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郡主有喜,风光再嫁>第202章 江山美人,你要什么?
  萧玉琢的侍从立时问道:“拦路者是何人?”

  “我等乃是吴王府的人!”来者气势汹汹。

  萧玉琢的人根本不信,吴王府的人?若是吴王府的人,岂会不知道,根本没有吴王妃。

  真正的吴王妃本就是郡主本人呐!

  “找吴王妃,自然应当到吴王府去,寻我家郡主作甚?”

  “有人看见,婚事结束,吴王妃并未被送入洞房,而是被劫去了玉府。”来人喝道,“不找郡主要人,还能找谁?”

  “让他们亮出吴王府的腰牌。”萧玉琢吩咐道。

  拦路之人,不知是何人假借吴王府的名义。

  让他们亮腰牌,他们却亮不出了。

  眼看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

  忽而有一辆马车从拦路者后头行进过来。

  拦路之人纷纷让开。

  马车停在萧玉琢一行正对面。

  马车的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略微发福的脸,“玉玉,是我。”

  萧玉琢闻声,也掀开帘子,南平公主在帘子后头的脸,带着些笑意。

  “原来是南平公主。公主现在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吧?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公主不在府上好好安胎,外头可是不安全的紧呢!”

  南平公主笑了笑,“冒得险中险,方为人上人。”

  萧玉琢眯了眯眼。

  “还请郡主把吴王妃,交给我吧?”南平笑说。

  “公主怎会向我要吴王妃呢?吴王妃又岂会在我手上?”萧玉琢不承认。

  南平公主笑了笑,“我已经打听过了,吴王妃却被劫入了玉府。现在就在你马车上!吴王背弃你,另娶他人,这口气,怕是你吞不下吧?”

  萧玉琢面无表情。

  “你的脾性我知道,如今劫了吴王妃,是要给越王送去?好让越王借着吴王妃,来辖制吴王?”南平公主问道,“你这招借刀杀人,倒是使得好,可是我现在不能叫她被送到吴王手中去!”

  萧玉琢暗暗冲马车近旁的护从点了点头。

  “我拿她还有别的用处……”

  “公主拿她有什么用我不管。”萧玉琢笑了笑,“但人现在我是不能给你的。”

  “玉玉,你这是要跟我作对么?”南平公主冷下脸来。

  听闻皇后娘娘有怀孕征兆的时候,萧玉琢就想,终有一日,她和南平之间的情谊,大概会不复存在。

  曾经最投契的姐妹,也许要反目成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想跟你作对,我只想救我在意的人。”萧玉琢垂眸,语气温和。

  南平公主哼笑一声,“玉玉,你说聪明的时候也聪明,只是糊涂起来的时候,也真叫人觉得可笑。我卖你个面子,才劝你这么多,若动起手来,你岂能是我的对手?”

  萧玉琢看她一眼,“公主这么自信?”

  “吴王殿下已经娶了旁人,长公主姑姑到吴王府将他鞭打一顿。你和吴王的关系,这算是没了,且如今你还掳走了他的王妃。”南平公主笑了笑,“越王虽和你关系匪浅,可这会儿他风头正盛,吴王纠缠着他,他也是自顾不暇,没空救你。”

  萧玉琢点点头,“可我若是不靠他们呢?”

  “哈,不靠他们,你还能靠谁?你早已搬出萧家,另立门户。而我舅舅家在朝中的声望颇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南平公主见萧玉琢顽固,似乎耗尽了耐心。

  姐妹情谊,在权利面前,单薄的不值一提。

  “动手。”南平公主放下车窗帘子,冷冷吩咐。

  外头立时响起争斗之声。

  坐在车内的宝翁有些紧张,更多的是焦灼。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走了。”萧玉琢低声说道。

  “她不是公主么?为何要劫走我?”宝翁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梅香说道:“她是皇后娘娘唯一嫡出的女儿,据说皇后娘娘如今又怀了身孕。圣上驾崩,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就是遗腹子。倘若皇后娘娘的娘家在这时候,把控住朝廷,站稳了地位。日后就可立皇后娘娘腹中的遗腹子为帝!”

  宝翁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不管是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还是让那遗腹子当皇帝。都不过是傀儡,把控朝政的,肯定是皇后的娘家。”梅香低声说道,“对南平公主来说,越王和吴王都跟她不亲,自然还是她自己的亲弟弟,她的娘舅家亲呀!”

  宝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唉,反正就是争权夺利呗!”梅香掀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方下帘子,就见她一脸闲适。

  不多时,他们的马车就又动了起来。

  萧玉琢往外看了一眼。

  南平公主的马车已经避道远处去,她留下围困萧玉琢的人则倒下了大半。

  她带来的人不少,奈何萧玉琢知道现在出府,定是危险重重,指不定就会遇见什么人。

  所带人马,在明处的都是高手。

  暗处刘兰雪也不知又安排了多少人马随行护送。

  南平公主的人马甚至毫无防备的,就被街旁道边,猛地窜出来的人猝不及防的给抹了脖子。

  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无声无息的放倒好些人,见萧玉琢的马车又动起来之后,他们便又隐匿在周遭。或蹿上了屋顶,或躲避在树梢。

  “宫里头,德妃娘娘和重午那儿,可派了人手?”萧玉琢问道。

  “娘子放心,王爷加派了人手,兰雪也有安排。”梅香说道。

  宝翁不由深深看了萧玉琢一眼,眼中尽是讶然之色。

  摆脱了南平公主,寻到了蓝玉。

  蓝玉派人护着萧玉琢的马车,来到羁押俘虏之处。

  宝翁在牢狱间看了一圈,“卯蚩,卯蚩哥,卯蚩……”

  无人回应。

  她面有焦急,萧玉琢也跟着着急。

  如今局势危急,景延年还不知道在何种煎熬之中。

  “我家娘子定会帮你找到卯蚩的,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家娘子么?你快先解了情蛊!不然吴王殿下备受折磨,耽搁了时间,卯蚩被旁人杀了你可别后悔!”梅香威胁宝翁。

  宝翁立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哭得伤心欲绝。

  这会儿李恪的叛军基本上已被肃清。

  蓝玉还带着人在长安各处巡查,搜捕漏网之鱼。

  可多少人问下来,并没有人叫卯蚩,也没有人认识卯蚩。

  宝翁哭成了泪人儿。

  萧玉琢也有些心烦意乱。

  此时最受折磨的,倒不是宝翁。

  是被情蛊所困的景延年。

  宝翁在这边哭,景延年却承受着如万剑穿心的痛楚。

  女人疼了尚可以嚎啕大哭以发泄。

  对景延年来说,男人因疼掉泪,却是耻辱。

  他浑身冒着冷汗,却只能硬撑着。

  夜幕降临,他此时本该统筹大局,将圣上的遗体送到宫中,收拾局面。

  可他疼的却只能躺在吴王府中,外面的局势,他只能听之任之。

  “我亲自护送父皇遗体入宫装殓。”李泰吩咐道,“阻挡我入宫之人,格杀勿论!”

  “皇后娘娘已经拿了兵符,指挥宫中禁军将宫门戒严。”袁江涛回禀道。

  李泰冷笑,“一个妇人,还想凭着肚子里的野种,在皇宫里称大么?”

  “国丈大人在朝中颇有势力。”袁江涛皱眉说道,“唯有萧相的影响力可与之抗衡。”

  “文臣有何可惧?”李泰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轻笑,“告诉他们,挡我者死!”

  袁江涛拱手领命。

  李泰借要送圣上遗体入宫装殓为由,让人强行攻城。

  萧玉琢也得了消息。

  长公主命人叫她赶回萧家去。

  她回到萧家,见到的却并不只有长公主。

  萧家的老太爷,老夫人,几位叔伯都在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吴王当真和你反目了?当真娶了异族女子变了心了?”老夫人问道。

  萧玉琢垂眸没有作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就算你搬出萧家,自己立了什么‘玉府’,难道你就不是姓萧吗?”老夫人怒道。

  萧谆轻咳了一声。

  老夫人立即住嘴。

  萧玉琢抬眼看着萧谆,“祖父。”

  “祖父问你,吴王可有夺位之心。”萧谆看着她。

  萧玉琢怔了怔,景延年有么?

  “我不信他是真的变心了,娶苗疆女子的事儿,里头另有缘故吧?”萧谆眯眼笑了笑,“我没猜错的话,正是为了诱使李恪露面?”

  萧玉琢嗯了一声。

  还是瞒不过祖父。

  “既如此,吴王心里惦记的人,还是你吧?”萧谆笑了笑,“当初你要和离,搬到别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吴王被你吃的死死的。”

  萧玉琢脸上不由一红。

  “那如今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吴王越王,咱们必是要得罪一个,维护一个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乃是整个萧氏家族的事儿。”萧谆放缓了声音,语气却更为郑重。

  萧玉琢点点头,“祖父,我明白的。”

  “为何这时候越王和吴王,都不见人来萧家,拉拢萧家呢?”萧大老爷皱眉问道。

  “如果娶苗疆女子是计,那吴王就没有派人来的必要。”萧二老爷插言。

  “越王也不派人来,莫不是……”老夫人看着萧玉琢,“你同越王有过节?”

  可不是有过节么……

  这个过节可大了去了呢!

  萧玉琢有几分无语,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不好说啊。

  “这是朝政时局,我不懂。”萧玉琢垂头说道。

  “你也有不逞强的时候?”老夫人轻哼。

  萧谆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不再说话。

  “越王已经攻城了,皇后娘娘使禁军封锁皇城。”萧谆眯了眯眼,“怎的不见吴王现在有所举动?他可是要错失良机了。”

  “一旦让越王李泰攻入皇城,那这得天下的机会,怕是就要落在越王手中了。”萧家大老爷说道。

  萧玉琢点点头。

  “长辈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她低声说道,“萧家可以选择支持越王,也可支持吴王。但因为我和吴王的关系,所以萧家更愿意成为未来圣上的外戚,不甘于只做臣子?”

  所以说,萧家是希望吴王去夺得皇位的。

  “这也是为了你好,吴王胜,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老夫人说道,“越王胜,你什么都不是!越王能容得下吴王么?即便他现在不争!越王能放心他么?”

  萧玉琢皱了皱眉,“我知道了……祖父等我的消息!”

  萧老夫人的话,提醒了她。

  萧玉琢离了萧家,立时命人寻李泰。

  李泰正扶着圣上的遗体,在宫外看着他的兵马攻打皇城。

  听闻萧玉琢寻他,他立时起身,四下看去。

  萧玉琢的马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周遭还有许多护从守着。

  李泰勾了勾嘴角,提步来到她面前。

  “我没想到,你会这时候来。”李泰笑着伸手,想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萧玉琢立时侧脸,躲开他的动作,“越王误会了。”

  李泰眼眸微凝。

  “我是来和越王打个商量的。”萧玉琢道。

  李泰挑了挑眉梢。

  “我助越王攻入皇宫,并且在越王占领皇宫之后,让萧家鼓动群臣,支持越王登基。”萧玉琢说道。

  李泰眼目深深地看着她,他妖冶的面孔映着远处的火光,更显的魅惑众生。

  萧玉琢别开视线,没有接触他的目光。

  “然后呢?”李泰声音清冷的问道,“天下拱手送我,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来换?”

  “我……我和修远会离开长安,自此与君,再无纠缠。”萧玉琢郑重说道。

  李泰笑了起来,面容越发妖冶。

  可他浑身都是冷凉之气,“若是我说,我夺取这皇位,就是为了要你呢?”

  萧玉琢微微皱眉,“越王没有听说过,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李泰摇了摇头,“我原本打定了主意,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可后来我发现,没有江山,美人就不能是我的。”

  萧玉琢皱眉,倏而向后退了一步。

  她身边的人立时将李泰包围。

  李泰左右看了看。

  他过来见萧玉琢,并没有带着许多人马。

  他的人都在攻打皇城,且他对萧玉琢也没有防备之心。

  “你要杀我?”李泰笑着问。

  “如果你坐上皇位,会对修远不利,我不如趁早取了你性命,以绝后患。”萧玉琢冷声道。

  李泰闻言连声轻笑,并从腰间抽出佩剑。

  萧玉琢身边的人立时就要动手。

  却见李泰把剑柄递到萧玉琢手中,剑尖指着他自己。

  “来,你亲自动手,我可不愿死在旁人的手中。”李泰笑容极尽璀璨,妖冶生光。

  萧玉琢捏着尚带他体温的剑柄,手腕不由微微发抖。

  这剑真沉啊!

  沉的她要举不动了!

  两人正在僵持之时,忽有袁江涛派来的兵吏禀报越王道,“王爷,城门要破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皇城宫门口爆发出一阵呼喝声。

  萧玉琢和李泰同时向皇城宫门看去。

  只见那映着火光,朱红耀眼的宫门被城外的兵将推开。

  李泰的兵马入潮水一般涌入城门。

  萧玉琢的肩膀沉了沉,手中握着的一柄长剑微微颤抖。

  李泰却并没有欢欣雀跃的转身往皇城而去。

  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萧玉琢对面,“怎么不动手?”

  萧玉琢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李泰望着她轻笑,眼眸比火光更明亮。

  “我把自己生死都交给你,还叫欺人太甚么?”他缓声说道,语气格外的温柔,和此时皇城外头的战乱显得格格不入。

  萧玉琢咬着下唇——杀人?她不敢!杀了李泰,自然可以永绝后患,可她下不去手啊!

  “娘子!吴王殿下昏迷了,如何都唤不醒!”廖长生忽然纵马而来,人还在马上,就焦急说道。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纵马疾驰到跟前,才发现越王殿下也在。

  他脸色微变,吴王的情况,岂不是也被越王听了去。

  他再往前走,仔细一看,顿时一惊——萧玉琢的剑尖,正戳在越王的衣裳上,再稍微一使劲儿,就能扎进去吧?

  且越王周围,几乎都是娘子的人,越王兵马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是什么情况?

  “咣当——”一声响。

  萧玉琢突然将长剑扔在了李泰的脚下,她沉着脸,转身而去。

  李泰站在火光之中,眯眼看着萧玉琢爬上马车,渐行渐远。

  他脸上溢出浓浓失落。

  “王爷,请您扶灵入宫!”李泰的兵马来请。

  李泰点点头,护送着圣上的尸首,进入皇宫。

  萧玉琢这会儿顾不上继续关注越王和皇后外戚的争夺。

  她直奔吴王府。

  景延年昏迷在府上。

  菊香手中捏着长长短短的针,有些针上还沾着几丝血迹。

  可景延年双目紧闭,毫无苏醒迹象。

  “菊香,修远他……”萧玉琢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带着颤抖。

  她立马咽下剩下的话音,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菊香皱紧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娘子,将军这种情况,婢子……婢子没有办法。”

  萧玉琢脸面一僵。

  她以为菊香是神医,只要有菊香在,什么都不用愁。

  可这回,看到菊香脸上的无助之时,她才愕然惊醒——菊香就算是神医,她却也不是神仙呐!

  “婢子能解毒,可婢子不会解蛊。毒是死的,蛊却是活的。唯有下蛊之人,方能解蛊。”菊香小声说道。

  “宝翁呢?”萧玉琢立时回头,朝外问道,“将她带过来!”

  萧玉琢对宝翁一直都算客气,这会儿却有些咬牙切齿了。

  宝翁被刘兰雪带来。

  她仍旧在默默的抹眼泪。

  萧玉琢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恨不得一脚踹翻她。

  向来秉承能动口时不动手的萧玉琢,一把拽住宝翁的衣领,“我让我的人在找卯蚩,你现在就给吴王解蛊,否则……即便找到卯蚩,我叫人立时杀了他!”

  宝翁微微一抖,她迟疑片刻,却是连连摇头,“我不……”

  萧玉琢真想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你凭什么不?抓了卯蚩,伤害卯蚩,利用你的是废太子!不论是我还是吴王,我们何曾伤害过你?”萧玉琢冷眼看着宝翁,“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

  宝翁红着一双眼,看着萧玉琢。

  “你这叫为虎作伥!为了你自己所爱的人,就可以没有原则,没有底限的去伤害别人!”萧玉琢眼中尽是怒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宝翁嘤嘤哭起来,“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受人利用!被人胁迫!你为何不留着废太子的命,逼问出卯蚩哥哥的下落?他死了,你就来逼迫我?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你交还我卯蚩哥哥,我解了你情郎的情蛊!”

  萧玉琢闭了闭眼睛,伸手推开宝翁。

  想到景延年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嘴唇乌青的样子,她既痛心又恼恨。

  可面对宝翁这种人,她又有几分无奈。

  “找,叛军不是都在蓝将军控制之下?告诉蓝将军,无论如何要找到一个叫卯蚩的人。”萧玉琢挥手对廖长生说道。

  廖长生拱手而去。

  “兰雪,你和梁生也去找,不及代价,发动同盟会所有的力量,寻找卯蚩!”萧玉琢声音清冷。

  刘兰雪连忙答应,“娘子放心,只要有过这人,即便他被塞在地缝里,挖地三尺,婢子也要把他送到娘子面前。”

  这话她似乎是故意说给宝翁听。

  宝翁一听,立时又哭了起来。

  什么人才会在地底下?只有死了被埋的人呀?

  听到宝翁抽泣之声,萧玉琢顿时更为心烦。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她豁然起身,颇为不耐烦的起身走出花厅。

  现在还不知宫中是个什么情形。

  越王从傍晚时候攻城,一直到后半夜,城门被攻破。

  皇后娘娘及国丈大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吧?

  这会儿天都快亮了,也不知究竟结果如何?

  她踱步走在吴王府的廊间。

  廊外有蔷薇花的香气,被风吹过廊间。

  黎明之前的长安城,好似格外的黑暗。

  被压抑在黑暗之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等待着曙光破云而出。

  萧玉琢的步伐越来越慢,她忽然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梅香一头撞在她背上。

  萧玉琢回头,梅香赶忙放下揉着额头的手,“娘子听到什么了?”

  “一定是有消息来了!”萧玉琢凝神,望着东方的天幕。

  那里还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

  唯有廊下大红的灯笼,在微风里摇摇晃晃。

  “娘子,是不是……听错了?”梅香小声问道。

  萧玉琢的眸中,倒映着灯笼的光,显得异常的坚定,“不会错!一定是有消息了!”

  她回身往来时的路,快步走去。

  萧玉琢行到花厅外头的时候,宝翁还在里头跪坐着,嘤嘤的哭。

  “闭嘴!”萧玉琢呵斥一声。

  宝翁还未住嘴,便见外头有小厮飞快跑来。

  梅香扶着萧玉琢胳膊的手,都不由攥紧。

  真有消息来呀!

  也不知究竟是好消息,还是……

  “回禀郡主,梁掌柜说,寻到卯蚩了!”小厮一头的汗,气息略急。

  他话音落地,花厅里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宝翁豁然起身,站的太猛,哭得太久,她摇摇晃晃,险些又栽倒在地。

  梅香皱眉上前扶住她,“如今该你兑现承诺了吧?快为吴王殿下解了情蛊!”

  萧玉琢转身,眼目严厉的看着宝翁。

  宝翁皱紧了眉头,“我要先见到卯蚩!”

  萧玉琢咬牙。

  梁生带着人,将卯蚩送到吴王府上。

  长安大乱之中,梁生竟然还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他脸上并无紧张慌乱,好似淡定如常。

  或许是他心有波澜,只是面上不显。

  萧玉琢瞧见他,便立时向他福身道谢。

  这一场忙乱,梁生出力太多,她已不知该如何言谢。

  梁生上前,一把扶住萧玉琢。

  “娘子若道谢,就是将我当外人了。”他声音温润,却格外的认真。

  萧玉琢站起身子。

  梁生低声在她耳边道,“卯蚩中毒,只怕命不久矣。”

  萧玉琢脸面一僵,那宝翁她还……还愿意为景延年解蛊么?

  若不是杀了下蛊之人,会叫被下蛊者也暴毙,她现在一定打破自己的原则底线,说什么也要杀了宝翁!

  现在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才叫萧玉琢既生气又无奈。

  “宝翁是苗疆女子,懂得蛊术,未必懂得医术。”梁生在萧玉琢耳边低声提醒。

  萧玉琢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

  “卯蚩在哪儿?”宝翁抹去脸上的泪痕,焦急问道。

  “送到外院客房之中了。”梁生缓声说。

  “带我去,快带我去!”宝翁拽住萧玉琢的衣袖。

  萧玉琢眯眼看了看她,点头叫人带她去客房。

  待宝翁先走,她立时叫人寻菊香过来。

  萧玉琢和菊香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往客房而去。

  路上萧玉琢和菊香低声细语了几句。

  来到客房外头,便听到宝翁哭泣之声。

  萧玉琢看了菊香一眼,菊香重重点头。

  她上前入了客房,宝翁正跪坐在脚踏上。

  床上躺着一男人,脸面黑红,眼目紧闭,嘴唇发黑。

  他衣襟上还沾着些乌红色的血迹,血色很怪异。

  “他是怎么了?”宝翁看着菊香,又看向门口的萧玉琢。

  “她是大夫,你且叫她看看。”萧玉琢指着菊香说。

  宝翁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菊香一眼。

  菊香脸色淡然,抬手落在卯蚩的手腕上。

  她皱眉细细诊了片刻,“他以前是否有咳血之症?”

  宝翁愣了愣,皱眉小声道:“是有,但不……不严重。”

  “他有隐疾已久,如今又中了毒,加剧咳血症状,若不及时解毒医治,只怕性命危矣。”菊香语气清淡。

  宝翁脸色大变,“你……你定是骗我!”

  菊香叹了口气,“我若是骗你,就该告诉你,他并无大碍,几服药就能救好。”

  宝翁心慌意乱,“那……那可有办法解毒医治?”

  菊香皱眉,沉吟片刻,“我能行针叫他醒来,但若要医治顽疾,却颇需时日。”

  “那你……你快叫他醒过来呀!”宝翁双手下意识的落在小腹上,面色焦急道。

  菊香垂下眼眸。

  萧玉琢上前道,“人你已经看到了,还不肯解蛊么?”

  宝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卯蚩。

  “让你的医女……”

  “别跟我提新的条件,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解了情蛊,我的医女自会尽力救卯蚩。你若再推诿,”萧玉琢冷笑,“我不但要卯蚩死,要你死,我还要灭了苗疆!”

  她说话间,脸上尽是清寒。

  虽然她声音不大,但那种肃杀冷凉之意,却叫人胆寒不已。

  宝翁不由抖了一抖。

  “我……我可以解情蛊……但,但你要答应我,一定会救卯蚩!”宝翁色厉内荏的说道。

  萧玉琢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

  宝翁皱着眉头,“你叫人准备雄黄,蒜子,菖蒲……”

  萧玉琢立时命人准备,并叫人将宝翁送到主院,景延年房中。

  她和梅香,刘兰雪也都站在房中。

  待她要的东西送来,宝翁却低着头道,“请郡主出去吧,解蛊之时,旁人不能在场。”

  萧玉琢微微皱眉。

  但她什么都没说,提步出门。

  梅香扶着萧玉琢的手,她手心里微微有汗,心头紧张。

  她偷偷抬眼,看着萧玉琢。

  却见萧玉琢笔直的站着,面无表情。

  “娘子不怕,不担心么?”梅香小声问道。

  等了半晌,都不见萧玉琢回答。

  她不由轻轻晃了晃萧玉琢的手。

  萧玉琢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什么?”

  “娘子在想什么?”梅香低声问道。

  萧玉琢眯了眯眼,“我在想,还要过多久,才能天亮呢?”

  梅香眺望东方,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曙光的迹象。

  若是平日里,这会儿早该擂响第二遍的晨鼓了。

  可这会儿,皇城的城墙头儿上,却仍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响动。

  “快了!就要大亮了!”梅香握了握手心。

  她手心里,黏腻腻的都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红色的太阳,忽然跳出东边的山峦,跳出云层,往夏国大地上洒下无数金光。

  整个天地,都沐浴在温暖朝阳之中。

  一日一夜的战乱,变故好似都随着朝阳一起,冲破了黑暗迷雾。

  重见光亮了。

  吱呀一声。

  上房的门开了。

  宝翁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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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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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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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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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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