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祁同伟确实是搞刑侦的一把好手,逃跑路上,经常换车,经常半夜叫他起来换地方,经常留假讯息,让欧阳舒不得不感慨,换他来追祁同伟,肯定会被他带沟里去。xiumb.com
直到最后,车开到深山野岭里,一直开到无路可开,祁同伟将车里所有的抢都拿了出来。
欧阳舒知道,应该是差不多到目的地了,但这个地方和侯亮平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侯亮平?
“这是哪里?”欧阳舒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都知道的地方,”祁同伟笑了笑,说道:“孤鹰岭。”
什么?!这就是孤鹰岭啊,欧阳舒打量四周,他们确实都知道,因为当年祁同伟就是在孤鹰岭身中三枪,还凭一己之力捣毁了毒窝,一跃成为警界之星。
“你怎么来这里了,”欧阳舒没想到,“是不是这里算是你人生的起点了。”
“不,”祁同伟摇头,“这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在孤鹰岭之前,除了钱和权,我什么都有,但在孤鹰岭之后,除了得到权和钱,我什么都失去了。”
“你失去啥了?”欧阳舒不解,当年祁同伟都成为英雄了,还能失去啥。
祁同伟看着欧阳舒,突然有点羡慕,曾经他也是这么朝气蓬勃的人,一双眼睛哪怕看到了世间黑暗,都坚信自己属于光明,但孤鹰岭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你不懂,”祁同伟拍了拍欧阳舒的头,“赶紧跟我走吧,还挺多路要赶呢,你可别路上撑不住了。”
“那你倒是给我买点药啊。”欧阳舒哀嚎,他的感觉没错,祁同伟真的对他挺纵容的,为什么?
但接下来祁同伟都没再理欧阳舒了,只顾着眼前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欧阳舒感觉肝一阵阵犯疼,终于到了。
这荒山野岭里,竟然还藏了一处老房子,他本以为这老房子是山里的猎人进山的据点,无人住这,但没想到房子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老人,一看到祁同伟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
“伟子,你咋来啦?”老人高兴地把祁同伟迎进门,“快进来快进来,外边冷。”
“路叔,”祁同伟打了一声招呼,把气喘吁吁的欧阳舒拎到前面来,“给他泡碗热水吧,这家伙身体太虚了。”
虚你大爷,欧阳舒心里怒骂,但他确实身体没以前好了,就这破山路,他以前能走两趟都不带喘气的。
“好嘞,”路叔赶紧给欧阳舒倒了杯热水,“小伙子啊,头回来我们这,走傻了吧!”
“是啊,”欧阳舒一边喝水一边点头,“路叔,你咋把房子建在这深山老林里呀,你吃啥喝啥啊?”
“哈哈,我不就吃这里的山,吃这里的水嘛!”路叔笑得格外开心,他很久没见过外边的人,难得又来个精神小伙。
说话间,路叔就煨了几个鸟蛋给欧阳舒和祁同伟吃,还烤了红薯和玉米,只是没那么快熟,得等着。
一边等着,欧阳舒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虽然祁同伟还在一边,但他还是问道。
“路叔,你跟祁同伟咋认识的?”
“哟,这说起来可就惊险了,”路叔一提起这个就笑了,“这上面有个毒品村,你知道吧?”
“知道。”欧阳舒赶紧点头,这还能不知道。
“那年伟子搞卧底被他们发现了,中了抢,一路往山里跑,但后面那些人就是穷追不舍,他一直跑到我这,进了我这屋子,藏到我的地下室里,才躲过了那些人,”路叔回忆起当年,一脸怀念,“后来我帮伟子出去打了个电话,传了个信,结果第二天我这小屋上就飞来一架直升飞机,上面下来好多警察,不仅伟子被救走了,那个毒品村也被歼灭了。”
“是啊,”祁同伟同样回忆起那个时候,“要不是路叔的小孙子在家里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我可能就不会进路叔的家,可能就会被他们抓住,可能就没有今天的祁同伟了。”
这么说来,当年真的是九死一生啊,难怪祁同伟永远也放不下这个地方,欧阳舒心想。
“那这里跟侯亮平有什么关系?”欧阳舒不解,“他能找到这里来吗?”
“呵,”祁同伟好笑地摇头,带了这傻小子一路,还没反应过来,“你真以为我想跟侯亮平谈话呢,那就是哄他们的,我怎么会跟我这位天之骄子师弟谈话呢,如果真要谈话,或许我跟你更谈得来。”
“什么?!”欧阳舒惊呆了,祁同伟到底想要什么?“你又不跑,又不谈判,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问住了祁同伟,他沉默了很久,咬牙说道:“你说我想要什么,我要胜天半子!我母亲无数次想打掉我,但我还是出生了,我一出生就被抛弃,但我还是靠着百家饭长大了,而且还成了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老天如此苛刻我,我就要和他干到底!”
“胜天半子,”欧阳舒咀嚼这几个字,感受到一丝苦涩,“你如果不和山水集团勾结在一起,你的早就胜天不止半子了。”
“嗤,”祁同伟忍不住冷笑起来,“你们都知道我是孤胆英雄,是警界之星,但你知道吗,当年我身中四抢后,住在医院里,我等呀等,但是什么都等不到,没有表扬,没有表彰,就连一个小小的想调出岩台市司法所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英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你不知道是什么吗?欧阳舒!”
“你别睁眼说瞎话,祁同伟,那我听的那些表彰会是什么,你这些年当上的公安厅厅长是什么?!”欧阳舒也一脸愤怒,祁同伟还有脸这样说,当年他冒着生命危险亲手捉住抢劫杀人犯,后来打掉特大拐卖人口集团,他获得半点表扬与表彰了吗,都让他给压下去了。
“呵,”祁同伟一脸嘲讽地说道:“那些是在我跪下!跪下向政法委书记的女儿求婚以后,才有了你说的表彰会的,才有了所谓的孤胆英雄,警界之星,不然我就跟你一样,一辈子就在一个偏僻的,无人知晓的司法所做个无名英雄!”
“说到这,”祁同伟笑着问欧阳舒,“做无名英雄的滋味好受吗?欧阳舒,这会你知道英雄是什么了吧,在权力面前,英雄,什么都不是。”
欧阳舒有点怔愣,他早听顾佳说过,祁同伟抛弃昔日恋人娶了自己的老师,为了仕途抛弃爱情,但他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曲折。
“所以你当年遭遇了什么,你就全施加在我身上了。”欧阳舒有点明白了,难怪他连个派出所所长想转正都转不了,原来顶头上司压着他呢。
“对啊,”祁同伟看着欧阳舒,仿佛在透着他看当年的自己,“你也可以像当年我去求梁璐一样,去求你的姐夫呀,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李达康的电话,等他来说你的事,你比我硬气,硬是一句话不跟李达康提”
“你怎么知道我没提,”欧阳舒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我刚来京州,我就去找李达康,让他帮我找份工作,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天天都在我面前旁敲侧击,说他绝不会用自己的权力做什么以权谋私的事,更不会听什么枕头风。”
“是,”说到这祁同伟也笑了,“李达康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无情无义。”
“我没办法呀,”欧阳舒叹了口气,“不过我早就想通了,派出所挺好的,不就是偏点小点嘛,山高还皇帝远呢。”
“但假如呢,”祁同伟突然转头看着欧阳舒问道:“假如要你放弃尊严,换来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将曾经压迫过你的人,统统踩到脚底,你会去抓住这个机会吗?”
“你什么意思?”欧阳舒感觉祁同伟不止在说自己。
“我就是在假设,”祁同伟又转过身靠着墙望着天,“你如果是我,你会不会向梁璐求婚呢?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只要帮了我,你就可以接手我所有资源,汉大帮如臂使指,任你指挥,你根本不用看李达康的眼色,甚至还可以把当年受过的气一并还给他,你会愿意吗?”
“你可说得真令人心动。”欧阳舒眯了眯眼睛。“但怎么可能,你都是阶下之囚了,你的汉大帮还会听你的。”
“欧阳舒啊,欧阳舒,”祁同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欧阳舒的头,“你看得太简单,你以为一直以来想对付你,置你于死地的人是我吗?你以为只要我倒了,汉大帮就倒了吗?其实我唯一策划过的就是陈海的车祸,而京州市一中的冤案,刘庆祝的失踪,魏彩霞的失踪,你的下毒,你的主治医生儿子被绑架,统统都不是我,懂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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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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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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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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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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