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全程陪着连月,很多事情都是他来处理,在这些方面他这个局外人倒是想得更为精细,因为他知道在这段血缘关系里,连月是觉得束缚的感觉更多,而他这个男朋友就有义务让女朋友轻松一些。
“在想什么?是在担心你父亲吗?医院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不会泄露消息出去,媒体不会察觉到的,即便是有注意到,医院也会给出正面的回复,人有生老病死,上了年纪容易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在莫笑发现得及时。”
坐在副驾驶座上,连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医院出来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连月撇了一下唇角,说担心倒是不至于,只是她心里面有一些疑惑,关于梁国栋药物上瘾的情况,“我就觉得奇怪,他那个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他可能是想缓解身体的不适,但本身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就可能是疾病发出的警告,吃了那么多药,追求身体的一个舒适感,反倒是耽误了疾病的治疗。梁国栋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他这个举动真的让我想不明白。”
纪宴眼神闪了一下,目视着前方,语气如往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舒服的感觉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身体安然无恙,或者是他想要快速得到治疗,追求健康的心切,所以用的剂量和种类超出医生的叮嘱,心态和方法的错误,自然就会产生依赖。他那个人,你不理解的地方当然多了去了,不要去纠结他做事的动机,不理智的动机,你这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明白和理解,不信你到时候问他,自有一套让你哑口无言的逻辑。”
连月想了想,觉得纪宴说得很有道理,但她的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我心里面还有一个疑问,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多心了。”
“嗯,你说说看。”
“莫笑这个人有问题。”
连月的敏锐出乎纪宴的意料,从刚才她说的那番话里,纪宴其实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没有想到她还真的往这个方向去想了。莫笑从前就是护士,负责照顾梁国栋的生活起居,可以说是比梁国栋的医生还要了解他的人,以莫笑和梁国栋的关系,不应该说他药物上瘾而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
可是莫笑却说自己一无所知,太无辜的样子,连月难免多想,她也不是那种单纯的人,看多了人心的阴暗面,她对这些事情也比较敏感。
“我比较担心,她是外人派来的,是的,我怕梁国栋被她洗脑,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我也要提防着。”
纪宴不动声色得问,“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不知道。”连月诚恳地回答,她不喜欢捕风捉影,她转脸看向纪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多心了?”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别人,应该会给出不一样的回答,但她问得是纪宴,莫笑背后有没有人,他是最清楚的,因为那个幕后的人就是他,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莫笑会用这样的方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当然是不能说实话的,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连月,那么就要做到从头到尾都不让连月知道。
“这件事怎么说呢,莫笑只是你爸爸的护理,他经历过连爱红,对女人其实挺防备的,你没有注意到吗?莫笑的房间在一楼,而你爸爸住在二楼。莫笑跟你爸爸,其实最本质的关系并不是恋人,而是雇佣关系,那么才会有分明的层级区别。你以前还在当艺术经纪的时候,你了解你的客户吗?你现在成为领导,那你的下属会知道你的私事吗?如果一个人有心瞒着你的时候,夫妻都还可以同床异梦。更重要的是,你爸爸是个心智成熟并且很是固执,你觉得莫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当然,我说的这些话不一定对,我觉得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开除这个女人。”
连月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面多得是自嘲,“我怎么有资格开除梁国栋的人?他恨不得操控我的全部人生,你信不信,我却不能够管他一下,更别说动他的人。说起来,我也只是心里怀疑而已,这种没有影子的事情,我如果贸贸然说出来,他不会领我的情,只会觉得我在打他的脸,到时候再给我扣一顶帽子下来我吃不消。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梁国栋有自己的主张,也还没有失去思维的能力,自己的行为,自己买单。”
或许,她没有她看上去那样漠然,但她已经失去了和梁国栋亲近的能力,一次又一次失望,她早就用高高的大墙将自己保护起来,也拉开了跟梁国栋的距离。m.xiumb.com
纪宴探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捏了两下,“现在发现也不迟,只是说,他要吃一点苦头而已。”
戒掉那种瘾,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过程都不会好过。纪宴心里其实也觉得莫笑这一招没有多坏,难道她还能按着梁国栋吃会上瘾的药吗?医生肯定提醒过的,只能说梁国栋那个人不够强大,不能抵御住那种诱惑。
……
“纪先生,说实话,这件事发生到现在,要说我完全不知道,那就是自欺欺人,你肯定也不会相信的,我确实是清楚梁先生用药依赖的事情,从他不能控制开始,到发现他用药依赖上瘾,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我没有做到一个护理该做的事情,不过,即便是我提醒了,他也不会听我的话。他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我不能质疑他的任何决定,也不能够发表任何意见,他更是不让我接触他手上的其他业务,防备的心理很严重。其他的事情我很难下手,请您谅解。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上一任,导致他严重不相信女人。”
莫笑在电话里面向纪宴汇报今天的事情,主要是事发突然,她事前都没有向纪宴汇报这件事,算是事后补救吧。
“我知道了。”纪宴站在阳台上,风吹过,纱窗鼓起,他盯着窗外的阳光,双眸却是一片阴暗深邃,“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言行,我女朋友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派你做的事情。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莫笑顿了一下,“我明白的。您放心,即便是被发现了,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不过,我觉得梁小姐也不能拿我如何,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药物上瘾,说难听点,变相吸那什么,这种丑事宣扬开来,这是对家族的羞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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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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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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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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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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