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还是四面封闭,没有风流动,显然是另外一个固若金汤的阵法,他们并没有出去,只是闯入了下一关。
楚留香苦笑,这座宅院从外面看如此之大,若是每走一步都如此艰难,那么他还当真是闯入了一个龙潭虎穴,凶险程度不弱于水母阴姬的神水宫,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是没有生路这件事也是致命的危机。
而且此刻他还带着个昏迷的人,不能丢下昏迷的薛穿心不管,如此便又多分了一重心。
跳出去后接着的是一间客厅,正正方方的一个正方形,屋顶很高,墙面白皙平整,只是屋子中隔着很多扇金银缂丝屏风,金线混合着银线在烛光下有着刺眼的光芒一闪一闪,让人无法用力将整个屋子的划分看清。
屏风按五行八卦排列,没走过一扇屏风,后面会有三个岔路口作为选择,走进去后很可能渐渐的走出一个圈,然后分不清方向,这种阵法的奥妙不在于多么神乎其神,只是因为身边的一切都一样。
除了这些屏风之外,客厅里再没了其他东西。
白云生就站在屋子的最那边,在几扇屏风的缝隙中悠然的露出一个隐约的白色身影,光线一闪一闪,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哪怕只是个影子也充满了傲慢。
楚留香未敢贸然踏前,站在客厅的那一头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
白云生听着楚留香的声音,抿唇一笑,他已经想了很久的句子终于可以在楚留香的面前亲口说出来了,“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建有白云生。”
白云生站在屋檐下,连白色的衣服下摆都没有沾到一丝灰尘,他的声音很清冽,像初冬的风雪,进入人的耳廓带去微微的刺痛感。Χiυmъ.cοΜ
楚留香眼眸微垂,细细品味两句话,“前一句说的好像是我?”
白云生嘴角轻扬道,“后一句说的是我。”
楚留香不禁苦笑道,“你似乎知道我是谁?”
“自然!从香帅到了泉州第一日起,在下就已然知晓了。”白云生的唇角不自觉弯了弯,那种目光追随着楚留香带来的兴奋感再一次袭上了白云生的面颊,“香帅落脚在哪里,最近都做了什么,在下也多少知道一些。”
楚留香抱着昏迷的薛穿心,没办法摸鼻子,只能皱了皱鼻子道,“阁下是白云生?难为兄台如此挂念了。”
“好说,你能过了我设下的阵法,也是你我有缘,不如进去寒舍里面喝一杯茶如何?”
白云生的目光中散发出期待的光,他既期望楚留香答应,又怕楚留香答应。
这阵法他准备了这么久,总是希望楚留香能够在里面从头到尾破解一遍,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是照那个时间算下去,楚留香可能会在出来之前就被饿死在里面。
平时如果杀个个把人白云生毫无感觉,可是此刻换了楚留香,他却觉得死了不免可惜。
“我可以进去喝茶?”对突入起来的邀请,楚留香表示微微的质疑。
白云生略带揶揄道,“当然,不过我屋子里地方小,容不下其他人了,你不如将抱着的人放在地上好了,这里装修的很好,地上不凉的。”
楚留香总算知道了他的打算,叹道,“可我这朋友昏过去了,恐怕离不了人照顾。”
白云生的语声变得具有压迫性,“可是我那桌茶只有两个位置,一个是我的,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他和薛穿心分开,楚留香无声的一叹,就是想让他丢了薛穿心,放弃朋友不顾,可是到了白云生的嘴里,这却成了很照顾的事。
白云生叫楚留香迟迟没有回复,手指不自觉复上屏风,轻轻磕着屏风的边框,“据我所知,香帅和此人也不过才认识两日罢了,也没有必要为了他而拒绝我的邀请。”
楚留香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但是不知道连他这几日的所有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真是心细,什么都瞒不过你。”
听见楚留香的赞赏,白云生不禁容光焕发,连眼神里都闪着激动的光泽,甚至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史天王夸奖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心跳加速过。
楚留香瞧了薛穿心几眼,斜眸看着白云生的身影,“可是我还是决定和我这个才认识了两天的朋友在一起。”
“……”
白云生红润的面色依旧,可是焕发的神采却忽的僵在了脸上。
“这么说你是打算拒绝我的那杯茶了?”
“那可能……我只能拒绝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云生想不到楚留香为什么会拒绝他,哪怕还会继续被困在这里,还是要和薛穿心在一起。
所以白云生走的时候还是一脸迷茫的,不肯放下薛穿心,那就在他的阵里呆着,直到知道他的厉害为止。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白云生已经不见了,而不久之后,薛穿心也终于醒了,听说了楚留香的事,薛穿心先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
“你应该放下我,去和白云生喝茶。”
“可是你还昏迷着,万一我走了,有人对你下杀手,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样你还让我走?”
“当然,你去了至少就能和白云生近距离接触,你找机会杀了他,我自然也就没有危险了。”
楚留香坐在地上,摸了摸鼻子,认真的点点头,“你好像说的很对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薛穿心的肺微微抽搐,“所以你傻,早一点去早就解决了白云生了。”
薛穿心已经筋疲力尽了,没有力气在多埋怨,可是一想到本来他们已经如此筋疲力尽,走投无路,楚留香竟然还没有丢下他,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埋怨了,只能失语一般在原地坐着,机械的转头看着四周一模一样的屏风。
薛穿心道,“把屏风拍碎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吧?”
楚留香道,“恐怕不行,屏风外表像是木头,可这只是画上去的图案,里面其实是钢板,镶嵌在了地下,无法撼动,白云生还真的肯下功夫,竟然造出了这么大成本的房间。”
薛穿心感觉又是一阵胃痛,苦笑道,“大概是为了杀你,你的面子还真的挺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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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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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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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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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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