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霍景言的电话时,秦可已经跟顾心晴一道,就要走到乾德中学的南门了。
“霍……老师?”
听出这个熟悉的声音,秦可着实意外地愣了一下。
电话对面的男人笑得抱歉,“下课前忘记告诉你留一下,这时候才想起来,真是对不起——秦可同学,能麻烦你回来一下吗?关于下节课的课程内容,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通知你,麻烦你回去让大家准备一下。”
“啊,现在吗?”
“嗯,我现在就在多功能厅的外面等你——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另约时间。”
“没有不方便,”秦可说,“我这就过去。”
“好。”
“……”
挂断电话,秦可收起手机,视线看向一旁的顾心晴,“心晴,今天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嗯?”顾心晴想起刚刚秦可对电话对面那人的称呼,不由意外地问:“是霍老师有事找你?”www.xiumb.com
“对。说是和下节课的上课内容有关。”
“这样啊,那行,我自己回去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又不是你的事情。”顾心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跟着就要转身,只是转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一停。
“哎?小可,你什么时候把手机号告诉霍老师了?”
“……”
秦可身形蓦地一顿,神色也怔然——
“我没有给过他。”
别说给电话号码,两人在这节课前后甚至根本没有真的一对一说过话才对。
顾心晴:“啊?那霍老师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的?”
“……”秦可眼神晃了晃,随即牵起个笑,“可能是问了班主任吧。”
“哦哦,也对,班主任那儿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我都傻了。那我先走啦,后天学校见,可可!”
“嗯,再见。”
目送着顾心晴的背影远去,秦可面上的笑容一淡。
她情不自禁地微皱了下眉。
——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自己给顾心晴的那个答案合情合理,但她总有一种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的直觉。
然而再无论怎么想,前世今生的事情搅和在一起,只乱得秦可心里烦躁,一点头绪都捋不出来。
她晃了晃头,抛开那些杂念,决定先去找霍景言。
秦可转身离开。
她没有看到,身后顾心晴在走出南门后,却第一时间停了脚——乾德中学南门外的大理石石碑前,几道身影拦在去路。
一见顾心晴孤身出来,站的最近的乔瑾一愣,“哎,小学妹,总和你走一起的秦可学妹呢?她怎么没出来?”
普通学生都多少是害怕跟着霍峻的这几个男生的,顾心晴也不例外。
被乔瑾一搭话,她不由地僵了僵神色,眼神里露出点不安。
“可可……可可被霍老师叫回去安排作业了。”
“霍景言叫她?”
乔瑾闻言一愣,扭头看向乔瑜,伸脚过去踢了踢,“你怎么看?”
“看个屁,肯定不安好心。”乔瑜皱了下眉,他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顾忌地瞥了顾心晴一眼,扯出个敷衍的笑,“行了,没事了小学妹,你走吧。”
“……嗯。”
顾心晴连忙攥紧背包带,快步离开了。
等她一走,后面乔瑜才重拿了话头。
“我看,恐怕霍家那边是看峻哥这条路不通,想从别处下手了。”
“从秦可?”
乔瑾愣了愣,随即又笑,“虽然说峻哥确实是第一次对哪个女孩儿这么好,但你是不是把秦可对峻哥的影响力看得太重了啊?至少我觉得她还远没到能成为霍家对峻哥的突破口的地步。”
“……”
乔瑜沉默几秒,拧着眉,坦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话最好别说那么早,省得到时候脸疼。”
乔瑾:“……”
乔瑾:“行吧,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乔瑜踢了踢腿,“等峻哥出来,知会他一声,看他准备怎么办吧。”
“嗯,只能这样了。”
*
“需要准备的就是这些,之后要麻烦你通知到三个班内了。”
多功能厅外,石阶上铺满了临近中午的柔光。霍景言站在一侧,笑容和熙地望着秦可,“没什么问题吧?”
“嗯,”秦可点头,“老师放心,我已经记下了。”
“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秦可摇头。“老师路上小心。”
“好,你也是。”
霍景言笑笑,眉眼温柔,他合拢教案,转身往台阶下走。
下了三四级台阶的时候,他步速慢了下来,最后还是停住。
站在最上面,正翻看着自己刚刚记录下来的事情的秦可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因为向光的方向,她不由轻矜起眼。
霍景言沉默了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儿肤色白皙,像是质地温润的羊脂玉,五官又精致而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小巧的瓜子脸上。
在最好的年纪,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瑕疵。再加上气质安静宜人,不见矫饰,犹如一张年代久远而质地上佳的纯白宣纸:最惹人驻足流连,更甚会想独占描画,不知来日会是怎样一幅惊艳世人的图卷。
——难怪霍峻会喜欢上她。
恐怕最初不必深,越近越陷足,不可自拔。
霍景言有点头疼地笑起来。
秦可被他笑得莫名又无辜,因着前世和这人熟稔,此时开口也没太多顾忌,只循着本能不解地发问:“你笑什么?”问完秦可才回神,又连忙补了一句,“霍老师。”
霍景言没察觉她这其中的语气变化,仍是笑,“没什么,想起点叫人头疼的事情。”
他一顿,又说:“我听秦嫣说,你似乎和霍峻走得很近?”
“……”
秦可神色一顿,点头。犹豫之后,她索性借着这个话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霍老师,您和霍峻认识吗?”
霍景言:“嗯?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秦可:“霍峻虽然性格有些偏执,但不是会主动挑衅人的那种性格,所以今天课上的事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看来,你是真的很了解他啊。”
霍景言笑起来。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几秒,却突然开口换了一个问题:“课上那幅画,你是怎么猜到创作寓意的?”
秦可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坦白——在霍景言面前,她实在做不出故意欺瞒的事情来。
“那幅画我确实很喜欢,不过这创作寓意,确实是我……家里一位长辈告诉我的。这幅画和他的话对我影响都很深,所以我一直记到了今天。”
“……”
听了秦可的话,霍景言沉默了很久,最后突然朗声笑起来。
“你很好,知世故而不世故,我很喜欢——未来一学期,我们的师生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秦可被他笑得有点茫然。
而霍景言又道:“既然你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也可以透露一点本不该说的给你——我和霍峻确实认识。”
秦可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张口问道。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
霍景言有点意外地看了秦可一眼。他自然能看出秦可此时的心绪失态,只是却想不明白原因。
但霍景言也没有深究,只笑笑,“这个问题,就实在不是我能回答你的了——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不妨去问霍峻。他肯告诉你的话,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说完,霍景言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秦可被霍景言的承认搅得神思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了学校。
直到出了南门,突然被面前身影拦下,她才蓦地回神。
秦可抬眼,瞳孔一缩。
“霍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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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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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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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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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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