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却突然间握住她的手,阴沉的目光锁住某个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像是在克制他的情绪。能把纪宴气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看纪宴像是不肯说,连月也没有继续坚持问下去。只是目光之中,多了许多的担忧。不肯说,不见得是跟他有关系,连月敏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可是连月怎么都不会想到纪宴隐瞒的原因的,因为听到顾飘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纪宴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才会如此震怒。
他知道原因,却不想说,是因为实在是觉得恶心。强烈的厌恶感,让他的情绪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也可能是当初心里怀着一丝丝希望。
现实给了纪宴,一巴掌。这个世界上不是处处都有善意。他现在握紧的柔软和美好,才是如此真实的,所以他要守护着,即便是被人骂冷血无情也不在意。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也好,暖也好,只有自己知道。
快到家的时候,纪宴的电话响起,一眼挂断。连月估计又是顾飘打来的。
过了一会,手机的声音响起,却是连月的手机,顾飘打过来的。连月的猜想得到证实。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接起来就被纪宴夺走,他选择直接关机。
“以后这个人的电话,你拉黑处理,她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听,也不要理会,完全不要再跟她联系。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必须要听我的。”
纪宴也是第一次这样命令连月,眼神灼灼看着连月,那双桃花眼如此认真,带给连月强烈的冲击。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被说服。
心里的疑问却也越来越大。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连月问他,“可以啊,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我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她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吗?是吧,我猜对了,是不是?”xǐυmь.℃òm
连月一直在观察纪宴的神情,人在盛怒的情况下,不可能说能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遮掩好,所以连月看到了纪宴脸上闪过的欲言又止。
“你不要问,也不要去想。相信我就对了。”
口风真的很紧。
连月既然问不出来,那也只好作罢,因为纪宴的情绪看上去实在是不怎么好,所以不如别问。
车子开到纪宴现在的住处。
“你刚下飞机,先洗个澡睡一觉,休息再说。我下午忙完一个合同,陪你吃晚饭。你想要出去可以,带着保镖。”纪宴亲了一下连月的脸颊,刚才一直都很生硬的语气这会终于软下来,“我应该陪你的,但是现在要先去处理这个等了一个月的合同。”
“你去吧,我理解的。”连月笑了一下,她是真的理解。
目送着连月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纪宴脸上那点柔情彻底消失,被森冷覆盖,戾气藏在眼角眉梢,如出鞘刀尖锋芒,“多派点保镖守着,任何人不能靠近。”
连月还不知道,她差点着了什么道,但纪宴这一路过来,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人已经恢复冷静,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心火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倒会藏在沉默之中,直到爆发。
顾飘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
这一次纪宴接了。
“我给你提的条件,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有我的帮忙,你斗倒你姑姑,指日可待。你姑姑现在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你觉得你一时半会可以达成目的吗?她也不是蠢东西,坐等着你壮大,她现在就已经在出手等着把你的翅膀全部折断。”
“你不需要我的女朋友为我付出那样的代价取得胜利。捷径是吗?我生在纪家,就已经走了这辈子大部分人都走不了的捷径,现在走点弯路也没有关系。我不在意。你也不用蛊惑我。在用尽各种手段之后,你来跟我谈诚意?别忘了,我是你生的。我确实是你生的,你不想认我,我也一样不想认你。”
顾飘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途径,知道了连月的血型。为季麟移植新的肾,首先需要血型适配。一开始的时候,纪宴以为顾飘找自己是为了他的肾,亲人做捐赠这种事情很常见,惯性思维使然,但没有想到的是,顾飘其实真正的目标是连月。连月是特殊血型,季麟也是。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人性也经不起考验。纪宴想到顾飘最开始的联系,到后来转而去找连月,一步步靠近连月,多么完美,完全放松了连月的警惕,一个可怜的母亲,一个想要跟儿子重新修复感情的妈妈,麻痹人的注意力。连月没有想到的事情,纪宴也想不到。
“如果当时我在医院没有碰到连月,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就准备强行设计连月,直接给她动手术了?”纪宴咄咄逼人,一点情面都不给对面留,“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我的态度。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我对连月的心。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求得我的同意。你在我这里碰壁,根本就是意思一下,为的是方便你在我女朋友那里取得同情。你可真会算啊。”
“我不是……真的,我没有那样的想法,你想多了。你怎么能够把我想成那样的人?我是你的妈妈啊,你怎么能这么才想我?你奶奶不喜欢我,你姑姑也不喜欢我,是不是他们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让你对我的误解这样深?”
顾飘直接哭了出来,幸好是在电话里,所以看不到她脸上闪过的慌张和畏惧。
纪宴猜得太狠太准,把她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血浓于水,这句话很有道理,他们有相同的血,所以即便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见面,却也能够猜到对方的心思,一针见血。
他们是如此了解,并没有带来任何宽慰去,更多的是伤害。顾飘的难过也不完全是假的,她何尝不想做个好妈妈,可是她没有办法,生活逼着她必须做出选择。很多年前,她选择了季麟,放弃了纪宴,现在她除了继续坚持这个选择,回头路是没有了。
“你不要扯我奶奶出来。我奶奶现在人在地底下,你是觉得死人不能说话你就可以随便泼脏水?她从来不曾提起过你我对你的种种看法,都是基于你做的这些脏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看到的是你的手段和心机。你明明就是怀着目的接近连月,你在利用她!”
纪宴的怒火翻涌,达到一个峰值,“这么多年,你如何漠视我,哪怕是当年放弃我,都没有关系,可是你不应该利用小月亮。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心尖上的人。你少来跟我做交易,我他妈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你提出来的那些玩意儿。”
“你弟弟呢?你弟弟难道就活该死了吗!捐一个肾而已!又不会怎么样!”顾飘也怒了,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终于,互相伤害之下,撕开面具。
“那也是他的命不好,就像我一样,失去父亲,没有母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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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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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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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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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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