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计划,他是应该带着潘子一起的,身边总是有个信得过的人办起事来会利索方便许多,只是,他最后一刻还是决定,不再带潘子深涉险境。
虽然和黑瞎子合作次数不多,但好歹也算相识有段年头,那家伙身手不亚于哑巴张,况且还可能是这世上唯一潜入张家古楼又平安无事出来的高手,关键时刻想必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希望如此,能让潘子还有小邪他们几个活着回去。
这之中的缘故,不只是因为什么亏欠或对多年老下属的体恤,更多的却是因为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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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们在察尔汗盐湖附近的荒地探勘,夜里气温急降,又刮起了风,冷得刺骨。
吴三省一行吃了晚餐后,在营地借着火光再次复习计划。
小哥跟黑瞎子应该已经顺利跟着阿宁的队伍,接近疗养院一带了(之后于疗养院救出吴邪)。
他们这边,则是试图制定避开魔鬼城前往西王母国的路线。
“哎唷喂呀,这什么天气啊,冷得你爷爷我!哎呀!”胖子受不了,在一边直打哆嗦。
“得了吧你!瞧你这一身膘,谁冷也轮不到你吧?”潘子见了嘴上就没留情面地笑道。
“你他娘说什么呢!这臭家伙!”胖子回道”哎呀!这么冷的天,一群大男人杵这儿,忒没意思!还得跟这臭家伙大眼瞪小眼!三爷,您手边想必带着好酒吧?来点?”
胖子把希望寄托到三爷身上。
“还真没有,都放敦煌那儿了。”吴三省表示无奈与惋惜,但酒不好携带,他也没啥心情喝,吴三省便想向一旁忙碌整理设备的伙计们问问。
“欸三爷您等等。”潘子抬手拦住吴三省,冲胖子道:”死胖子,谁想喝谁问去!”
“他奶奶的,问就问。”胖子屁颠屁颠地跑去套交情去了。
看胖子走远了,潘子面怀喜色地凑向三爷悄声道:”三爷,我捎了好货来。”潘子故意支开胖子,不想让那死胖子来分他带的陈年佳酿。
“你小子,真是。”吴三省一哂,想潘子这小子都老大不小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好啊!他娘的想骗你胖爷!没门!”没想到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冲过去翻潘子放在边上的包,把里面东西都给倒腾出不少。
已经翻出几瓶酒了,胖子还不作罢,报复性兼玩闹性地想把潘子包里的东西都给搅出来。
潘子冲过去制止胖子,但同时又不想在三爷面前太过失态,这效率上就有了质量上的降低。
一来二去,胖子倒翻得起劲儿,包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出来见客了,都是男人本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只是...
看到那丫头送的围脖摊在地上,潘子不知为何心头火起,差点一挥拳往胖子脸上招待,好容易才忍下来,只是面若寒霜地低声道:”你他妈的够了吧!”
说完,默默把那些东西都一一装回去。一边心中懊恼,这回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地把这围脖也带来了,带了还舍不得围,想到此,他为自己荒唐的念头感到好笑,他最近实在有些不像自己。
“哎呀!还动气了!这么小气?”胖子倒是不以为意,一边嘟囔着一边拎着酒往营火那边走回去:”谁让你挤兑你胖爷爷!”
胖子把酒瓶地给吴三省,吴三省却没有动,他盯着刚刚那条围脖的地方,愣了两秒。
就着昏暗的火光,他还是能看清的,那围脖的边角,织了WH的字样。
那姪女儿小时候,给她那老爹写过卡片,当时吴二白曾拿给吴三省显摆过,那丫头自学了英文,就喜欢把名字缩写成WH。
吴三省笑笑,想着只是巧合,他这是怎么了,何时也像个婆婆妈妈做些莫名其妙的穿凿附会了?
接过胖子的酒瓶,他就着喝了几口,烈酒下肚,确实有几分暖身的效果。
潘子总算收好东西回来坐下,拿起一边一瓶酒拧开了也喝了起来,一边啐道:”死胖子!”
胖子这时又饶有兴致地道:”大潘,你还带围脖呢?这不娘们才戴的东西吗?怎么?还是你相好送的?”
胖子多年钻古墓培养出的锐利眼神,偶尔用在些不甚重要的时刻,说实在,略有留心的人,很难不注意到,刚刚潘子把围脖收进去前,爱惜地不断拍打拭尘的举动。
吴三省听到胖子有此一问,略略缓了喝酒的速度,偷偷留了神。
“他娘的关你屁事啊!”潘子骂道,顿时觉得对这胖子已经无可忍受,甩下酒瓶,起身就走,到僻静处闷头点起烟抽起来。
胖子看看吴三省,举起两手做无辜状:”你家大潘脾气够大的啊!”说完作没心没肺的模样笑笑,赞道:”好酒!脾气大归大,这对酒的品味倒是不错的,三爷,您教导有方啊!”
胖子说着竖起大拇指,自顾自哼起小曲,一脸享受。
吴三省心不在焉地笑笑,朝胖子说了声让他自己先喝着吧,起身走前不忘交代胖子好好复习刚刚讲过的路线计划,胖子连声应好,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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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正抽着烟,吴三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也点起根烟抽。
两人各抽各的,各怀心思。
吴三省先打破了沉默:”潘子,你小子看上的女人,是不是当初一起去云南的那女人?”
潘子完全没想过三爷会如此问,心里一惊,随即又想,也对,当时那丫头都到过三爷的会所了,三爷何等神通广大,如果说真的知道了当晚那女人是那丫头,也不奇怪。
“三爷,我没有什么看上的女人,真没有。”潘子辩驳,吴三省跟潘子相处这么多年,分辨潘子是否说谎简直掐掐指头的事儿,潘子迟疑的眼神,几乎等同不打自招了,但是他还是想再确认。
“那你老实说,那晚在会所的女人,是云南那女人,是吗?”吴三省目光犀利地投射过来,潘子是不可能在三爷直视的眼神下扯谎的,他又不像那崔九那般城府、小六那般反应快,他也没那天赋。
“三爷,那确实是,但我跟那丫头,真没什么!”潘子有些焦急地否认。
他虽不知吴洄的真实身分,但他也知道,既然是当初吴二爷指定要保护的重点对象,出身应该不会平凡,他这种人半分都不该去招惹,更别说他们年纪相差悬殊了。
他看三爷眼色,以为三爷会因自己与任务对象有来往而愠怒,因此有些焦急。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收下人家送的围脖呢?”吴三省这句话是套话,是试探,他其实并不知道,但潘子不会想到吴三省不知道,潘子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以三爷的神通广大竟然连这都知道了。
“我…”潘子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不知好歹,没脸没皮,随即下跪道:”三爷,我不该和那女人有所牵扯,是我错了。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您老别动气。"
“我没生气呢!你小子跪什么?起来!”吴三省道,看潘子不动,提高音量又说了句:”起来!”
潘子这才灰头土脸地站起来。
“但那女人喜欢你吧?”吴三省问。
“这……”
“好了!男人受欢迎不是什么过错,坦然承认不是很好吗?”吴三省竟然有些半开玩笑地道,说完还在潘子肩上拍了一下:”忸忸怩怩,成什么样?”说完大步走回营火那边,和胖子一块喝酒了。
留潘子在原地有些一头雾水,总之,三爷没生气他松了口气。只是,那丫头,喜欢他?
其实再怎么迟钝,他也大概有些感觉,虽然那丫头没有明说,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而他也正是因此,被搞得心烦意乱。
明明身分地位年纪背景,如此不般配,那丫头却待他如此,他不懂他自己凭什么?他更怕自己对她动了感情,因为他无法接受那样荒唐可笑的自己,他也害怕,害怕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追求。
而现下,他已做出选择,踏上他的旅途,这一趟,为三爷而来,他就做好拿命豁出去的准备,他这种人,不该白白耽误人姑娘家,就此了断,对那丫头来说才是最好的,或许,对他来说也是。Χiυmъ.cοΜ
他又再一次,转身踏上离她远去的道路。
那丫头年轻,日子还长,时间久了,自会忘了他,想到此,潘子心倏地缩紧了一下。
感情一旦萌芽,越想压抑,就越难忽视,会迅速地在心田生根蔓延,无力阻挡。
但本不该相会,若终归于天涯陌路,才是最好的。
是吧?
是吗?
潘子卷起袖管,看着腕上那条皮链,自嘲地笑了笑。
又深感罪恶地想,跟着三爷出来,还想这些儿女情长,实在丢人,心中暗下决定,接下来的旅程要拿出十二万分力气,好好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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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吴三省对于吴洄与潘子,虽然吃惊,却并没有什么愠怒。
他知道女人在送男人的围脖上落款下自己名字的意义。如果那丫头真对潘子有如此心思,他就更得让潘子活着回去了。
吴三省是不会在乎什么地位、年龄的差距这些世俗的框架,所以并未如潘子所想对此愤怒。有了他和文锦之间遗憾的过往,让他更明白惜缘的重要。
吴三省甚至想,有机会要跟潘子提点,珍惜眼前人的重要。
这就是吴三省改变计划,真正的前因后果。既不想姪女儿伤心,也希望潘子能够有机会享受早该享受的安稳日子,别为了自己的夙愿无端折在了这里。
三爷愿意欣然认可,把自己的姪女儿交托,这是重逾千斤的信任,如果潘子有朝一日知道,想必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只是他那可怕的二哥,如果知道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吴三省想到此节,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真想看看他二哥那老狐狸精,被自己女儿惊呆的模样。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使吴三省在感到西王母国之凶险后,让人不断燃起红色警示烟,依然阻挡不了,潘子赶赴救援的执着。
不要说潘子了,连他那傻劲上头的大侄子也带着小哥胖子他们一块去了。
听吴邪说到潘子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吴三省深深感叹这是天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连自己能否找到最终的答案都还不知道,即使见到了文锦,前路依旧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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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意,让扎西发现了昏迷的潘子,把他救了出去。正是天意,潘子流血虽多,伤口却不致命,短暂休养之后,已可以下地行走,他等不了伤口全好,就回长沙了。
只是三爷没有回来。
潘子心中的自责与悔恨,言语难以形容,明明早有预感,却在见到三爷前,他便已倒下,他有何颜面,代三爷去收拾长沙的局面,他根本不配为三爷的手下。
但即使如此,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有辱门风的,他还是无法放下不管。他就如此一边责难自己、后悔着,一面尽心竭力地试图挽救长沙的局势。
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及三爷,这样的局面,三爷之前也早已料到,也曾暗示过他。
潘子知道,三爷是让他,不要强求,如果真的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就拆伙退休吧。
只是有些不要脸的,趁乱往三爷身上泼黑水的、挖墙角揩油水的,他还是得管管,管到管不了了的时候,再说吧!
想起那日小三爷说,让他去讨媳妇。
他听了也只能苦笑,无言以对。
第一,三爷生死未卜,他有何颜面去想这些?
第二,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丫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给她幸福?那些美好的期盼,他要不起。
明明知道要不起,但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倚在窗口,喝着啤酒,看着窗外发呆,然后就想起,那总是跟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大潘叫着他的她。
想起她在古墓里轻抚他的伤口,问他:痛吗?
从没有人如此问过他。
他却从那丫头口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关切痛惜,或许是他的错觉吧,但即便是错觉,都让他感受到此生久违的温暖。
以至于当他看见她从冰湖往下掉时,毫不迟疑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份温暖,豁出了性命,也想要守护。
任务的使命感之外,依稀仿佛还有那么一点私心。
后来与她相处的种种,他其实都记得。
她在古墓里津津有味吃东西的样子、她到长沙找他时在游乐园里兴高采烈的样子、在寺庙中祈祷时宁静平和的样子、吃晚餐时调皮拿三叔开玩笑的样子、到济南医院找他时关切的样子、被他赶走时伤心无助的样子、在会所遇见他时做错事心虚却又松一口气的样子、当给她承诺说会再见面时,她笑得灿烂的样子…
在会所那晚,她还见到他的另一面,但她却丝毫不见惧怕,还不带芥蒂地同他玩笑,用荤话调戏他…
在西王母国高烧不退昏迷朦胧中,他一次次仿若看见,她就守在他身边,让他强撑着一口气,硬是挺了过来。
他是如此深刻地想念她。他在鬼门关前走过这一遭,可算明白了。
每每每每,夜幕低垂,万物沉睡,他却夜不能寐,坐在窗口,心里浮现的都是与她有关的画面。
从塔木陀回来不过三日,他已感到人心思变、沧海桑田,他越发想念她。
明明只要拿起手机,一封短信、一通电话,就能触及到她。
却知道自己配不上、要不起,他永远不能,踏出那一步。
这就是潘子,执拗地,总是坚守着,他心中那份执着。一条路走到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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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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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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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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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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