾!”
…………
两人奔抵黑河十八部时,薛诚刚由暮山派出的东北驻边军用十六马大车,平稳快速地送抵了黑河中段。
谭中:“…………”
“你……你是张西吧!怎么换了副身体?这副很美很俊啊!嗯,跟上一副的风格不同,不过,感觉更像是你了呀,张西!”
王子:“…………”
谭中:“唉,老薛,蛇得换皮,人换换相,没啥对吧!他真的是张西,我跟你保证!张西就长这个样!”谭中说完想想,好像哪裡不对。
“是嘛?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就……就还原啦?”
“这实验做完了,就得还原了呗!”
“说什么呢你这是,喔,你们该不会是懂得怎么置换身驱、移魂换形大法之类的吧?告诉你,我不换!我就要黄坤玉这副!”
“你!噁心死了你!干活!”谭中说。
“教授,黑河虽然流经此地,流向刚好与包围十八部的白河水平行,白河水清,没有足够养分,这个地带,也就经年难有农穫。”王子陈述着。
薛诚到处勘探良久后,说:“我看见你说的问题了。这样吧,我们来引黑河水过白河。”
“如何能办到?”王子问。
“嗯,既然有暮山将军的驻边军可用,我来提个议,让他们帮忙修建竹管水渠,取道白河河床底部,进入十八部农田。”薛诚说。
“竹渠灌溉系统!”王子说。
“是的,我的好学生!只是,这竹管埋在水下,毕竟不能持久。你要我来,就是想赶快解决这裏缺水、缺灌溉的问题。竹管只能救急,也许两三年后,还要全面改成铁管才行。”薛诚说。
“铁管?我知道了,刘荣涛!”王子高兴地。
“对!你们吴县,这个刘荣涛啊,她所铸箭簇厉害之处,并非开模之术,而是她懂得使用不同比例的金属铸造,而且跟过往的比例完全不同。她的东西,不会鏽蚀,可以重複使用,还能重新铸熔,回收再製,真是十分环保先进啊!”
“太好了!就定下她的铸铁厂,为黑河十八部开铸渠管!”
“不过目前呢,救急用,需要很多竹。刘荣涛那,还有数万铁盘待铸,短期内,估计她也抽不出空。我看吴县山边多竹,看能不能商量一下,借些过来用用!”
“好的,我马上……”
“飞鹰大明是吧,你现在不是路杰林了,大明会听你的?”谭中问。
“没关係,我可以飞鹰翠杉大哥,他会帮忙的!”
“对呀,怎忘了柳翠杉了!他可也是叫大明舅舅的呀!不过,这刘荣涛的铸融术再怎么说,也是周国的资产,她又是宰首刑铭的女儿,到时,人才、技术,能说外借就外借的吗?”谭中问。
王子点点头:"这是个好问题,我已经有了方案,到时,会让他们乐意前来交换。而这个方案,谭中!"王子拍拍谭中的肩说:"跟你也有关。"
谭中望着王子,第一次感觉这裡發生的事,将跟真实的自己产生更多连结,还能有什么,反毒监控查走私呗!
谭中没有逃避,反而觉得这样很好,正是他想要的。
王子又和薛诚开会良久,他们共同研製一套由竹管引黑河水灌溉农田的渠水系统,正斤斤计较着,要怎么让埋在地下的竹管,能有控制水量的闸阀,总不能让黑河水一直流,会淹死作物的!
王子忙着开会,谭中一个人坐在杨树下,感觉有点冷。
半睡半醒间,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男子,从云雾间走来,大袖裡挪出一件皮袄,复在谭中的身上。
“木、木槿??”
“是。他在开会,放心不下你,要我来顾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是吧,怎么你、你……”
“别不好意思,我,就是他。”
“了、了解。不、不过,还是,不怎么一样的哈。嗯。”
“不错,我,也不是他。”
“…………”
“我是赫连槿身上,唯一不能完全爱你的那部分。他希望你知道,他必须有这部分,他才是他。而我必须永远留在潇国,与潇民共难,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懂了。”
“他说他很抱歉,无法百分之百爱你。但他爱你的那部分,却是全心全意,从无二念。”
“好。我知道了。”王子说不出口的话,由木槿来说。谭中想,王子是要我知道他真正的处境,没有半点隐藏的。谭中明白。xiumb.com
“他,就快回来了。你再睡会。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安全。”木槿的声音绵绵细细,彷如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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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谈好啦?可以开工啦?”谭中问王子。
“还好有暮山亲令,可以徵调他的军,另有中山四部,可以援助竹材,应该没有问题。”
“老薛呢?行吗?”
“当然,他很有兴趣,我答应他,争取让吴县到黑河十八部,变成一条农产试验商道,他将在商道落成的石敢当上署名,劲云黄坤玉,清河老薛诚。”
“好样的!从吴县的天仓,到黑河的果仓,这薛老,竟然在这裡噱大了!”
“走,跟我回潇国。”王子双眼明亮地。
“好!”
“这次回去,恐怕已非昔日面目,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才是,你准备好了,我就准备好了。”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太远,不管我再忙,再没有时间,让我无论如何看得见你!”
王子少有的急切,全用在了谭中身上。谭中感觉心暖意热。
原来,木槿,是王子不得不坦承的爱情盲点,他代表王子与生俱来的重任,是不得不的偶尔冷淡,却是王子最在意、最不愿省略的真心探望。
但谭中并不介意王子能不能百分之百爱他。
他,谭中,肯定百分百,超越一百,超出计算地爱着王子!
想到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走勒!”别怕,我的王子,我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对,就是赖上你了!要说是让你全包了也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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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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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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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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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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