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美人他……他虽然偶尔喜欢耍无赖,可是,真正非礼她的,几乎没有!这一次……怎么……这么大胆?主动?豪放?
咳咳!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云千若有些无语,心中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手一抬,抵上了北冥风的胸膛,微微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然而,那人却仿佛一座挺拔的玉山,不动如风,任她怎么推都是纹丝未动!
云千若无语!然而,更让她错愣的是,北冥风在非礼了她之后,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只是微微低着头,将自己冰冷的双唇覆在她的唇上,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云千若有些懵。
难道,是她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她以为,风美人是要……吻她……可是,他却是……这……
果然是她想歪了么?
思及此,云千若顿时有些汗颜,推不开他便抬起脚,一脚踩到他脚上。
然而,北冥风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维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似乎有意考验云千若的耐心!
云千若眯眼瞪他,眼神很是阴凉,然,北冥风虽然低头凝视着她的目光,然而,对她眼中的杀气与威胁却是视而不见。
云千若:“……”
可恶!
居然无视她!
要非礼就非礼,不非礼就放开她呀!干嘛按着她的脑袋害得她连后退都没办法?!
心中磨牙霍霍,越想越觉得愤怒!云千若心一横,张嘴,咬下去!
下一瞬,她听到有人闷哼一声,然后,那一抹紧紧地贴在她唇上的冰冷触感消失了!
云千若得意挑眉,扫了一眼他薄而性感的双唇,那里,还可以看到清晰地牙印!
切!以为本姑娘拿你没办法了是么?
一手捂着嘴巴,一记阴凉的眼神飘向北冥风,“无耻!登徒子!没节操!”
北冥风:“……”
他一不小心又做了登徒子的事么?
好像……是这样。
可,也没有办法。他不喜欢听到她说那些话。
若云千若知道,他突然的非礼其实是为了阻止她开口说话,不知,会做何感想?
可惜,她根本没有猜到风美人的心思。
“流氓!还不把你的流氓爪从本姑娘的身上拿开?!”
北冥风眉心轻蹙,低头看她,云千若直接回给他一记白眼,“看什么看?没看过淑女啊!”
北冥风无视她的不友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低声却坚定的开口,“我不要她们。”
“啊?谁?”
云千若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只要你。”
风中飘来四个字,低沉如水,而水中,藏着一世情深。
被他深邃如斯的眼神凝视着,云千若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汗哒哒!风美人什么时候学会了煽情大法?
不仅要说如此肉麻兮兮的话,还用如此肉麻兮兮的眼神看着她,这是纯心想让她心脏抽搐而死么?
居心叵测!
太过阴险!
……
默默地诋毁了别人好一会,云千若才懒洋洋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开口,“她们?她们是谁啊?你居然还有她们?很多人吗?”
闻言,北冥风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错愣,随即,嘴角微僵,“……没有。”
她肯定是故意的!
看着他,云千若撇撇嘴,“你没有,我有,还有很多呢!”
北冥风:“……”
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北冥风霍然皱紧了眉头,“他们是谁?”
言子陌?还是上官御?还是……
云千若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说道:“很多啊!有小红啊,小绿啊,小蓝啊,小紫啊……”
说话间,云千若伸手到袖子里摸啊摸,终于摸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瓶子,举到北冥风的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灿烂如花!
那里面,装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小丸子。
北冥风:“……”
她说的居然是这些?!
他还以为……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抿了抿有些僵硬的嘴角,“那是什么?”
“毒药啊!还能是什么?”
云千若眼角飞扬,回答的理直气壮。
北冥风:“……”
毒药……
他方才,居然险些将毒药当成了情敌……
意识到这一点,北冥风紧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眉心隐隐滑落一滴冷汗。
云千若摇了摇手中的水晶瓶,笑容非常友好,“喂,风美人,你要不要来一颗?”
北冥风:“……”
低头,看一眼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目光落在云千若笑靥如花的脸上,抿唇,“还是你吃吧!”
云千若:“……?!”
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云千若差点被口水呛到!狠狠地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你吃。”
云千若:“!”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那是毒药!毒药!”
云千若咬牙,一记阴凉的眼风飘去,很想将之秒杀!
北冥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云千若:“……”
知道……居然承认了?!
心在抽搐,云千若有一种正在被雷劈的错觉,分外酸爽!
“知道你还让我吃?!”
磨牙霍霍一声吼,差点咬碎了一口的牙齿!
然,面对某人凶神恶煞的眼神,北冥风却是一派不动如风的从容,眼角微挑,看了云千若一眼,“你不是最喜欢吃彩色的糖果?”
云千若:“……”
看着某只风美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云千若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就这么卡死!
彩色的糖果……见鬼的糖果!那明明是毒药好么!?
云千若恨恨的咬了咬牙,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觉得它长的像糖果吗?!”
“像!”
“……”
她差点咬碎了牙齿,然而,风中却飘来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就如同一块砖当头拍下,差点拍的云千若吐血三升!
好吧!
若说长的,那确实有些像的,都是七彩的。
算了!她忍!不与白痴一般计较!
云千若深吸一口气,忍住一脚踹他去海里的冲动,语气轻飘飘的开口,“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嗯?”
许是话题跳跃太快,北冥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一瞬。
云千若一根手指戳上他胸口,翻白眼,鄙视之,“衣服!你弄湿了本姑娘的衣服!”
可恶的风美人!她的衣服之前明明都蒸干了,现在又被他弄湿了!
当低头,看到自己的湿衣时,北冥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先前一时情急之下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而他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的……
同是此刻,他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的……
软玉温香,透过那两层薄薄的布料,清晰的传入他每一根神经,恍若一片飞羽,撩拨着人心最柔软神秘的所在。
一瞬间,北冥风绝代风华的脸上红霞尽绽,如同夕阳晚照,嫣红似火。
再下一瞬,他如触电般猛地收回了双手,背过身,局促不安,如同做错事的孩纸。
“对、对不起……我……”
云千若看着他僵直紧绷的背影,嘴角一阵抽搐,额上黑线如瀑。
汗哒哒!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吧?他竟紧张成这样?搞得好像她很凶残似的……
凶残……
这绝对是冤枉!她明明那么淑女来着……
“喂!傻站着那里干嘛?还不把衣服弄干?”
等着着凉么?真是的!
一边说着,云千若已经运起内力,重新将自己的湿衣服蒸干。
可恶的风美人!
“嗯。”
北冥风背对着她回了一声,凝神,将真气沉于丹田,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剧痛燃遍奇经八脉,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每一根经脉,每一处骨骼,甚至,每一滴血液。
那种痛,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源于心脏,流于四肢百脉。纵然隐忍如他,也不禁微蹙了双眉,眉心有丝丝冷汗渗出。
北冥风薄唇紧抿,眼底疏影明灭,为何,他才刚一调动内息便会出现这种状况?
再次凝聚心神,将内力聚在掌心,然,一股更为猛烈深重的疼痛如狂风骤雨般肆虐而来,毁天灭地之势瞬间将人淹没!
北冥风猛地抿紧了嘴角,一手捂住胸口,压抑着那种几乎让人无所遁形的痛苦。
细密的薄汗凝成了线,一滴一滴从他的眼角滑落,滑过他线条完美的侧脸,滴落在衣衫之下,与那些未干的海水融为一处。
他,始终背对着云千若,身体站的笔直,宛若凌风而立的玉山,只是,那风华惊世的容颜,早已是苍白一片,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不见,白的近乎透明,映着面前幽兰的海水,有种不真实的病态苍白的美感。
令人着迷,却又惹人怜惜。
等云千若弄干衣服抬头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上还在滴着水,而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即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风美人,你在那儿发什么愣呢?就这么喜欢穿着湿衣……”
一边说着,云千若一边走过去,待看到他惨白的容颜,隐忍的神情时脸色骤变,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
“风美人!”一声低呼,云千若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焦急,“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看着她焦急慌乱的样子,北冥风心中一动,目光放柔,低声安抚,“别担心,我没事。”
纵然他极力掩饰,云千若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隐忍的痛楚,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怎么可能没事呢?
那惨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隐忍的神情,怎么可能骗得了人?!
云千若一把抓住他的手,屈指搭上他的脉门,果然,他此刻的脉象极度紊乱!就如同翻卷着层层巨浪的海面,波澜起伏,风浪千尺!
如此的起伏不定,混乱不堪,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真气紊乱,逆行而上,相互之间横冲直撞!
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心,蓦然一沉,云千若凝眉,冰蓝色的流光乍现掌心,上乘心法最纯净的真气透过掌心源源不断的流入北冥风的体内。如一股清流,流淌过被烈火焚烧的大地,驱散漫无边际的燥热,留下无尽清爽。
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焦灼难忍的痛楚在减轻,北冥风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开,低头凝视着眼前神色安然专注的女子,抿唇,音色低柔,“阿若,我没事了。”
她曾经用这种真气给他疗过伤,那时不过是初见,他们之间素昧平生。
后来他知道,这是她师门的独门心法,亦是最高乘的心法,专门用于疗伤,可解世间百毒。
但,有着神奇疗效的同时便是,它对本尊的伤害特别大!
云千若却没理他,敛眉,凝神,专注而固执的将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他体内。
他的身体有没有事,难道,身为医者的她会不知道?
左右,她的身体好的很,这点消耗与反噬她还是受得住的。
她不理会,北冥风也不敢强行终止,因为,真气传输之中若被强行打断,对她的伤害更大。
“阿若”
话刚出口,云千若抬头瞪了他一眼,“给我闭嘴!”
北冥风:“……”
他依言闭口不言,然,过了一会,看着云千若额头之上渐渐渗出的薄汗,他忍不住再次开口,却还是被云千若一记冷眼,打断。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在北冥风几乎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时,云千若终于停下了动作,将真气收回。
北冥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手指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薄汗,眼底,是一抹藏得很神的心疼。
“阿若,你感觉怎么样?”
云千若回给他一记白眼,撇撇嘴,“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的衣服弄湿啊?真是太阴险了!”
笨蛋!何至于如此紧张?只要,不让你那么痛苦,那一点点损伤本姑娘还是受得了的!
北冥风听了她的话微微愣了一瞬,想要将她推开,可是,感觉到她此刻的虚弱,他又下不了手。一时间,僵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阿若……我……”
他不是故意要弄湿她的衣服,他只是……
那副呆呆的样子落在云千若眼中,让她忍不住翻白眼,“真笨!呆死了!”
话落,趁北冥风不注意猛然一个用力将他扑倒……
“砰”
一声闷响,北冥风在错愣之中倒在了身后的草地上,那风华绝代的容颜之上是满满的呆滞与茫然。
云千若奸笑着从他身上爬起来,翻身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手一伸,扯上了他的腰带。
犹豫了一下,指尖一个用力,那条内里滚着银丝的黑色腰带已经被她扯落,落入她的魔爪之中。
呆愣中的北冥风终于回过神来,眼前惊现却是自己的腰带随风招展的销魂画面……
那一瞬间,他刚刚回魂的三魂七魄差点再次惊飞天外!
那是……他的腰带!?这……
下一瞬,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果然,没有了腰带的束缚,那本就宽大的黑衣如黑色的云层般朝两侧散开,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内里若隐若现的风光,虽不明显,虽然只是淡淡一瞥,然而,尤自可见那点点玉色,夺人心神。
“阿若?你……你……”
反应过来之后,北冥风立刻伸手抓紧衣服,不让它们再散开,一双眼,惊疑不定的看着云千若,波澜起伏,疏影明灭,如同风澜迭起的海面。
相较于他的大惊失色,云千若实在是太淡定!悠哉从容的看着他,挑了挑眉,“干嘛?我怎么了?”
“你……你……”
北冥风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语塞,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她为何忽然间将他推倒在地?
问她为何解他的腰带?
还是,要控诉她的调戏?
……
北冥风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干脆抿紧了嘴角不说话,只是用手抓着自己失去了腰带的可怜黑衣,目光幽幽的看着云千若,直看得云千若心脏抽搐,猛翻白眼。
天哪!这一副即将被非礼,不,是正在被非礼的良家少女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丫又不是土匪色狼流氓采花贼!
至于么?
“闭上眼睛!”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闭上就闭上!”
“……哦。”
看着眼前乖乖闭上眼睛的人,云千若吹了吹刘海,颇为满意。
风美人最可爱的地方,大概就是比较好欺负吧?
扫了一眼那早已凌乱不堪的衣服,云千若没有迟疑,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朝两边拽去。
因为之前他的衣服早已被她撕破了几处,所以,此刻脱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阿若……你要做什么……”
只不过,闭着眼睛的北冥风感觉到她的动作,长长的睫毛一阵轻颤,似乎想睁开眼睛,却又碍于某人的淫威,不敢睁开。
“做什么?”闻言,云千若抬头看向他的脸,眯眼,奸笑,声音阴测测的,“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呢?”
北冥风:“……”
他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
手指隔着衣服,漫不经心的划过他的胸口,还坏心眼的画了一个圈圈,引得地上那人身体一阵轻颤。
“又或者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咔
北冥风似乎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
“我……我不知道……”
云千若嘴角轻抽,忍不住翻白眼,这白痴!还真是诚实的不要不要的!
鬼都听得出来她是随口一问好么?
“很简单,本姑娘,这是要,非、礼、你!”
心中无语,云千若直接丢下一句话,手上蓦然用力,扯下了他的衣服。
然而,黑衣滑落的那一瞬,云千若却猛地愣住,双眼不可置信的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眼底惊风骇浪,波澜万丈。
这……怎么会这样……xǐυmь.℃òm
心,仿佛被重石击中,有一种沉闷压抑的窒息感,带着淡淡的痛意。
淡淡阳光下,男子玉色流华的肌肤之上,有两道狰狞可怖的伤痕纵横交错,几乎覆盖了他整个上身!
一道,起于左边腋下,划过胸口,划过心脏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右侧腰际线。另一道,是从他的心口上方,一直蜿蜒而下,直至蔓延到腰腹以下!
两道伤口,均呈现着诡异的黑色,有两根手指那么宽,纵横在他的身体之上,狰狞而触目惊心!最为惊悚的,那两道伤口的交点正是心脏的位置!
这两道伤口,云千若并不陌生。与他初遇的那一晚,在马车上,她已经见到了这些伤口。然而,此刻再见,心中的震撼与波澜却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次,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只是觉得震惊,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居然还活着!除此之外,心中也有一丝怜惜,那是为他的坚韧而动容。
可是此刻,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是她此生认定的人,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喜欢的人,这两道伤口,就如同狰狞的烙铁,烙在了她的心上,留下不灭的印记,也将一种极致的痛与怜惜深种。
风美人……他的身上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伤痕?
这究竟是如何留下的?
她记得,那一夜之后,在他们无数次的狭路相逢中,中间有一次她也是把他的衣服解开了,但当时,他的身上并没有这两道伤口。那时候,她还以为是伤口早已愈合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两道伤口会再次出现?
这绝对不是新伤!就是之前她所见到的那两道伤口!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听说过,一道伤痕已经愈合之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又会再次出现,而且,不论位置还是深浅都分毫不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千若紧蹙着眉头,心中波澜起伏,却百思不得其解。
从来,她都觉得自己是淡定的人,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她也有难以平静的时候。
心里,像是被一只手不停地搅动着,搅得人一阵狂躁。
“阿若,别担心。这伤不碍事。”
云千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困惑、甚至焦虑,然,风中却飘来一道低沉轻柔的嗓音,如塞外风雪,清凉醉人,莫名的抚平人心底最深处的焦躁。
云千若回神,抬头看他,眉心依旧紧蹙着,“这么严重的伤口怎么可能没事?”
北冥风却是扯了扯嘴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无尽轻柔与安抚,“真的没事。”
云千若沉默不语,咬紧了下唇,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懂。
北冥风抬起手,修长而冰冷的指尖,轻柔的抚上她脸颊,“这伤我从小就有,真的没事。过几天便会好。”
云千若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波澜起伏,星光明灭。
从小就有?从小……
缓缓地,云千若想起来,那次,她对他使用了摄魂,从他的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其中有一幕便是他初生时的情景……
月圆之夜,那个一出生便吓疯了稳婆的小小婴儿,她看到,他的身上也是有着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的……
心底,骤然卷起千层浪。
初生时便随身携带着的伤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上她惊澜起伏的眼神,北冥风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唇边的弧度轻柔如晚风,虽然带着风雪的寒凉。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后来,他们都说这是妖邪的印记,再后来,那些伤口不见了……可最后,我才发现,每到中秋之夜,那些伤口便会重新出现,然后再消失。”
他说的极为平静,音色低柔,清清凉凉,低低沉沉,有种醉人的味道,可是,却在云千若的心底掀起层层风浪,令她难以平静。
什么妖邪的印记?那些人,丧心病狂!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的妖魔鬼怪!
以后,若再有人这样说他,她绝对,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波澜起伏的情绪,低头,凝视着他沉静如海的双眸,“可是,今天不是中秋之夜。”
“嗯。”北冥风点了点头,嘴角始终抿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后来,我还发现,每次受伤,或者,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那些伤口都会出现。”
眼看着云千若紧蹙的眉心又皱紧了几分,北冥风连忙开口,“可是,很快就会好的。阿若不要担心。”
云千若沉默的看着他,也许,这是北冥风所见过的,最沉默寡言的她了,
让他,有些不习惯,心底,有些莫名的慌。
“阿若?”
“我帮你处理伤口!”
云千若快速说完,手腕一翻,一道冰蓝色的流光乍现在她掌心。
见此,北冥风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神色微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阿若,不要浪费真气,我没事。”
云千若沉默的看着他,眉心一点点的蹙起。
“真的。他们都说我是妖邪转世,所以,这点伤真的没什么的。它们很快就会消失。”
云千若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神色很平静,波澜不惊,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有多难受。
第一次见面时,风美人的冷酷,冰寒,孤煞,都清晰如昨,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底,此番想来,他的冷漠,他所谓的无情,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伪装罢了,是用来将自己隔绝在世人之外的幻象。
只是,久而久之,沉浸在孤独与冰冷中的人无法被救赎,于是,便开始安于孤独,享受冰冷,渐渐地,将自己的心彻底冰封,再也找不到一丝温度。
其实,风美人的内心是介意的。
被人说成妖邪,那时,他还是个孩纸,纯真懵懂,不谙世事。可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却只有冰冷,凉薄,漠然,无情,伤害,恶语中伤,阴谋利用……是一切丑恶的,阴暗的,肮脏的嘴脸。
如果是她,或许,她可以不介意别人的恶语中伤,冷漠以待,但是,她无法不介意至亲之人的抛弃与薄情寡义!
他的母亲,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人,给了他生命,却让他自生自灭,受尽世人的冷眼,看尽世态的炎凉,受尽别人的欺辱与伤害,未曾保护,反而,助纣为虐,在他的心口,捅下最深的一刀。
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那样残忍而冷酷的对待自己,更何谈是别人?
父亲?兄弟姐妹?真是可笑!
风美人……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是她……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
云千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那一抹酸涩,同时,将那一抹最深的情愫尘封在心底最深处。
低头,凝视着北冥风的眼睛,缓缓地,轻声地,“记住,你不是妖邪,不是异类,你就是你,只是你自己,是风美人,我的。”
是的,那是只属于她的风美人,不允许任何人觑视,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曾经,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所有人,都统统滚蛋吧!以后,她一个人,会给他所有的爱。
因为她清浅的话语,北冥风微微一怔,心底漾开一抹涟漪,清浅却悠远。
他看着她,缓缓地扬起嘴角,扬起一抹纯净且认真的笑,低声重复,“嗯,我是你的。”
云千若吸了吸鼻子,飞去一记凶狠的眼神,“知道就好!不准拈花惹草!不准红杏出墙!否则,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再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她看到,北冥风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深,愈发温柔,然后,她听到风中飘来一个字。
“好。”
浅浅的,低沉的,却似乎,敛尽了一生的温柔与真情。
云千若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衣袖中摸出几个琉璃瓶子,“那,我现在要给你处理伤口,不准反抗!”
“可是……”
云千若立刻瞪着他,凶巴巴的,“可是什么?刚刚不是说了要听我的话吗?”
北冥风轻轻眨了眨眼,神色有一丝无辜,“刚刚……有说?”
云千若眼睛一瞪,“难道你想不认账!?”
“……不敢。”
“哼!那不就得了!乖乖闭嘴!否则……”
对着北冥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外加,送给他一记阴凉阴森的眼神,云千若动作神速的打开不同的瓶子,熟稔的为他处理伤口,动作干净利落。
顺着最上方的伤口,一路往下,当指尖游走到他心脏的位置时,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一如云千若此刻的心底。
心跳……
也许这就是,为何她第一次见到的风美人是没有心跳的缘故。
此刻的风美人……虽然是有着心跳的,可是,却很微弱。
是不是说,他的心跳越微弱,伤也就越重?
那一夜,他是没有心跳的,同样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不然,也不会被她调戏了去。
心事起伏,宛转如飞,不经意间便飘向远处。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云千若飘飞的思绪才蓦然惊醒过来。
抬眸,对上北冥风风华绝代却嫣红一片的俊脸,微愣,“你怎么了?”
“我……你……那个……”
北冥风,紧抿的嘴角一抿再抿,然而,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反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红,目光游弋闪躲,甚至不敢对上云千若充满了疑惑的眼睛。
云千若有些懵,歪头看他,娥眉轻蹙,“是我弄疼你了么?那我轻点儿。”
应该是她刚刚走神时力道没有控制好,所以,弄疼了他!
不然,他怎么会忽然抓住她的手?
而且,脸还这么红,一副欲言又止,羞于启齿的样子,肯定是觉得疼,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云千若顾自点了点头,觉得肯定是这样,便欲挣开他的手好继续,然,头顶却飘来两个字。
“……不是。”
“不是?”云千若一愣,随即了然,不由得抿唇轻笑,“风美人,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
“怕疼很正常啊!我也怕疼啊!这没什么的,快把手松开。”
“不……”
然而,北冥风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竟让云千若挣了半天也没挣开。
云千若:“……”
要不是顾忌着他的伤,她早就用上内力将他的手甩开了!
可是眼下……
她总不能和一个正在闹别扭的伤患计较吧?
深吸一口气,云千若尽量放柔了声音,“听话!别闹!我在办正经事呢!”
北冥风:“……”
他没有闹……他只是……
见他没反应,云千若抽了抽嘴角,耐着性子,继续谆谆善诱,“乖!把手松开,我会轻点儿的,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然而,任她温柔软语,回答她的,却始终是一阵沉默。
耳边,只有风吹海浪的声音。
云千若:“……”
这白痴绝对是在考验她温柔的底线!
头顶,升起一窜小火苗,愣是被云千若给吸了回去。
“虽然,本姑娘是个温柔的淑女,可是,淑女,也是有脾气的哦!如果,你再不听话,乖乖配合,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声音很温柔,可是,却阴凉的如同阴风过境,愣是让人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北冥风紧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悄悄的抬眼看向云千若,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绝美精致,正看着他温柔浅笑,只是那笑……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这是威胁……从眼神到笑容,都是威胁!
只是……
“……我没有不配合。”
抿了抿嘴角,北冥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云千若:“……”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真的好想一脚踹他去海里!
然而,只能忍!先记下来,下次一起踹!
“配合?你抓着本姑娘的手,不让我上药,这就是你的配合?!”
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云千若差点咬碎了一口的牙齿!
北冥风默默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待接触到她充满了杀气的阴凉眼神时,又飞快的转过头,看向身下的青草地。
“我抓着你的手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今天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给他记上十脚!
“因为……不方便……”
过了好一会儿,风中才飘来北冥风低低沉沉的嗓音,凛冽的海风吹拂,那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风中。
云千若虽然听清楚了,可是,她百般不解,万分无语,居然说什么……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了?!”
北冥风:“……”
回答她的,是一阵静悄悄的沉默,北冥风安静的躺在那里,侧着头看着眼前绿油油的青草,不说话。
云千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嫣红一片的脸色,眸光微微一动,猛地低头看向眼前,入目,是他衣衫尽褪的赤裸上身,那两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大半,而痕迹,刚好停在了他的腰际……
那一瞬间,云千若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好吧!
她承认,她刚刚一不小心就走神了,还确实没有注意到她的手已经伸到了如此尴尬的位置。
可是,即便她发现了,她也没打算要停下来呀!
在她决定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避开那一处。
只是现在……风美人如此娇羞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怀疑人生了!
她是不是太不娇羞了!?
呃……
脑门上滚落一滴冷汗,云千若默默地抽了抽嘴角,她其实,没想过要偷窥啊,视觉非礼啊什么的!她就是想着给他处理伤口,然后,闭着眼睛呗!反正,她之前那次就是闭着眼睛的啊!
对啊!她可是非礼勿视的淑女!
可是,那也得风美人同意她这样做才成啊!
若是他宁死不屈的反抗,她总不能逼良为娼吧?
咳咳!
用词不当!当她什么也没说!
挑了挑眉,云千若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凑到北冥风的面前,眼神促狭的看着他,“我说,风美人,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北冥风:“……”
仅是一瞬间,北冥风便明白她是知道了他所指何事,本就嫣红未消的俊脸,在一瞬间红云密布,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云千若根本没指望他会回答。
眨眨眼,伸出另一只手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眼睛,“嗨!有什么好害羞的呀?我又不是没看过!”
咔
那一瞬间,北冥风仿佛听到自己心脏骤停的声音,然后,神经一根接着一根在天雷滚滚中断裂。
呆滞!错愣!震惊!茫然……无数种情绪在一瞬间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微微睁大的双眼,呆若木鸡的神情,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云千若,宛若风化千年的雕塑,半天没有一丝反应。
云千若眨了眨眼睛,脑门上滑落几滴冷汗。
是她太雷人了,以至于吓到了风美人么?
“呃……”
别说,风美人还真的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良家少女模样……
那她成了什么了?调戏良家少女的恶霸?
噗
赶紧将魔爪从北冥风的下巴上收了回来,捏了捏自己僵硬抽筋的脸。
“咳咳!那个……既然……反正,看都已经看过了。那有了第一次也就不在乎第二次了对吧?所以……所以你就别害羞了!那个……我动作快点,很快就好的!相信我!”
云千若一本正经不知所云的胡说八道了一会,然后,伸手拍了拍北冥风的脸,“那个……你都听懂了吧?”
听懂的话,就赶紧把手放开啊!
北冥风一动不动,瞪着一双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他是清醒了呢?还是,依旧处于呆傻中?
云千若眉心跳了跳,身子一弯,将脸凑到了他面前,“喂!我都说了会快一点,轻一点的,你还娇羞什么呀?不是说了嘛?早都已经看……”过了!
然,未等云千若把后面的话说完,那做了半天雕塑的男子终于开口,眼神幽幽,语气幽幽,“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也没看到么?”
轻飘飘,冷幽幽的一句话,如同一块砖当头拍下,砸在了云千若的脑门上,砸得她脑袋一懵,两眼一翻,瞬间死不瞑目!
“呃……”
这个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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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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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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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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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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