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结果是,费洁和岑伟强鸿运当头,在茫茫人海里撞上香港富孀吴惠珍,在三天之内便骗到三个亿的人民币,提前超额完成任务。
杭震赢得跟包升权的赌局,不但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但一个星期到底是几天,七天或是六天,亦或五天,恐怕见仁见智,众说纷纭。也许是包升权疏忽,也许是故意留白,临了才好随意解释,最终多少天由他包升权说了算。可杭震不傻,包升权有精算盘,他也有小九九,管你打算将一个星期解释为多少天,反正老子就认定为七天。
因此,费洁和岑伟强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便骗到三个亿,杭震没并有急着去见老大包升权,而是放出岑伟强和费洁,请他们在小会议室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命人将他们送回自己的舱室,并舱室门口放上两名武装保安,室内夫妇可以自便,但不能出屋。
七天之期满,杭震才上岸,来到包升权临海石窟。
包升权闷闷地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下面蔚蓝色的海面发呆,手里倒拎着一只空空的鸡尾酒杯,似乎在凭吊和缅怀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接力女诸娜。
“大哥——”杭震唤道。
包升权没有应他,也没有转身,似乎压根儿没听见他的声音。杭震只得等着。
谁知一站就是半小时,杭震的心渐渐收紧,他怀疑包升权的另一手握着一把枪,因为看不见他那一只手。
“你很害怕?”包升权忽然开口道。
杭震沉吟了一下,回道:“如果我赌输了,我会很害怕,但事实是……”
“别说出迷底,让我来猜一下,他们骗了三个亿?”
杭震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包升权知道费洁和岑伟强骗了三个亿,玉壶号上通过杀猪盘骗的钱跟赌场进账,都会进入拾荒组的账户,包升权作为拾荒组老大,知道账目毫不奇怪。杭震心惊的是包升权的语气似乎隐隐预示着,包升权掌握玉壶号上的一切动静。
若果真如此,情形就遭透了,表明自己的追随者中藏有包升权的眼睛,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命人偷偷备下一个亿的资金,打算作弊赢得赌局,包升权一定也知道了。其实作弊也不算什么,出老千是赌博的本质特征和基本路数,不存在应不应该,只看高不高明,要命的只是杭震的对手是大哥包升权,靠作弊赢得赌局,想干什么,要弑杀老大不成?
杭震在心中祈求,包升权千万别作此想,他并不想杀包升权,因为胜算难定,太过冒险,他只想赢得赌局,保住性命而已。
包升权转过身来,另一手里真的握着一把枪,还是冲锋枪,如果搂火,杭震跟他相距不过五米,定会被打成筛子。
包升权道:“如果打死你,你会觉得冤吗?”
“冤!因为我对大哥忠心耿耿。”
“作弊也算忠心?”
果然包升权什么都知道,杭震只得如实说道:“我只想保住性命而已。”
“你保住了性命,我输了,怎么办?按玉壶号上规矩,输者要进行裸泳。”
杭震道:“大哥,别开玩笑了,一来这是在绿柱岛,不是在玉壶号上,二来就算在玉壶号上,裸泳虽是我定的规矩,但在大哥面前,所有规矩都得大哥来定,哪由我说了算,三来一个星期前大哥跟我打赌,赌的是如果我侥幸赢了,便准许玉壶号驶离绿柱岛,并没说大哥输了怎么办。如今期限已满,我特来向大哥禀报,我已在规定时间内骗得三个亿,算是侥幸过关。虽然我曾打算作弊,但并未实施,请大哥看在这么多年我忠心任事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今后再也不敢了。”m.χIùmЬ.CǒM
包升权道:“你这么着急离开?”
杭震道:“我不着急。那请大哥定离岛时间。”
包升权道:“杀掉姓洪的,你眼睛都不眨,够狠啊!”
杭震道:“不如此不能震住岑伟强和费洁,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屋里有两个武装保安,包升权挥挥手,保安走上来一左一右站在杭震身边。
包升权道:“你跟我耍心眼儿,若不办你,手下弟兄皆有可能效仿,而且难以服众。人心散了,队伍便不好带,先委屈你几天,跟他们去吧,我交代过,不会为难你。”
“感谢大哥体恤。”
杭震不敢争辩,乖乖转过身跟保安往外走。
坐车走过隧道,来到石壁外的大楼,再乘电梯往下,大约五十米,来到一间开凿在地下的石室,有三十平方米,用粗大的铁栅隔出一个封闭的空间,算是囚室,除开头顶上吊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囚室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保安打开铁栅的门,喝命杭震进去。这保安以前在玉壶号上干过,曾是杭震的下属,调到老大包升权身边之后,杭震每次晋见老大,都给这保安偷偷带点价值不菲的小礼物,以联络的维持他们之间的“情感”。但此时这保安一点不念旧情,大声喝命杭震,似乎真将他当成阶下囚一般。
杭震回望他一眼,保安一脚将他揣进铁栅,喝道:“看什么,你当自己还是玉壶号船长吗?来到这里,你的命就不是自己的,老大随时可以取走!狗东西,要不是老大有吩咐,老子挖出你的眼来!”
杭震忙低下头,避开保安的脸:“兄弟息怒,我不是故意回头,人来到陌生环境,总想四处观察一下……”
尚未说完,保安嫌他话多,喝命闭嘴,杭震赶紧咽下后头的话。
保安锁上栅门,又仔细检查一遍,才狠狠瞪了杭震一眼,昂昂离去。
杭震已在心头千百遍问候过那保安的父母祖宗,骂那保安忘恩负义,发誓若能活着出去,一定找机会干掉那保安,以雪今日之耻。对于另一个同样态度恶劣的保安,他却没有如此切齿的恨意,因为另一个保安跟他没有熟识的渊源关系。中国人就是这么相悖,熟人整熟人,下手更重更狠,若是熟人,对方却不关照,便会更加恼恨,好象熟识有罪似的。嘿嘿。
囚室位于地下深处,完全与世隔绝,本无法知道昼夜交替,但杭震戴的腕表是航海表,上面有日历、时间、经纬度等丰富标识,透过腕表,他知道自己已被关押两天。两天里,保安再未返回过,也没人送饭送水,他已饿得头昏眼花。一个强烈的意识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晰:老大要将他活活饿死!
突然,电梯传来响动,不一刻电梯门大开,两个保安走出来,其中一个保安就是他熟识的保安。熟识的保安打开铁栅门,让他赶快出来,有敌人袭击绿柱岛,老大命他火速上去,组织玉壶号上的力量一起抵御外敌。说着塞给他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让他在电梯里抓紧吃喝,补充这两天消耗的体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杭震精神一振,立即跟着他们奔进电梯。他狼吞虎咽地吃掉面包和牛奶,待到电梯升到地面,感到体力已恢复到八九成。
有两架飞机在围着绿柱岛盘旋,看样子先是侦察,了解岛上的防卫情况,下一步估计就是发射飞弹或倾泻机枪子弹。杭震拿过一个保安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绕岛低旋的飞机,是两架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战斗机,应是早已从空军退役的老旧机型,机身亦无任何标识,由此可以断定,这两架战斗机绝非政府军,极有可能是海盗或黑道所有。
机型虽老,照样可以发射飞弹,机枪射击亦会威力巨猛,战斗力十分强悍。绿柱岛上只有保安手里的机枪、冲锋枪和手枪,没有装备防空炮火,因为包升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战斗机开干!因此,这两架老旧的战斗机对于绿柱岛来说,就是屠杀者和终结者。
怪不得包升权要将自己从地牢里放出,原来遭遇如此强敌。两架气势汹汹的老式战斗机虽来者不善,但杭震还是从心里头感谢它们,若无它们“惠顾”绿柱岛,自己定会饿毙地牢。
保安催他快去见老大,杭震眼一瞪喝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还走这样的过场,老子必须马上回到玉壶号上去组织御敌!你们去将情况禀告大哥,消灭来犯之敌后,我再来向大哥请不敬之罪。
他头也不回地往码头奔去,两保安面面相觑,不敢阻拦,因为情势的确万分紧急,一架战机已从沙滩对面的海上远远俯冲而来,似乎即将开火射击。沙滩上的人早已跑得没有踪影,各处巡逻的保安也都就近躲在树后、岩石后或房屋后,一眼望去,整片沙滩和各处道路上都阒无人迹,进入大战之前可怕的寂静状况。
在去往码头的路上有一个人影在狂奔,是杭震。飞机似乎发现移动的目标,向杭震飞来,紧跟响起着一排密集的机枪声,道路之上烟尘陡起,杭震一个翻滚跌落路边树丛,飞机呼啸着掠去,杭震却未见起身,不知是死是活。
两保安差点没吓傻,赶紧转身回奔,去禀告老大包升权。
杭震并未被机枪击中,借着树林的掩护,奔到码头上,见战机尚未返回,当机立断,借此空档一气狂奔,终于成功登上玉壶号。
玉壶号上早乱成一锅粥,又因无人指挥,保安也乱着一团,人群不敢下船,都纷纷往最底层舱室奔涌,保安无法制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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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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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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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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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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