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儿说道:“大周国并不可靠,我觉得东风国应该靠自己。我认识一个高人,或许能帮到你们。”
钱昕蹙眉,他如今已经知道了楚昭儿原来是平东公主的侍女,这才恍然,为何这个丫鬟这般聪明了?
他问道:“什么高人?”
楚昭儿编了个瞎话,说道:“是我过去在大周国平东公主身边认识的。这人叫卫寒林,是卜谷子的徒弟。”
钱昕眸光豁然一亮,问道:“他人在哪儿呢?”
楚昭儿笑道:“别着急啊!人家可是世外高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王爷您尽管放心,他已经出门帮您去做这件事情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北燕国就会退兵了。”
钱昕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楚昭儿心中却反而没底了,她有些后悔,不知道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个所谓的卫寒林到底对不对?
因为,她连这个卫寒林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干嘛都不清楚,只凭一封信就相信他确乎有些冒险。
……
东丰之北,北梁以东,横亘着一条巨脉,几与日月并列。其中山岭褶皱,崖谷深切,江水横流,乃是天险之地。
此山名曰云翡,因其树木茂盛,如同青莹温润的碧翠,远远望去似青山浮于云端一般。终天雾霭缭绕,朦朦胧胧,飘逝般迷离。
云翡脚下,山温水软。随着地势的渐渐缓和,蕉城起于山间,似一道优美的弧线,盖在云川河上。
云川河是云翡山的玉带,忽湍忽徐,两岸山花摇动,飞鸟斜枝。肥沃的土壤养育了附近多个村落,距离水源头最远的叫知寒村。
清早的风带着沁薄的寒意呼啸着,野鸦在低空徘徊,知寒村一片僵窒沉凝肃杀。
四个精壮的汉子托举着一只铁桦木架默然地朝云川河的河心走去。木架上面躺着一个女人,被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的。
那是一位十五六岁的韶华少女,穿着蓝色花袄,上面绣的白花雪片,还沾着血迹。她长发如瀑,黑亮的乌眸深邃似潭。被缧绁捆勒的衣服不住收紧,让她的袖口和裤脚出都露出了珍珠般晶莹洁白的腿臂。
少女的嘴角和鼻子都留着鲜血,眉心亦是点点血花,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心无一念,冷得傲雪欺霜。
抬她的几个精壮汉子脚步橐橐,单臂高高举起,似要把她悬于茫茫天穹。
少女叫魏知了,原是村里财主魏长阁的女儿。
但在十一年前,魏长阁出门经商不幸遭遇山贼,商队被劫,魏长阁惨遭蒙难。
一年后,魏知了的母亲也因病故去,家中便由二娘当家。魏知了在家中的地位也“顺理成章”地与丫鬟平齐了。
就在三天前,她在去砍柴的路上遭到了村长儿子的调戏。烈火般脾气的魏知了也是第一次遭到这种羞辱,情急之下用手中的砍柴刀劈死了村长的儿子。
按照村规,魏知了要被溺毙于冰冷刺骨的云川河水之中。
村长眼窝深陷,两腮干瘪,呲出两颗枯黄的牙齿,正如一具风干了的骷髅般盯着魏知了。
天上传来了乌鸦嘶哑的鸣叫,悲哀怅凛,不胜凄凉。
河的对岸,一个男子正静穆地看着行刑仪式。他的倒影落入河心之中犹如一片浮萍,面色静的像冰。琇書網
这些天倒春寒,冰霜混淆着热气,随风飘荡,在湖面凝翠出一层氤氲的云雾。使男子的身影看起来更加恍惚不清。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羽纹长袍,上面绣着纹斑,腰间丝绦莹白如玉,薄如蝉翼,直坠脚尖。
乌鸦高高地盘旋着,不时发出一声嘶哑刺耳的鸣叫。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魏知了,你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村长声音阴骘酷烈。
魏知了撇他一眼:“我没杀人,我杀的不过是条猪狗不如的扁毛畜生。”
虽然村长经常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儿子“犬子”,但自己从来没把他当成狗啊!听了这话,村长气得血脉贲张,双眼通红。
但魏知了却眼神漠然,长长的睫毛上已有霜的结晶。一如她心中此时的冰冷。
她对这个村子心如死灰。从她记事起自她父母死后自己就再没被人尊重过,小时候,爹带自己出门时,村民对她都是满满的敬慕,脸笑得溜圆。
爹曾指着一个小乞丐告诉她,多做善事,人会命好。
魏知了相信了。但如今自己却得到了这个下场,教导自己爹也死于非命。而被自己施舍的小乞丐如今就站在她身边,当村长要他抬木架将自己淹死时,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死对于魏知了而言安然反而大于恐惧,生命留给她的只剩下磨难,她更想借此机会去地下的父母团聚。
但她只有十六岁。
远方的红日已经冉冉升起,无数缕光线反射在河面上,波纹闪烁,仿佛水晶镜面。
能死在这样美丽、干净的河水里魏知了很满足。她神态安恬地望着静美的水面,嘴角流出一丝隽永的微笑。
村长瞪起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她那对幽深的双眸,表情狰狞,凶戾。
“太阳已经出来了,把她给我仍下去。”
“等一等。”
随着声音,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河对岸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的鞋履踩在层层积腐的枯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响动。
“敢问此处是否是知寒村?”
男人目光潋滟。他生得面如脂玉,鼻梁英挺,施礼的袖口随着风轻轻鼓荡,眼睛大而深邃,瘦削紧俏的脸颊,双唇饱满紧致,透着气质清雅玉华,风骨翩翩。
“这里的确是知寒村。”村长蹙眉回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在下卫寒林。”男人说着露出瓠犀般整齐的牙齿:“我来这里是找人的,请问魏知了是不是住在这里?”
村长揪然间双眉蹙得更深了,怫然不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魏知了什么关系?”
魏知了也从未见过这个面容清隽的男人,心中蕴藉的古怪,同时却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卫寒林恭谨道:“我与魏知了并不认得,但她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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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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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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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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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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